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來自酒鬼的求助
“為什麼不能這麼叫呀……”
姜鈺是真的醉糊塗了,他小嘴微撇,本就白凈秀美的臉上被醉意曛出了幾分紅暈,襯着那雙微微睜大的又滿是疑惑的眼睛,似乎一下子從溫柔的教師變成了乖巧的學生。
他又愣是不記疼地伸手去扯宴清的衣袖,搖啊搖的,聲線拖得又長又軟,頗有幾分得不到的答案就誓不罷休的味道。
真是……又憨又撒嬌的。
看得宴清喉結一緊,那種在他看來着實不該的危險想法似乎更是揮之不去了。
一旁的蘇禮實在沒眼看這兩人膩歪,他正想出聲提醒,卻被宴清冰冷的目光死死盯住,心頭一哽,莫名不是滋味。
如果他活在現代,他就一定會有這個覺悟,狗糧要不得,燈泡做不得。
宴清定定神,過了好一會,才嗓音微啞地對姜鈺道:“你忘了,名是只有道侶才能喚的。”
姜鈺花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理解了這句話,不過他還是邁不過一個坎。
“你騙人,我們那都沒這個說法的!”
“你們那?”宴清細嚼慢咽這幾個字,眼底笑意愈濃。
小傻子醉了以後,似乎很容易套話呢。
“就是我們那呀,朋友之間都沒這樣的……這裏這麼多規矩,還要試練,還要修習,明明我好不容易才活得好好的,這個世界又這麼危險,我……我又離開大家了……”
說著說著,姜鈺的聲音又低了下去,眼眶漸漸濕潤,晶瑩模糊了視線。似乎醉意把他的情緒放大了,他雖然平日裏看着心大,可來到這個世界后的不安和孤獨一直徘徊在他心間,彷彿一個漂泊的靈魂,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中無處安放,如果不是宴清無聲的溫柔和關照,他或許……也不會支撐地這麼久了吧。
於是他又旁若無人地小聲喚道:“阿清……阿清……”
彷彿是在緊緊抓着什麼。
不僅僅是因為宴清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一個朋友,倒更像是靈魂深處的眷戀。
可姜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只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鼻間儘是那令人安心的冷香,一如宴清這個人。
宴清輕輕擁住他,一手在他背上輕拍,一手在他頭上輕揉,他在盡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溫柔起來,因為心中一頓一頓的抽痛不停地告訴他一一
對這個人,他心疼了。
“阿清……阿清……”
“我在……我在……別怕,我會陪着你的……”
……
鬼域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白天和黑夜,若真要劃分的話,其實可算為血月出時即為日,血月隱時即為夜。
待血月隱於層層夜幕之後,天地間驟然失色,暗色則越發濃郁,是鬼怪最為猖狂的時間段,因為隱去的血月,對他們有一定實力的壓制。
所以在“夜晚”,一般人都會停下探索鬼域,以免進入某個BOSS級鬼怪的領地。宴清一行人,同樣如此。
升起一小堆篝火,火光照耀下,姜鈺正靠在宴清的肩上酣眠。
他在睡夢中似乎遇見了什麼,睡得極不安穩,宴清猶豫了一下,把他的頭從肩上移開,平放在他腿上,又去舒展他的身體,完后輕輕梳理姜鈺額前的黑髮。
他喃道:“這樣是不是會好一點?”
似乎是對他的回應,姜鈺突然抱住了他的腰,有些乖巧地蹭了蹭,陷入了更深的夢境。
宴清動作一僵,無奈失笑:
“你這傢伙……”
……
姜鈺來到了一片黑暗之中,耳邊隱約傳來幼兒的啼哭聲。
順着那聲音的方向走,他突然看到一片黑暗中唯有一塊地方有白色的光線從上方灑落,有點像舞台上的聚光燈。
而那裏,正坐着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小男孩似乎看見了姜鈺,正在抹眼淚的動作一頓,驚慌和驚喜的表情同時出現在他哭得皺巴巴的包子臉上。
姜鈺看着男孩頭上明顯不屬於人類的幼角,他謹慎的在白色光圈外站定,蹲下身,問他:
“你是誰?”
敖末慌張地朝後方退去,可他似乎離不開光線圈定的範圍,眼見姜鈺眉頭微皺,忍不住哭出聲來。
“嗚……嗚嗚……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跑到你身體裏來的……”
“你是那隻小鬼?”
“是……我快要消散了,你的身體裏有滋養鬼魂的東西,所以、所以我才跑進來的……”敖末緊張地看向姜鈺,淚珠還掛在眼睫上一顫一顫的。
姜鈺:“……”
敢情這小崽子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他?
“那你能從我身體裏出去嗎?要是能的話,我就不計較之前的事了。”
“只要你想,就能……能的。”看姜鈺挺好說話的,敖末小聲地鬆了口氣,但他突然又急切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向姜鈺,淚珠子簡直不要命的往下掉。
“大哥哥,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
“嗚嗚嗚……我父王要撐不住了……嗚……我們都會死的……”
“求你了,幫幫我們北海一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