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滿城風雨
郁母斜睨了凌采雙一眼，恨恨地咬着牙：“滿城風雨？現在不止是滿城風雨，現在全國都知道了！”
“那又怎麼樣！”郁絲藍決絕地回了一句，“就算是全國都知道了，那又怎麼樣？哥和嫂子過得好不好，不是為了讓人看。他們自己覺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幸福，他們幸福得了嗎？”郁母依舊堅持着自己的那些觀點看法。
“怎麼幸福不了。只要他們彼此相愛，彼此原諒，那就是幸福。全世界算什麼，對於兩個人來說，他們以外人的看法都不需要在意。”
郁母堵着氣，兩腮氣得鼓鼓的。
“不行，不行，這是你們年輕人的道理，不行！我要顧全郁家的臉面。郁家的臉面你知道嗎？我不想被人在背後議論紛紛，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郁絲藍覺得，自己是無法說法郁母了。
她嘆着氣，搖着頭：“媽，你顧全的不是郁家的臉面，而是你自己的臉面啊。你是怕自己丟人，對不對？我又說錯了嗎？”
郁母再次拉起郁絲藍的手，另一隻手扶着她的肩膀，用盡量性平氣和的語氣說：“好了，絲藍，我們回去吧。你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要生產了。”
郁絲藍沒有動，而是把手伸向了凌采雙。
“嫂子，你也進來，外面風大。”
凌采雙感動萬分。
郁絲藍真的長大了，變得成熟懂事了。不在是原來的那個驕橫的小公主，做任何事都不計後果，甚至聯合外人綁架她的那個郁絲藍。現在的郁絲藍真的懂得凌采雙的辛苦，更會為了她不惜和母親頂撞。
可是，凌采雙沒有去拉郁絲藍的手。
“我、我還有事。需要去辦事。快化驗了。我去問問情況。”
說完，她轉身就跑。
那些話當然就是託詞。她也根本就不是去問情況。
跑了好久，也不知道走出來多遠。凌采雙在一個拐角處靠着牆，仰着頭，盯着天花板。
她覺得眼淚在向上涌，她不想哭。一直以來，她就覺得哭是一種懦弱的表現。從小獨立慣了的她總是告誡自己，要堅強，不要被任何困難擊倒。
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太難了。
即便把頭昂起來，眼淚還是會流下來。
第一滴淚水流下，後來的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她哭了，哇哇的痛哭流涕。
她轉過身，把臉貼在牆上大哭着。她的哭聲很響。卻只有她自己聽不到。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對此如此不公？為什麼要讓我的生活出現這麼多的波折？為什麼？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或者是上輩子，我是個無惡不作，殺人放火的強盜嗎？
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神，那這個神就該第一個下地獄。
哭夠了，忽然聽到一個人的嘆息聲。
抬起頭，看了一眼，他發現郁文思就站在一旁。郁文思把紙巾遞過來，凌采雙擦了擦眼淚。
“謝謝。”
“沒事。”
“你怎麼在這裏？”
“路過。”郁文思簡單地說著。
“路過？”
凌采雙看了看四周，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沿着這條路往前走，就是司曼的病房。郁文思所說的路過是去看司曼了。
“去看司曼了？”凌采雙問。
“嗯。去看了她了。”
“她的情況怎麼樣？許久沒有見過她了。”
凌采雙悵然說著。確實是很久沒有見到司曼了。兩個人也沒有需要見面的理由。
郁文思說：“還算不錯吧。病情平穩多了。不想年前那麼兇險。還有，哥一直在那裏照顧他。”
一直在那裏？是啊，當然是一直在那裏。
司曼需要照顧，特別是需要活下去的信心。有的時候，這個信心比什麼都重要。
作為醫生的凌采雙，當然懂得。
對了，是前醫生。她已經不做醫生很久了。
既然她需要信心，而能給她信心的郁宏宇就是個不二人選。再加上，郁宏宇這陣子工作又不是那麼忙了。他當然會一直照顧她了。
這麼想就順理成章了。
凌采雙說：“宏宇去照顧司曼，很好啊。或許以後，他們會更多的時間。”
郁文思沒有說話，但臉色一直不是太好看。
凌采雙摸着自己的肚子：“等待孩子的ＤＮＡ鑒定結果出來，我也許會離開。那時候，宏宇會娶司曼吧。司曼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成為宏宇的老婆……”
凌采雙摸着自己的肚子：“等待孩子的ＤＮＡ鑒定結果出來，我也許會離開。那時候，宏宇會娶司曼吧。司曼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成為宏宇的老婆，那樣也好，了卻了她的心愿。或許，司曼不會有事，既然曾經治好過，那……”
“有時候，我真的希望，司曼的病不要好。”郁文思非常突兀地說了一句。
凌采雙一愣：“你說什麼？司曼的病不要好？”
郁文思的臉上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有的時候，我就是會冒出一些怪念頭。我真的這麼想過，司曼不要好，就這麼病情越來越重，最後死了，最好是死在我的懷裏。那樣，我的願望就實現了。她和我一起在國外度過了那麼多年的時光。我也滿足了。”
他一邊說一邊低下頭，用手捂着臉，眼淚從指縫中流出來。只有眼淚，沒有聲音。
這次換成凌采雙給郁文思遞過去紙巾了。
“你擦擦吧。”
“謝謝。”
郁文思隨手擦了擦眼睛，眼睛有些發紅。一方面是因為哭，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陣子始終沒有睡好。
郁文思冷靜下來。
“嫂子，你會不會覺得我的這個想法很冷酷，很自私？”
“不。我是醫生……以前是醫生，你別忘了這點。你這樣的想法我見過很多。很多病人家屬都是這樣說的，病人太痛苦了。就讓他死了吧。可是，醫生不會放棄。而那些說出這話的人，通常也會後悔。”
“是嗎？是這樣的嗎？”
郁文思笑了。
“是啊，每次這麼想后，我就很自責。”
凌采雙口袋中的手機響了。是醫生給她安排的手術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