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見猶憐的小美人

權和笑着點頭，走到一邊坐下。

不過是奉上牡丹花，卻偏來叫她親手送去。卿嫣關上門，匆匆從柜子裏拿出幾塊絲帕，利落地裁剪，摺疊。

她從未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做過這件事，待完成的時候，鼻尖上全是熱汗。

權和在外面不耐煩地催促了幾聲，她匆匆把做好的東西放進了托盤中，和那兩枝牡丹一起，用錦布蓋好。

權和要揭開布看看，卿嫣歪歪頭，躲過他的手，笑道：“權公公，牡丹有靈性，別讓太陽給曬蔫了，若失了美感，皇後娘娘就看不上了。”

權和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皺皺眉頭，縮回手。

“那姑娘隨皇後宮的人去吧，洒家是園子裏的人，去不了皇後宮。”

“是。”卿嫣笑眯眯地點頭，快步走向花徑盡頭。

來接她的婢女中，有一位容長臉的女子，她認得，正是那日為她和思瑩驗身的大宮女，看來此人是秦蘭的心腹。

宮裏人最忌諱碰別人的東西，所以這女子只問了句，可剪好了，便引着她往前走。

玉藻宮是先皇后時的寢宮，君鴻鎮賞給了自己的這第二任皇后，宮殿從外面看，甚至讓人感覺有些小氣，遠不如一路上看到的嬪妃寢宮金碧輝煌。但進了宮門，立刻發現這裏的玄妙。

天燼國冬冷夏熱，這裏的宮殿居然是用黃銅為牆，上雕鳳凰飛天。中間夾空，若是冬天，便令人在牆中燒碳，若是夏天，便注入冰水，再以水從屋頂淋下，循環反覆，跟空調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樣的屋子造價極大，建成如此規模，實屬不易，也只有皇帝和皇后能享受。

殿中正笑語連連，卿嫣捧着托盤進去，裏面卻一下子靜了下來。眾美人都好奇地看向這個有着超強克夫命的曼海公主，美艷各有千秋，都勝過已過華年的皇后。不過，卿嫣沒看到思瑩。

“皇後娘娘千歲。”卿嫣跪下去，把托盤舉高。

“青珂辛苦，素月，快呈上來吧。”秦蘭鳳目中冷光閃過，紅唇噙笑，傲氣地抬起纖指。

卿嫣抬眼看，秦蘭穿了身淡青色的便服，大紅、大紫，甚至白色，都不能配她的衣裳。

帶着卿嫣過來的大宮婢從卿嫣手中拿了盤子，快步走到秦蘭面前。又有一位宮婢上前來，揭開了錦布，裏面只有一朵白色牡丹，還是絹制。

秦蘭笑容淺了，盯着卿嫣問：“權公公沒向公主說明白？”

“說明白了。”卿嫣笑道：“皇後娘娘，只有這朵花兒才能襯出您的端莊貴氣。”

“一朵絹花？”秦蘭的笑容完全消失。

“皇後娘娘容稟，”卿嫣抬眼，露出滿臉怯態，“這是我曼海皇宮秘傳公主的花藝，請皇後娘娘讓奴婢為娘娘展示。”

秦蘭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冷冷抬指。

素月把托盤端到卿嫣面前，卿嫣起身，讓素月拿來清水，用指尖沾了，往絹花上面灑去，再用絹帕輕輕扇動。

奇迹般的事發生了，絹花花瓣自下往上，有瑰麗的顏色往上顯現，七彩色，依次漸淺，花瓣尖上已是淺淺的金色，花上還有香味，濃淡恰當。

秦蘭被吸引住了，殿中響起低語議論。

宮中嬪妃爭寵，奇招層出不窮，以絹製成七彩牡丹，還能像真花一樣驚艷綻放，這些人都是頭一回看到。

“皇後娘娘？”素月捧着托盤，請示秦蘭是否戴上。

秦蘭沉吟良久，終是忍不住喜歡，讓素月為她簪在髮髻上。

“皇後娘娘，讓奴婢來吧，奴婢經常為母親梳頭。”卿嫣抬起一雙無辜的大眼，嬌憨地請求。她觀察了，君鴻鎮有點顧忌秦蘭。只要她肯伸一把手，君鴻鎮想如願，也得費些力氣。

秦蘭看了她一眼，頷首一笑，“你還挺孝順。”

卿嫣除去她發上釵飾，僅留一隻流蘇釵綴於七彩牡丹下。花影釵光在秦蘭耳畔輕輕掃動，映得她眉目明媚，艷麗非常。

秦蘭對着素月高舉的銅鏡欣賞了一會兒，輕贊，“確實好看。”

“奴婢願侍奉皇後娘娘。”卿嫣趕緊磕頭。

秦蘭不露聲色地扶着素月的手起身，小聲說：“你隨本宮進來。”

卿嫣立刻起身，跟着她進了內室。

繞過了金壁，秦蘭猛地轉身，銳利的眼神直刺卿嫣眼底，“公主，這是想得到皇上恩寵了？”

“皇后不要誤會，其實……”卿嫣心一橫，匆匆說：“奴婢只想與術師衛長風遠走高飛。”

秦蘭狐疑地看了她許久，唇角緩緩揚起一抹笑意，彎下腰，一指抬起她的下頜，輕聲問：“真的？”

“不敢有半字謊言，”卿嫣雙唇微顫，從齒中擠出一句，可憐巴巴地看着她，繼續說：“我喜歡長風哥哥很久了。”

衛長風為了她不顧生死、獨闖天燼，秦蘭是知道的，見卿嫣如此表現，也信了一半。於是淡淡一笑，扶她起來。

“想不到公主年紀輕輕，卻是痴情重情之人。”

“皇後娘娘，奴婢還有駐顏之術，絕對能讓外面那些妖精不戰而退。”卿嫣眨眨眼睛，小聲說：“我母親都那樣做。”

“你這是說，本宮老了？”秦蘭輕撫發上絹花，眼神生冷。

“人總會要老的，如何不老，才最重要。男人愛新鮮，從來沒變過，越有權越如此。我自小看多了，所以才想與長風哥哥長相廝守，雖是不潔之身，但奴婢想……長風哥哥可能不在意呢？”卿嫣越說聲音越小。

秦蘭盯着她，久久之手，抬手摸上她的小臉，幽幽嘆道：“真是我見尤憐的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