第十八章 警匪的賭約
這一夜,夏朗睡得並不踏實,他甚至都沒有閉眼眯一會兒。身為一名刑警,他早就做好這樣的覺悟了。只是想到了遠在離火市的陳妙言,他的內心充滿了愧疚。兇手的目標會是我嗎?夏朗不是自私的人,如果兇手在他和畢煒之間做選擇,夏朗寧可這個人是自己。
畢煒是省廳的領導,已經成家立業,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又是家裏的獨子。夏朗的情況不一樣,他和陳妙言還沒有舉辦婚禮,也沒有孩子。即便他真的犧牲了,家裏還有個姐姐可以照顧二老。他應該可以說是無憾的。
只是……一想到陳妙言,他就心緒難平。室內傳來了綿密的鼾聲。夏朗笑了一下,他真心佩服這位學長,都這時候了,還睡得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有點兒蒙蒙亮了,他拿起手機一看,已經是凌晨的五點多了。夏朗乾脆起身,穿好了衣服。他洗漱回來后,疊好了被子,看到了被自己放在枕頭邊的那把92式手槍,黑中透亮的槍身訴說著警察神聖不可侵犯的尊嚴!
來吧,不管你是誰!夏朗拿起槍,配在了腰間。時間還早,他準備出去買兩份早餐回來。走出了宿舍樓,發現城市被薄霧所籠罩了。勁風裹挾着昨晚雨夾雪的餘溫毫無留情地吹過來,夏朗裹緊了身上的衣服,低着頭往前走。路過傳達室的時候,老劉拉開窗戶看了他一眼,老劉認識他,卻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名字,只得含糊其辭地打了聲招呼:“這麼早啊?”
“是啊。”夏朗應了一聲,他走出去了兩步,忽然回來了,“劉叔,今天有沒有人送東西過來?”
老劉笑了,露出了兩個大板牙:“早着呢,這剛幾點呀!”
夏朗笑了笑,就走出省廳的大門了。在附近的一家早餐店,夏朗吃了一屜包子,一碗餛飩,還要了兩份打包,這才拎着早餐慢慢往回走。六點十分,天大亮了。馬路上的清潔工已經開始工作了,一些上班族也出了門,手裏拿着早餐急匆匆地邊吃邊走。
生活不易,在這個時間點,已經可以看到一些人的奔波了。尤其是那些清潔工,昨夜的雨夾雪加上一夜寒風,讓馬路上有些地方凍成了冰,連着路面的垃圾也凍得結結實實。清潔工不得不蹲下身子來,藉助工具鏟開冰層,把凍住的垃圾徹底清理乾淨。
夏朗正要走進省廳大院,忽然見一位清潔工阿姨跑了過來:“小夥子,小夥子。”
他站住了腳步:“阿姨,您叫我?”
“是啊,小夥子,你是警察吧?”清潔工阿姨喘得很厲害,嘴裏呵斥呵斥地冒着白氣。
夏朗點點頭:“您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今天早晨掃大街的時候,撿到了這個。”清潔工阿姨拿出來了一個紙盒子,遞給了他。
夏朗接過來,見這是一隻普通的硬紙盒子,上面貼着透明膠帶,最外面卻貼着一張白紙。紙頁上是打印的宋體字:請轉交省公安廳專案組。
夏朗心裏一驚,來不及道聲謝,幾乎是快步跑進了辦公樓。此時,省廳里的大部分人還沒有上班。夏朗徑直來到了畢煒的辦公室,他坐下來打開了電腦,趁這時候拆箱子。雖然可以肯定兇手不會在箱子上留下指紋,但他還是戴上了手套拆得小心翼翼,以免破壞上面的痕迹。
打開箱子后,果然不出他所料,這裏面是一張光碟。
夏朗深吸了一口氣,打開電腦光驅,將光碟放進去。少時,電腦讀出了光碟,打開后,是一片黑乎乎的場景。過了許久,一個人說話了:“怎麼樣,各位警官,能看到我嗎?”
夏朗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雖然經過了變聲處理,但和上次那個人的聲音還是很貼近的,而且通過這一系列手法來看,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個身處黑暗中的人,無疑就是兇手!
“呵呵,看不見也沒關係。你們是見得光的,我不一樣!上一次你們輸了,輸得很徹底。這一次……我就再給你們一個機會好了。畢煒。”
夏朗聽到這人叫道畢煒的名字,心裏更加緊張起來了,他兩隻手一下子抓住了顯示器的兩邊,似乎想要徹底看清楚對方的影子。
“你是省廳的刑偵處副處長,又破了幾件大案,很風光啊!這一次,我就挑戰你。畢處長,我們不妨打個賭吧:七十二小時之內,我會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如果我做不到的話,我會在七十二小時之後自首,怎麼樣?”
夏朗的呼吸漸漸加重了,他攥緊顯示器兩邊的手不受控制地加重了力道,顯示器邊緣的畫面已然變了色,手上的青筋都凸出來了。混蛋,這簡直是個混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公然向警方挑釁,甚至還要打什麼賭。
72小時,這是留給兇手的時間,卻也是留給警方的時間。夏朗當然不相信兇手所說的他會自首,身為警察,他只相信法律,相信警察是罪案剋星!
“怎麼樣,來吧,接受我的挑戰,你們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哈哈……哈哈哈哈……”兇手再一次沖了過來,只是輪廓一閃,便消失在了畫面中,九秒鐘之後,錄像結束了。
這是一個瘋子!夏朗思前想後,想把這段錄像瞞下來,因為他不想讓畢煒去承受心理上的壓力。他將光碟取了出來,然後放在了身上,那隻紙盒送去了痕檢科那裏,只說是有關案子的,請他們勘驗,並沒有談及更多的細節。
做完了這一切,他才拎着早已涼透的早點回到了宿舍。推開宿舍的門,卻沒有看到畢煒和蘇仲。夏朗吃了一驚:難道這兩個人醒來就去查案子了嗎?射擊不是畢煒的強項,夏朗記得在警校的時候,全校的射擊冠軍是文碩。而畢蘇面對的兇手,是一個槍法奇準的人。蘇仲的功夫再好,他身上也沒有帶槍啊!
“學長,老蘇!”夏朗情急之下跑了出去,在樓道里大聲呼喚兩個人,“畢煒,蘇仲!畢……”
“喊什麼喊?直呼領導名諱,這要是放在古代,治你個大不敬之罪!”畢煒肩膀上搭着一條毛巾,手裏拿着牙缸牙刷從水房走了出來。他身後,是蘇仲。
“學長!”夏朗跑過去,兩隻手抓住了他的雙臂,上下打量着他,如釋重負,“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看你倒像有事。一大早晨起來就沒見到你,幹什麼去了?”
“哦……我……我去買早餐了。”
“嘻嘻,正好,腹中飢餓,也到了用餐的時候了。”畢煒揉了揉肚子,率先走回宿舍。
夏朗站在原地,臉色發白。蘇仲走到他身邊的時候,站住了腳步打量着他。
夏朗恍然醒悟過來:“怎麼了?”
蘇仲一句話都沒說,回宿舍了。
夏朗回到了宿舍里,畢煒正在吃着包子:“夏朗,你買的哪家的早餐啊?這都涼透了。”
“是嗎?我……我沒注意。”
畢煒也只是隨口一說,他嘴裏塞着包子,腮幫子鼓得高高的:“咱們邊吃邊說,老蘇,既然你說兇手的目標是我和夏朗,我想了想,決定引蛇出洞,我去做餌!”
“不行!”夏朗搶先說道,“我反對。”
“靠,那你去做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