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與你同去
“什麼？三日之後你要往邊城帶兵打仗？”
原本和樂安靜的家人晚餐上突然爆發出一聲驚訝的反問聲，女子瞪大了一雙本十分水靈的眼珠子，手裏的動作也停頓了下來，她盯着邊上坐着的公儀珩，似乎在等一個否定的答案。
然而半晌，公儀珩也沒有抬頭看自己的妻子一眼，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其實他並沒有想好該怎麼和自己的妻子母親說他要走這件事，但是他也不可能因為她們的不願意就放棄這個機會。
聽他的回應，另一邊坐着的老婦人也吃不下碗中的飯了，放下筷子關切道，“這一去，要走多久？”
“淇國和大秦打了大半年也沒分勝負，我臨危受命，自然是不敗淇國不能回來的。”公儀珩扒拉了兩口飯，眼神依舊不敢直視盯着自己的兩個女人。
他話音剛落，林若水手裏的筷子便哐當一聲落在桌邊，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解釋了一遍自己丈夫話里的意思，“就是說，要麼戰死沙場，要麼全勝回朝？”
而他坐在一邊的母親元氏聽了這個意思后，雖是沒有出口阻攔，卻已經將手緊緊握住了他的胳膊，因為元氏深知他個性，要阻攔是肯定攔不住的，可是作為一個母親，她不能什麼都不做。
“是這個意思，大秦現在正是需要我的時候，我必須去，我不會戰死沙場的，我會打敗淇國，然後功成還鄉的。”公儀珩輕輕拍了拍元氏有些粗糙的手，終於抬眸看了林若水慌張無措的臉。
對上視線的一瞬間，林若水眼中便溢滿了堅毅，她嘭的一聲放下手裏的碗，堅定道，“那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聞言公儀珩和元氏卻是異口同聲，元氏牽起林若水指尖有些發涼的手，心疼道，“傻孩子，邊關苦寒難耐，又是沙漠，天氣惡劣，你何苦也去受那一份苦呢！”
“母親，正是因為如此，兒媳才不能讓他一人獨去，兒媳要去照顧他，夫妻本為一體，本就該同甘共苦，與那些天氣環境相比，放他一人在邊關才更叫兒媳受苦！”
受思念煎熬，如同烈火灼心，她一刻也不想他離開自己的視線，更不想在他吃苦的時候自己不能陪在身邊。
“若水，你不能去，你去照顧我了，誰來照顧母親？”不單單是為了留一個值得信任的人照顧元氏，同時也是和元氏一樣的心思，不願她跟着跑這一趟受許多苦楚，這不是女人家可以承受的。
“你就在家裏等我的好消息，幫我打理家裏，照顧母親，好嗎？”見林若水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那眼神里有萬分的不舍，萬分的心疼，萬分的深情，公儀珩只覺得心跳也隨之而動，好言道，“母親你也快幫我勸勸若水啊！”
“是啊若水，你就聽珩兒的，別跟着去了，行軍打仗可不是鬧着玩的。”許是聽出了公儀珩不得不去的意思，元氏不知怎麼眼眶竟漸漸紅了，倒是哪個做母親的願意自己的兒子落到吉凶難料的地步。
林若水眼裏跟着也蓄了淚水，她咬牙掙開元氏的手起身後退兩步，折了發上銀簪抵在脖子當中，“今日就當是我胡鬧一回，即便是以死相挾，若水定要與夫君生死相隨，否則便在此了了我性命！”
“你這是做什麼！”公儀珩當即噌的起身，力道之大甚至差點將飯桌帶翻，他手伸到半空中，卻不敢過去觸碰林若水有些發抖的身子，“快把簪子放下，別傷着自己了，若水！”
元氏驚訝的跟着起身，卻是在霎時間明白了無論是什麼力量都無法將林若水與公儀珩分開，那詫異中還帶着一絲甜膩的欣慰，“若水，你把簪子放下，母親同意你去就是了。”
“母親你怎麼也跟着若水胡鬧？”公儀珩訝異的眼神轉向元氏。
“此一去山高水遠，音訊難傳，我害怕若是不隨你同去，將來有一天要後悔我沒把你的馬鞍緊緊鎖上，後悔沒把你留在家裏，即便是被罷官免職，也有我整日陪伴。”林若水一邊說著一邊掉落下大顆如珍珠般的淚珠。
她連嘆氣中都全是哭腔，令人再難說出拒絕二字，“鎮相隨，莫拋躲，針線閑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
“我……應允你同去便是。”公儀珩終是放下了執拗，語氣變得輕柔無比，眼神亦是一個將軍難得見到的溫柔，他慢步朝林若水走去，直到走到面前，將她手裏的簪子連同她的手緊緊握住。
“君如皎月我為星，只有相隨無別離。”林若水臉上也總算是雨過天晴，她破涕為笑望向元氏，“兒媳也多謝母親理解。”
“你們二人啊，自是再也分不開的了！”元氏寵溺的搖了搖頭，招手道，“行了，這麼一鬧飯菜都冷了，快來坐下，有你一同前去我其實也放心，珩兒一向是被你照顧慣了的，你去了他也能一心破敵，再無後顧之憂，早些給我這個老人家帶回好消息來啊！”
“母親你怎麼還把珩兒不當個大人看！”公儀珩撓了撓後腦，帶着林若水重新入座，又細心的替她別好了發簪。
林若水掩面淺笑，忽而恍然道，“你若是不放心家中下人照顧母親，可否將母親暫時托給皇後娘娘一段時日？”
“這如何好打擾瑾……打擾皇後娘娘清靜。”說到公儀瑾，元氏卻是想念非常，當初母女情分也不知這幾年時間是否因為身份而疏遠，元氏低了眉目，既是想見，又是害怕打擾了公儀瑾。
“這倒是個辦法，母親無須顧慮太多，皇後娘娘如何個性母親難道不清楚？”公儀珩安慰了擔憂的母親，轉而朝林若水道，“我看若水你明日可和我一同進宮面見皇後娘娘，一來說明你要與我同赴邊關，二來託付照顧母親，你覺得如何？”
“若能如此便是最好不過的了，那我們明日便去。”林若水眸子裏亦閃過點點星光，寬慰道，“母親放心就是，夫君與我將家中事宜盡數安排了方才動身，母親安心等着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