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夢前生(三)
番外一夢前生(三)
這一層層剝削之下,到天水城時,他已經沒有多少家當了,好在他見機快,將姚氏姜氏那些首飾都換成了金銀,又貼身裝了,這才沒全被搜颳去。
幾人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顧清遠用過飯便去了車馬行,準備再雇一輛馬車,沒有車子,他們如何行路,更何況還有甄氏。
哪知道他前腳剛一出了門,後面顧碧彤就覷了個空溜了出來。
她剛才雖是氣極了和父親頂嘴,但那些也是她的心裏話。
她從小被寵得驕縱不知世事,這次雖吃了些苦頭,可到底被放了出來,心下便不以為意。
雖然三皇子死了,但她到底是當朝皇后的妹妹,她滿心歡喜的想着回國公府,說不定憑自己的容貌也能有進宮的一天,沒想到卻被現實潑了盆冷水,顧清遠居然帶着一家人離開洛京。
雖然姚氏跟她說是顧錦珠的要求,她卻根本不以為意,只以為她是嚇唬人,哪個皇后不需要家族做靠山?難道她以為光憑着男人的寵愛就能坐穩皇后的位置一輩子嗎?顧錦珠遲早會回到顧家的。
她抱着這樣的想法,覺得自己前途似錦,可這一切,都被她的父親打碎了。
他把她們帶出京城,風餐露宿,看着他對那些賤民卑躬屈膝,她越來越無法忍受!
她是當朝皇后的妹妹,憑什麼要受這種苦!
剛才她挨了打后,心頭越發恨的厲害,左思右想也待不住了,便趁顧清遠出門跑了出來。
她想去找當地府衙,她以為自己身份高貴,那些芝麻小官見了她一定得跪下迎接跪拜,她要讓門口的那幾個軍士砍頭,然後再讓官員將她風風光光的送回洛京。
她盤算的好好的,一路問着人便向府衙而去,卻沒看到在身後,有一個瞎眼瘸腿的乞丐緊緊跟在她身後。
許正望着前面那道窈窕的背影,心頭就像燃起了一把火,前面的女子雖罩着幕籬,他卻知道那是顧碧彤,他曾經做夢都想得到的美人。
他是三皇子的幕僚,三皇子倒台後,他趁亂逃了出來,知道現今全天下都在通緝逃犯,他乾脆一狠心,將自己一隻眼戳瞎,逃跑途中又跌下山崖,弄瘸了一條腿,乾脆便扮成了乞丐,一路乞討逃亡。
幸好他現在的樣子與以前差距甚大,再無人能認得出他的身份,倒讓他逃過一劫。
跑到天水城附近時,他就發現了顧家的車子,他當然認識國公爺顧清遠,又看到顧碧彤也在,心裏十分驚訝他們怎麼也跑了出來,便一直暗暗跟在車后。
顧碧彤心懷怨氣,這一路沒少沖姚氏發脾氣,只聽了一言半語他就猜出了個大概,心頭立時大喜。
這可真是天助他也!他惦記顧碧彤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先前她是三皇子側妃,他不敢動那念頭,但是現在嘛,顧家也和他淪落為喪家之犬,這不是天賜給他的機會?
況且三皇子還許諾過,會將顧碧彤賜給他,雖然三皇子死了,但這美人嘛,他是一定要弄到手。
許正按捺着心底的激動,悄悄尾隨在顧碧彤身後,他盯着她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只等着顧碧彤落單。
穿過一個僻靜的小巷子時,許正前後看了看,驀地加快腳步,在擦過顧碧彤身邊時,猛地躥了上去,一個手刀便劈在了她的頸后。
顧碧彤正想着自己美好的前景,心潮澎湃到極點,壓根沒注意到身後,聽到耳邊有風聲,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感到頸間一痛,眼前一黑,身子軟軟的倒了下來。
許正一把抱住了她,感受到懷中柔軟馥郁的身子,心尖都激動得顫抖起來。
他低頭在她白嫩的頸邊摩娑幾下,嘿嘿一笑,抱着她快速離開。
而另一邊,姚氏剛打了一盆水回房,就發現女兒不見了,驚得差點魂飛魄散。
她房裏房外都找了個遍,又問了店小二,聽人說看到一個女人獨身出門。
姚氏嚇得差得昏過去,急急叫了姜氏,出門就去找顧清遠。
顧清遠聽說女兒丟了,也急到極點,三人在街人轉悠了一天逢人便問也沒有找到,姚氏哭得快暈厥過去了,求着顧清遠一定要上府衙備案。
顧清遠想到女兒的話,保不准她便自己跑去府衙了,一咬牙,再也顧不了許多,急急便趕到了縣衙門口。
門口有兩個人守着,看到他過來就喝罵道,“去去去,府衙重地,閑人閃避!”
顧清遠忍着氣好聲哀求道,“兩位官爺,在下女兒不見了,想來報案,求您方便方便……”
其中一人一瞪眼道,“女兒丟了自個兒找去,當縣衙是你家開的呀?我家大人日理萬機的,哪有空管你這等閑事!”
說著就上來驅趕,顧碧彤不見了,顧清遠心底本來便憋着一口氣,聞言再也忍不住了,立時怒罵道,“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我乃齊國公顧清遠,速速叫你家大人出來,若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他一瞪眼,擺出了國公爺的架式,哪想到那兩人互相看了兩眼,就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笑道,“齊國公?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若你這樣子是齊國公,那我們還是大將軍咧!”
說完,其中一人居然抬起腿一腳就踹上了他的胸口,怒罵道,“呸,哪來的失心瘋,快給大爺滾!”
顧清遠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便被踹倒,骨碌碌滾下石階,頭一下就磕在了石頭角上,殷紅的血當即就流了出來。
等在不遠處的姚氏姜氏看到,嚇了一跳,慌忙跑過來扶人。
顧清遠又氣又怒,一時氣極攻心,竟生生暈了過去。
姚氏哭天搶地的哭着,眼看着那兩人一臉兇相,就要過來呵斥,還是姜氏腦子清明些,忙叫了個路人幫忙,一起將顧清遠扶回了客棧。
顧碧彤醒來時,就覺得頭痛得厲害,她微微睜開眼睛,就看到一方帶着蛛塵的破爛房梁。
眼前有一線光亮,她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楚身遭之地。
這似乎是一間破廟,房梁頹敗,神像破爛,鼻息間滿是灰塵和腐爛的氣息,不知道多久都沒有打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