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一回生二回熟

兩個字沒什麼稀奇，稀奇的是蘇彧琛的問題：阿琛那麼好，怎麼能便宜別人，所以陸叔叔做阿琛的爹地好不好？

蘇覓看了看眼睛笑成月牙的兒子，這是多麼自戀才能在和別人聊天的時候，說出這麼自賣自誇的話來？

然後又看了看頁面上陸天祁的頭像，這是多麼無聊才會隨隨便便答應一個小孩子做他的爹地？

父子倆簡直不可理喻。

蘇彧琛還不知道，蘇覓在心裏已經把他和陸天祁當做父子看待，見蘇覓對聊天內容沒太大反應，還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樣，握住她的手臂又開始搖晃，“媽咪你看仔細一點，這可是阿琛和陸叔叔的聊天記錄，媽咪你都不想看的嗎？”

蘇覓直接關了手機，“你們的聊天記錄哪裏好看？”

她原本以為蘇彧琛的自戀是後天養成，因為自己的基因里沒有這種特性，不過現在看來是遺傳也不一定，陸天祁都能隨隨便便答應做人家的爹地，那麼自戀也不是不可能。

蘇彧琛興奮地說，“當然好看啦，陸叔叔答應做阿琛的爹地了，媽咪你到底有沒有仔細看呀？”

緊接着他腦袋上就遭到一記爆栗，蘇覓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在家裏套路媽咪就算了，同樣的把戲以後不許用在別人身上。”

誰料蘇彧琛下一句差點把她噎得一口氣喘不上來。

“爹地不是外人，是阿琛和媽咪最親的人！”蘇彧琛這聲爹地叫得毫無違和感，彷彿與生俱來，蘇覓緩了好一會兒才去看思維跨越讓她跟不上的兒子，卻隱約在熟悉的輪廓中看到了另一張臉。

從前的疑問得到證實，她對着阿琛，不由想到那本厚厚的舊相冊。

小時候的陸天祁和現在阿琛太過相似，才會讓她生出這樣的恍惚感。

“媽咪不說話，是在想爹地嗎？”所謂一回生二回熟，蘇彧琛已經把陸天祁自動推到父親的位置上。

蘇覓被說中心聲，臉頰一熱，又板著臉掩飾道，“小孩子哪裏來的那麼多問題？”

她都還沒坦白當年的事，兒子就已經一口一個爹地了，真是很會給她找事！

“媽咪你怎麼能看不起小孩子，這是人格歧視，爹地以前也是小孩子，阿琛還看過他的照片呢，媽咪你不能這樣哦。”蘇彧琛嘴巴里振振有詞，雙手卻把腦袋捂了個嚴實，生怕再接收到來自蘇覓的爆栗。

三句話不離爹地，蘇覓已經完全不想開口說話了，於是乾脆把兒子放在餐桌前，手裏塞了刀叉，以圖用晚餐堵住小傢伙兒的嘴巴。

餐桌上的氣氛讓蘇覓覺得耳邊清靜了不少，聽不到爹地兩個字，她覺得連普通的飯菜都變得格外有味道。

再看看埋頭吃東西的兒子，果然還是安靜的時候來得更為順眼。

可是她不知道有句話叫做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蘇覓慢條斯理吃下一口捲心菜，耳邊忽然響起蘇彧琛的聲音，“媽咪，陸叔叔既然要做阿琛的爹地，是不是要先和媽咪結婚，這樣才能受到法律的保護？”

在聽到結婚二字的時候，蘇覓清晰感覺到捲心菜卡在了嗓子裏。

她兒子這到底是什麼天馬行空的思想，吃飯也能給她吃出一項艱巨到幾乎不可能實現的任務來？

結婚，陸天祁和蘇婉言的婚事還一團亂麻呢……

顧不上計較這麼多，蘇覓端起面前的甜湯往嘴裏灌，好不容易把喉嚨里的捲心菜平平安安送進食道，又聽見蘇彧琛無辜卻讓人抓狂的聲音。

“一定是這樣了，電視劇上都是這樣說的，爹地和媽咪要結婚了才能做合法的夫妻，我們是守法的好公民，不能做壞事，所以媽咪你和陸叔叔什麼時候結婚？”

如果湯沒喝完，蘇覓覺得自己這會兒可能已經被嗆死了。

她忍無可忍，曲起手指往蘇彧琛腦袋上敲，“哪部電視劇這麼說的，蘇彧琛，你什麼時候把電視劇里的情節當真了？”

蘇彧琛咧了一下嘴，然後聳聳肩，攤攤手，“媽咪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電視劇里的情節當然不能當真，可這是常識呀！”

蘇覓深吸一口氣，把被蘇彧琛放下的刀叉重新塞回他手中，“吃飯！”

“可是媽咪你還沒告訴我你和陸叔叔……”蘇彧琛說了一半的話在蘇覓眼神加拳頭的威脅之後咽回肚子裏，他撇撇嘴，低下頭繼續吃飯。

大人不誠實的樣子一點都不可愛。

既然媽咪不肯對他坦誠布公，那他就只有去問陸叔叔了。

餐廳里終於重新安靜下來，蘇覓還不知道小魔王腦袋裏在想什麼，看他乖巧吃東西的模樣，感覺很是欣慰。

至少兒子有時候還是聽話的。

蘇彧琛鬧騰這麼久，晚上幾乎是沾到枕頭就睡著了，蘇覓替他掖好被角關了燈，才去書房準備下次治療需要的資料。

晚餐后陸天祁發來消息，約了兩天後。

對方的語氣如常，可是看過他與阿琛的聊天記錄，即便是隔着手機面對他，蘇覓也總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屏幕上是自己勾選錯誤又被陸天祁糾正的答案，蘇覓越看越覺得心煩意亂，最後乾脆丟下面前的資料，跑到窗前吹風。

夜深人靜，萬家燈火也只剩零星，蘇覓吹着微涼的夜風，不知怎麼又想起蘇彧琛說的話。

結婚啊……

這是她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想過的問題。

即使是之後懷着阿琛的生活捉襟見肘，她就沒有想過為自己找一個依靠，減輕生活負擔，後來工作漸漸步入正軌，這樣的問題她更加不會想。

蘇覓覺得有點好笑。

第一次認認真真考慮自己的婚姻，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或許極靜的環境生髮思緒，又或許蘇覓心事太重，樁樁件件都得不到解決，想法也被蘇彧琛傳染，她竟然真的開始考慮起與陸天祁結婚的可能性。

擋在面前的第一道障礙就是蘇婉言。

雖然這位妹妹剃頭挑子一頭熱，陸天祁對她完全不感冒，可是頂不住老夫人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