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牛老師見狀沒有多問，起身去別的地方，走到書桌前翻找着什麼。

“牛老師，你看？？？？？”

陳扣小聲的問。

牛老師：“沒事的，我有辦法。來，過來吧。這個肯定能行，上次不是就用的這個？？？？”

陳扣看着那捲厚厚的雙面膠。有些疑惑。“這是……………………做什麼用的啊？？？？和鞋子，有什麼關係嗎？？”

牛老師輕車熟路的撕開一塊。把女生的鞋子拿在手裏。

放在夾層里，粘好了。放在地上，

“來，穿穿看看。

”

女生有些遲緩的穿上鞋子，輕輕挪動了一下。很小聲的說，“謝謝老師，我可以走了嗎？？？？”

牛老師：“走吧，注意一下，別在壞了。”

女生慢慢的退了出去。

門關上了。

陳扣疑惑的問牛老師，“牛老師？？？？？為什麼這個女生的鞋子，會這個樣子啊？？？？？是家庭條件不好嗎？？？？而且我看那個鞋子，壞了應該不止一次了吧。。。。。。”

牛老師嘆了口氣，“唉，別提了，這孩子啊，去年父親去世了，母親沒工作，她還有個上小學的弟弟，家裏條件可艱苦了。省吃儉用的。她的學費都是學校免掉的，但是吃穿用上，就很捉襟見肘了。。。。。”

陳扣：“那，學校沒有，助學金，獎學金什麼的嗎？？？？”

牛老師：“那都沒有多少錢啊，她拿回家，也就補貼了家用，勉強吃的飽飯。之前組織過捐款，但是這孩子說什麼也不要，她母親也是個要強的，我們也就不在好體這些事了。同學們有時候帶了吃的喝的給她，她也是不要，怎麼勸都沒用。她也就每天吃鹹菜喝開水，後來班裏有個同學想了辦法，說是她媽媽是賣饅頭的，每天都有剩下的，扔了也是扔了，分給同學們吃。給她的時候，周圍的人也跟着吃，這才幫了一點忙。”

陳扣點點頭。牛老師喝了口水，繼續說。“前一陣子，她還來找我，說是要退學，不讀了，退學去打工。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弟弟要繼續讀，她不想讀了。她媽媽來學校找，說不知道，她自己擅作主張，這才繼續讀下去。聽說她媽媽起早貪黑的。甚至有幾次還去賣血了。。。。”

陳扣：“天吶，這也………太難了，這個家太難了………………………”

牛老師接着又釋然了，

“不過也快要有解決措施了，學校最近在籌備圖書館，本來是打算讓老師擔任管理員的，但是考慮到學生家庭情況，所以設置了勤工儉學崗位。錢給的足夠生活了。一周，一周吧，下周就能開始了。”

陳扣：“勤工儉學…………………這會不會耽誤學習啊。。。。。畢竟初中時間這麼緊張。”

牛老師：“他們的課餘時間，再就是周六周天。應該問題不大，再說了，她整天想着這些事，家裏的事自己的事，學習也學不好啊。。。。。。”

陳扣點點頭：“嗯嗯，這樣對她幫助挺大的”

夜深了，兩個人都睡下了。

突然門被大聲的拍響了。很急很急，好像要把門整個破壞掉一樣。

陳扣連忙起身披了件衣服。牛老師也跟着起了床。

打開門，是班長，急得滿臉通紅。

“老師老師！！！我！！！她們說！！！！！！”

陳扣：“慢點說慢點說，她們說怎麼了？？？？？”

班長氣喘吁吁，“她們說，李艷霞不見了！！！！！！！”（李艷霞就是那個鞋子壞掉的女生。）

陳扣大驚失色：“不見了？？？！！！什麼叫不見了？？！！！她不是在宿舍嗎？？？？？去哪了？？？！！！！””

班長：“本來我們是關好門睡覺的，但是晚上她突然打開門往外走，我們問她幹嘛去，她說去廁所，然後就走了，過了半小時都沒回來，我們又等了一會，她還是沒回來，我們開始找人，廁所沒有，每層樓的廁所都去找了，還是沒有，宿舍樓周圍我也去找了，還是沒有，怎麼辦啊老師！！！！！！！”

牛老師穿好衣服：“沒事，你先別著急，叫上咱們班所有男生，一塊去找，注意安全啊。”

班長回去叫人。陳扣一起跟着出去。找。

學校里差不多翻了個遍。一無所獲，陳扣很是慌張，“她回去哪裏啊？？？？有沒有監控？？！！！！”

牛老師看起來有些為難了：“只有學校門口有一個，她出校門。這不太可能吧？？！！！！！門衛都守着呢。”

陳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去看看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校門口保衛室。保安大爺正在守着夜，說沒有人出去。又查了監控，發現李艷霞翻了牆，動作並不敏捷，但是還是翻了出去，往北邊跑了。

牛老師大驚失色：“北邊？？！！！北邊是河啊！！！！北邊只有河！！快，我們快去找！！！！！！”

一路上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仍然不敢停歇。快點，再快點，千萬不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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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艷霞今天收到了家裏的信，因為以她的家庭條件買不起手機，哪怕是幾十塊錢的老人機，信上媽媽說一切都好。弟弟把老師打了，一氣之下要去外面打工。

李艷霞心裏在發抖。她知道弟弟是怎樣的，不可能有這種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弟弟在把機會讓給她，弟弟的成績很好，數一數二的好，上次就說不想上學給家裏減輕負擔了，被她打了一頓又不情不願的上學去了，這次怕是……………趁着他不在家，先斬後奏了…………………不行，不可以，弟弟還小。她，為什麼要有她啊。。。。。早知道，她本來，不該有這個機會的。。。。。。。

