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誰
傍晚。
邵芷珊回來時,臉上被包裹的嚴嚴實實,除了一雙靈動明亮的眸子,就連耳朵也沒有露在外面。
她唉聲嘆氣要這樣度過兩個月。
對於姐姐的詢問。
則顯得有些懵懂,甚至連在靜慈堂說了什麼,都有些忘了,只是不停感念,之前誤會了老夫人,原來對方其實面冷心軟,是個好人。
祖母想令別人產生好感,簡直輕而易舉,只是之前不屑於去做罷了。
百草擅長醫術,檢查過邵芷珊臉上的膏藥后,也不由嘖嘖讚歎,居然是軟玉去痕膏,皇家御賜的東西,只要堅持用,是絕不會留下疤痕的。
甚至還有養顏效用。
邵佑嫣鬆了一口氣,雖然猜不透祖母的想法,但是既然對妹妹無害,那也不必去揣測了。
“咦,怎麼不見采雪?”
邵芷珊左顧右盼,內室除了兩人之外,只有三個大丫鬟,之前撥給她的采雪,卻不見了蹤影。
面對妹妹的疑惑,她不加掩飾,直接說道:“采雪被我關進柴房,斷水斷食,五日之後便能出來了。”
五天?
看着面色如常,溫柔淺笑的姐姐,邵芷珊幾乎懷疑,是不是自己不僅識字不成,還斷錯了句,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問道:
“整整五天,不給吃的,不給喝的?”
“嗯。”
“那還能出來嗎?”
她堅定的點點頭,說出的話,卻讓人心冷:“采雪護主不力,讓你受傷,就算出不來,也是她的命數,此番小懲大誡,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這分明是大懲大誡!”
邵芷珊一蹦三尺高,急得恨不能將臉上的紗布扯下來,這是什麼狗屁理由,讓一個人五天五夜,不能吃飯,不能喝水?
況且采雪又漂亮,又聽話懂事,現在卻要因為自己去死了?
她心急火燎的說道:“姐姐,不關采雪的事,要怪就怪邵榮睿,再者,是我自己推開採雪,才挨了一巴掌的,現在都已經不疼了,真的!”
“我知道。”
邵佑嫣語氣平靜,在燭光的映襯下,像是一幅忽遠忽近的美人畫,可剪水雙瞳之下,卻蘊含著深深的冷意。
端坐如竹,抬眼看向妹妹:“你若不想讓采雪受罰,便要先做到自己不受傷,否則,即便我這次放過了她,下次只會罰的更重。”
自古便有株連九族之罪。
主子犯錯,丫鬟受罰。
就如自己前世,誤信她人,大婚慘死,如果時光繼續流轉的話,恐怕春曉等四人的結局,也絕對不會美好。
無論是誰,要想護住身邊人,都必須做到自律。
妹妹該懂,也必須得懂這個道理!
“可,可……”
邵芷珊眼神不定,啞口無言,她從來沒覺得打架、挨打是多嚴重的一件事,哪怕差點被邵榮睿毀容,她也沒往心裏去。
可姐姐卻告訴她,自己犯錯,丫鬟去死。
她寧願受罰的是自己!
——
深夜。
一個頭顱頗大的身影,從床上小心翼翼的下來,然後踮腳繞過三個丫鬟,提着鞋,躡手躡腳的打開門,又慢慢關上。
從窗戶處可以看到,那個身影朝着小廚房飛奔而去。
“二小姐。”
春曉三人齊齊起身,看向床榻上的人,若不是二小姐沖她們擺了擺手,三小姐下床的時候,就被緝拿住了。
“不用管,吩咐柴房的人,這五天由着她送。”
邵佑嫣不僅沒答應放出采雪,甚至連減免懲罰的要求也不同意,便是猜到了,晚上定會有這一出。
她通過此事,教育妹妹禍及下人,需要自律的心思是真。
但這不是最主要的。
采雪年齡最小,換一個主子適應的最快,但同樣的,她心氣也高,驟然從嫡小姐的丫鬟,變成了庶小姐的丫鬟,必然不服。
邵芷珊壓不住她,長期以往,反而會仆大欺主,被牽着鼻子走,甚至發生,如前世自己和江妙珠那樣的禍事。
而如今自己打壓在前,妹妹暗中幫助在後。
只有這樣,才能令采雪感念妹妹的善良與恩情,甘心為其做事考慮。
“睡吧。”
一連發生了許多事,又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熬夜到現在,邵佑嫣也是手足俱乏,腦袋發困,轉了個身,沉沉睡去。
五天後。
鳳冠已經修復的差不多,老夫人希望探望太后的消息也得到回復,即日便可啟程。
兩人準備多日。
門口。
邵佑嫣穿戴合儀,腰間帶上和氏璧,登上馬車,啟程前往皇宮,期間跟祖母待在一起,少不了被耳提面令,囑咐了許多宮中規矩。
她有心問一問妹妹的事情,卻又不知怎麼開口,說話間,已經到了皇宮。
馬車停在宮門口。
兩人下車前行。
領路的嬤嬤似是認識祖母,雖說走在前面,偶有低語談話,態度也很是熱情客氣。
慈寧宮。
“我們不是向皇上告罪嗎,怎麼還真來慈寧宮了?”
邵佑嫣語氣驚訝,前世,她與六皇子成婚時,也曾前來拜見過,但不知為何,明明傳言脾氣和藹的太后,偏偏對她態度很是冷淡。
雖說自己不至於人見人愛,但也沒到令人一見生厭的程度吧。
她只能將其歸咎於,自己與太后氣場不合。
“怎麼,就不許祖母也來探望探望好友?”老夫人心情不錯,低聲打趣,同時眼中也流露出真切的懷念,她與太後年少時,都是名動京城的貴女,如今一晃眼,卻都滿頭銀絲了。
進去后。
祖母很快被請進內室,獨留她一個人在偏殿等候,周圍連伺候的宮女都沒有。
周圍多是書架,應該是用來放雜物的地方,邵佑嫣無事可做,本想抽本書來看看,但她生性狐疑,又胡思亂想。
自己萬一動了什麼不該動的,被人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準備拔除就不好了。
再者,誰知道暗處有沒有窺探的人呢?
思及此處,她又重新坐下,假裝現在是小時候,被教養嬤嬤訓練坐姿的時候。
“啪嗒”一聲。
殿門從外推開,一個身着玄色雲翔暗紋,長身玉立的少年站在門口,因逆着光,容貌不甚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