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歸焉

曲笙看了眼外面的風雪，已經可以沒過鞋面了，也就不再起推拒的心思，慢慢走過去坐下。

這一桌只有曲笙和這男人，其他人想必是回去了吧。“他們都喝不下了先回去，這天冷，回去也好。”他還是自顧自的喝着酒，曲笙這才發現這茶館裏哪來的酒？不過現在她更饞的是桌上的吃食。

片好烤焦的鴨，乳鴿湯，最尋常的醬牛肉，各種精緻的點心，曲笙懷疑這事給自己的，但又告訴自己為人不能這麼自戀，直到那些美食後面伸出一隻手，作出任君品嘗的姿勢。

“放心，沒藥，這麼晚了，我看姑娘也不像是吃飽的模樣，便自作主張叫了這些來。”曲笙無言，這總不能是茶館的菜色吧，這人是跑去哪裏買了這些，但是這樣的人似乎也不用自己跑腿。

曲笙試探着拿起一塊乳酥咬一口，那人也只是看着杯中濁酒，神色莫名。

於是曲笙安心了，也不管這裏邊是不是有葯，她現在通通不管了，難過的時候放縱一下就舒服多了。

男人一直看着她吃完，才緩緩開口，“擦一下。”他遞過去一張手帕，卻是很新的樣子，曲笙不太明白為何要做到如此，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可是她幾乎做不到拒絕，也許是依靠別人多了，曲笙慘笑。

“姑娘似乎對我早先說的話很是不屑？”男人突然拿出把扇子，曲笙聽到這話抬頭，只看見了扇子上的山水和筆墨遮住了他的臉，“就是那句我在禁衛軍有人，姑娘似乎不信？。”

莫景寒是警惕的，卻忍住衝下去帶走曲笙的慾望。

這麼記仇的嗎？曲笙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吃人家的嘴短。但是她也敏銳的發現了不對勁，當時那麼嘈雜的茶館，自己不過是嘟囔一句，這人是怎麼知道的？

這可奇怪了，不過他也沒有追究的意思，曲笙還緊張着要如何道歉，卻看見他已經站起來了，“姑娘莫急，我只不過是偶發善心，唔，不過姑娘不信我的話倒還真叫人有些傷心了，這樣吧，”

曲笙幾乎目瞪口呆，這人可真是奇怪，這話還沒說完，曲笙坐着，仰視前面已經走到門口的人，風雪好像擦着他的身體飄走了，一點都沒沾上，是幻覺嗎？那人已經繼續，“三日之後，金殿設宴，姑娘若來，只管報上名字，在下保證有人帶着姑娘一路至上，要去哪都由得姑娘說。”

沒人注意到莫景寒的神色越發的嚴重了，他不想曲笙去，去了也是傷心，可是他更不允許這人靠近曲笙。

“為什麼？”曲笙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這人便是財大氣粗也不是如此揮霍的，況且為什麼要幫自己呢？這，怎麼想都沒理由啊。

“頭一次看見不信的，心生不服，一定要姑娘見識一下，就是有這種要風得風的人物，不可以嗎？”那人的聲音飄遠，很是自得，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拿了把扇子，在這大冬天裏得勁的搖着。

“神經吧這人？”曲笙心裏罵，她揉揉眼睛，看清楚了屋外凜冽的風雪，還有那人還未出去的半個身子，“這下，姑娘總該信我了吧。”他笑起來還是有些好看的，曲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個關頭了還發花痴。

不過看這天氣也不能繼續待着了，曲笙起身，裹緊了身上的可憐單衣，心一沉，冒着風雪衝出去了，外邊是凜冽的風雪，可是她只是咬着牙動腿，“只要再堅持一下就可以到家了，家裏最暖和了。”

也許是她拚命給自己洗腦，總之回到家的曲笙居然並沒有馬上打噴嚏，“衣服衣服我的衣服，趕緊的。”曲笙回到自己的小屋子，渾身鬆懈下來，也瞬間就感覺到無邊的冷。

當曲笙換好寬鬆睡袍裹緊被子，面前還是熟悉的火盆，她吐出一串蒸汽，“這冬天真是要人命了，不過還好沒人。”曲笙全身心的鬆懈下來，哼，還是自己一個人待着最舒服了。

這莫景寒就是個渣男，對，渣男，都看不出自己不捨得嘛，還這麼任由自己跑出去了，真是討厭！曲笙一下一下錘着被子發泄，渾然不知自己嘴裏那個人現在就在門外的風雪裏。

莫景寒一路跟着曲笙，卻不料她跑回去就關門，還上死了鎖。“怎麼成了我無家可歸了，不過這樣也好，你冷靜冷靜。”這麼大的風雪也不知他能去哪，曲笙安心呆在房間裏，莫景寒看了一眼熟悉的小鋪，帶着頭上肩上的雪花去遠了。

屋子裏，曲笙還在罵罵咧咧，“不回來最好，就這麼消失最好，我也沒多少失望傷心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承擔，這樣雖然辛苦可也成長的最快，哼，別以為我離了你還不行了。”

冬日來勢兇猛，一連幾日曲笙都畏懼嚴寒躲在房間裏，是酒樓的房間，住一宿不便宜。

但是她短暫的腦子脫線了，接上去還是這天看見夥計送上來的信，鄒娘子的。

曲笙一拍腦袋，這可差點忘了，鄒娘子還心心念念自己的配方呢。但是自己現在這副慘狀，之前回來都是後門躲躲藏藏進來，開店似乎遙遙無期了。

但是鄒娘子的信越讀越發現暗藏玄機，曲笙嚴肅起來了，信不只一封，但鄒娘子字句里自信的語氣讓她不舒服，於是乾脆放下，拆開下一封。

“什麼？”曲笙的驚叫驚動了樓下的掌柜，慌慌張張的跑上來還以為又出什麼事了，曲笙賠着笑臉送人家出去，才定下心神看，這是回春堂的信，柏生直言大事不好，說自己的面膜有鬼，用了的人都會纏上厄運。

“你才厄運，你全家都厄運，氣死我了！”曲笙胸口劇烈起伏，瞪着眼前的信，“好你個鄒娘子，我倒要看看怎麼個厄運法。”

這封信的結局就是被曲笙撕成碎紙，然後丟進火爐。

但曲笙現在還有別的事情要做，皇城裏沸沸揚揚的傳着，馬上為舉人們辦的宴會就要開始了，平民百姓也可以去，算是與民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