那年是個下雪天，，，，

她還是個小孩子，三歲多吧，手上都是凍瘡，大冬天穿着薄薄的衣服凍的渾身發抖，因為她是個女孩子。女孩子是多餘的，在親生父母家裏。大冬天的。母親把她帶到現在養母的村子裏。

“寶寶，給你買糖好不好？？？？”

向來都是對她非打即罵的母親這次格外的溫柔。她想也沒想就點點頭。在路邊乖乖的等，母親一身輕塊的走了，一走就是一輩子，再也沒回來。她等啊等，從白天等到黑夜。肚子餓的咕咕響。有人出來倒垃圾，看到她，“小丫頭？？？怎麼一個人在這啊，家裏人呢？？？？你好像，也不是我們村裏的吧？？？？？”

李艷霞因為長時間的營養不良，家裏人也不喜歡她，不和她說話，所以話學的磕磕絆絆。

“媽媽………………糖………………走了………………不見了…………………餓……………”

說的很破碎，聽的人理解的八九不離十了，嘆了口氣：“唉，可憐啊，這樣吧，先和我回去。”

李艷霞不怕生人，乖乖的跟着回去了。女主人也就是養母，正在屋裏鋪被子。“唉？？？力軍？？？？這孩子哪來的？？？？？”

“有家人，不想…………………唉，不能放着孩子的面說這些，你先去給她做點吃的吧。”

女人沒有多問，下床去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熗鍋麵條，西紅柿的鹵，香氣撲鼻，李艷霞在家裏都是吃窩窩頭鹹菜的。有什麼好吃的也要緊着哥哥吃。第一次見，不知道飽，一大碗全吃進去了。吃飽了就睡在了人家的炕頭上。

女人看她睡著了，悄悄的問自己的丈夫，“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啊？？？瘦的皮包骨頭了，一看就是好久沒吃飽過了。”

叫“力軍”的男人看了一眼小女孩，確認她睡著了，小聲解釋着。

“剛才倒垃圾的時候在村口看見的，一個人在那抖得打哆嗦了。她話還說不全呢，也不知道多大了，看着又瘦又小的，估摸着啊，是被扔了的。”

女人一臉不高興：“可不是嗎，重男輕女的把閨女往外扔。也不知道生那兒子將來是能上天？？？？活該生不出來兒子。那你呢，怎麼打算的？？？？”

男人看了一眼女人：“要不，咱們把她，收養了？？？？反正，也沒孩子。之前去查，也不知道原因，吃了那麼多葯，一點效果都沒有，說不定啊，這就是上天賜給咱們的孩子呢！！！！！！”

女人想了想，“你說的，也有道理，反正她也沒地方去了，咱們白撿個大閨女，好啊，真好，取個名字？？？？明天去和村長說。看看上戶口的事。”

男人想了想，“要不，跟你姓，咱不是一直說有閨女了跟你姓嗎？？？？”

女人敲了他一下，“你咋的了？？？撿個閨女腦子都不太靈光了？？？咱倆不是都姓李嗎？？？？有區別嗎？？”

男人憨厚的笑：“是，是，看我這記性，起個什麼名字好呢？？？？”

女人：“上次去算命還記得不？？？先生說要是閨女。最好名字裏帶個霞字，有福氣呢！！！！！”

男人：“李霞，好像少點什麼。。。”

女人：“拍輩的，話，到延字輩了，女孩子家，不好聽吧，要不，改成鮮艷的艷。李艷霞？？？？？好不好聽？？？”

男人：“好，好啊，好名字，就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女人躺下了，“等睡醒了再說吧，這小身板，明天起來煮個雞蛋補補。。”

李艷霞有了自己的家，雖然不富裕，但是她有了從沒有過的溫暖和愛，可能是她帶來了好運，五年後，養母生下了弟弟，周圍的鄰居都勸把她送走，養父母罵走了所有煽風點火的人，

“這就是我閨女，你們管好自己的破事吧！！！！！！！”

當時女人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摟着她，臉緊繃著，她永遠都記得。

再後來弟弟上了小學，一切本是幸福的，父親掙來的錢全部貼補了家裏，供他們兩個上學，村子裏很多女孩子早早就輟學打工去了，她沒有，養父母明確表示女孩子能讀書一定要讀下去，就這樣一家人過着勉強餬口的生活。

直到那個噩耗傳來，養父被壓在了煤礦底下，沒有生還的可能了，整個人都是碎片，幾個膽子大的工友把屍體拼起來裝了棺材送回家。

當時李艷霞和弟弟都在外面住校，母親沒有告訴他們任何消息，一個人支撐着下了葬，做了全村的豆腐飯。獨自撐起了一個家。

李艷霞先回的家，那是個周末。推開門，就喊爸爸，

沒有回應，家裏也沒有人，推開門，裏面還是原來的樣子，奇怪的是，父親的東西都不在了。彷彿憑空消失了一樣。她又開始喊起媽媽，也沒有人回應。是去了哪裏呢？？？？母親沒有事情向來是很少出門的。。。。。

她走過了每個房間，最終在那個小雜物間裏看到父親的黑白照片，她見過這樣的黑白照片，是在別人的出殯葬上。她感覺自己不能呼吸了，眼淚掉不出來，怔怔的里在原地。過了一會兒，突然癱軟了。坐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了。。。。。。

母親走了回來。看到門被打開了。

“小霞？？？？回家了么？？？？”

母親大聲喊她，她張不開嘴，也發不出聲音來，彷彿一瞬間失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