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心病
“皇上的傷勢怎麼樣？”
瑾妃滿臉的憂心，万俟凜的雙手都被鮮血染紅不說，其中夾雜着那些已然乾涸結痂又撕裂開來的傷口，讓她看着似乎都能感覺到疼，從前還是丫頭的時候，大冬天的將手泡到冷水裏去洗主子的衣服，時間長了便是如此開裂流血，那感覺她如今看到万俟凜這雙手的時候一瞬間便想了起來，當真是疼到心裏的。
陸豐年聞言倒是同她搖了搖頭。
“皇上、娘娘只管放心，微臣所用之葯內含麻散，藥效極強，只需靜養幾日，這傷口便可痊癒，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雖說只是划傷，但万俟凜到底是九五之尊，對此陸豐年還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如此便好。”
雙念放下心來，臉上心疼的神色叫旁人看着都忍不住想要安慰她兩句，但一直坐在那處的万俟凜卻連一個餘光都不願給她，只皺眉任由陸豐年給他包紮傷口。
“都退下。”
雙念才將手邊的清粥端起，打算勸着万俟凜喝些，便聽見他沉冷的聲音傳來，身子不自覺的便顫了顫。看着万俟凜那沒有半點緩和的面色，最終她還是俯首準備告退。是了，皇上這性子，能讓她在御書房中留那麼久便已經算得是不容易，她此時是再沒有半點勇氣去嘗試着求万俟凜讓她再留些時候。
見瑾妃沒有再多說的意思，一旁的陸豐年倒是斟酌着開了口。
“恕臣多嘴，皇上，這身上的傷易治，但心裏的病，還需得皇上自己想明白才是，還請皇上節哀，保重龍體才是。”
万俟凜自然是不會搭理他的，他也識趣，在万俟凜再次發怒之前跟在瑾妃身後一同退出了那御書房。
也不知是陸豐年說的那幾句話起了作用，還是皇上當真走出了心中所困，總而言之，晚膳十分万俟凜從御書房中出來，傳旨點了幾位平日便十分倚重的臣子進宮問話，還一同用了膳，立刻叫眾人鬆了一口氣。
只要聖上聖體安康，便比什麼都要好！
皇后還在的時候，太皇太后的喪儀是內務府協同皇后一同操辦的，如今皇后同小皇子也沒了，這重擔自然落在了如今後宮之中位份最高的瑾妃身上。
這瑾妃倒也是個賢德之人，太皇太后、皇后同皇上親自追封的小皇子襄王三人，前前後後的停靈之日加起來有半月之久，莫要說那冰棺邊上寒冷如冬夜，就算是一般的宮殿裏，清晨跪到日落，日日這般，也是任誰都受不住的，這瑾妃偏生是受了下來，一日不少的跪到出殯那一日，這般一來，從前朝中那些看不起她出身低微之人，都不敢再多言什麼，反倒有不少人對她甚是敬佩。
“雲將軍，朕吩咐你查之事可有眉目了？”
皇后的遺體葬入了皇陵，才回了皇宮，万俟凜便在大殿上問起此事。
這查的事，自然就是皇後為何突然難產一事。雲將軍作為羽林衛統領，守衛皇宮乃至整個京都的安危，此事皇上必然是要交給他來查的。對此眾人倒是樂得在一旁看着，畢竟事關重大，若是出了什麼差錯，那便是抄家滅門的罪。
“臣無能......”
那雲將軍心中也滿是苦楚，皇後娘娘身子一直很弱，難產幾乎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如今皇上讓他查原因，除了將太醫院和壽春宮裏的太醫、醫女和太監宮女請過來問話，旁的是什麼也做不了，可若只是這般問問話，他能查出什麼來？
為此万俟凜對他自然又是一通謾罵，罵到最後險些要處死這雲將軍，朝中不少老臣又是磕頭又是請罪的，才讓他將“午門斬首”這四個字收回去，改成了發配嶺海之地。
那些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臣子也忍不住在心裏思量起來，皇上從前雖也是喜怒無常的，但從未像如今這般的暴虐，難道皇後娘娘的死，對皇上的打擊當真那麼大？
“依臣之見，聖上倒不如將民間白府那位白神醫傳進宮來問問，聽說皇後娘娘還住在宮外之時，都是由這位白神醫為其診治，或許這位白神醫知道些什麼也說不定。”
那雲將軍才被貶謫，滿朝文武無一人敢再開口提此事，突然出現的一個清朗聲音，自然引了所有人側目，看見是個年輕的面孔，便都在腦海中思索此人是誰。自然也有眼神好的，一眼便認出開口之人，正是如今京都城中的新貴陸家二公子陸溪。
正如所有人所想的一般，陸溪的話一出，皇上稍加思索便將此事全權交由他來處理，能得聖上委以重任，他自然是高興的，只覺不過是去宮外抓個人罷了，抓的還是他從小到大都頗看不起的白家人，這份差事非他莫屬。
直到看到人去樓空的白府時，他才知道開始慌起來，若是辦不好此事，皇上要如何看他？會如何罰他？他不願去嶺海那等苦寒之地！
白府早已空無一人，只留下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門房，這件事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不過讓陸家人很是高興的是，白溫初這一走，便是坐實了殘害皇后的罪名，皇上當夜便下了旨意，不管是誰，只要抓到白溫初，無論抓來的是死是活，皆賞金萬兩，白家人更是永遠不能入朝為官，這算是斷了白家往後的官路。
自此以後，白家再也沒有資格同陸家齊名。
京都城中因為封城搜人一事而鬧得沸沸揚揚，宮中倒是難得的平靜了下來，太皇太后、皇后同襄王的喪儀一結束，這宮中便沒有什麼要緊之事，連瑾妃都開始有空閑的時間宴請京都城中一些身受誥命的夫人進宮理理佛經什麼的。
“娘娘，皇上當真會將白家人貶謫去荒州那等偏遠之地嗎？”
瑾妃身後為她梳妝的大丫頭是從前在王府之中便相識的，心思機靈，人也聰明，最主要是臉上好大一塊紅色胎記，誰見了都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