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籠,天外天 第兩百零七章 失落梨園
精瘦男子狠狠一拳砸在莫小河鼻子之上。
莫小河的鼻子被揍扁,緊貼皮膚,鼻樑半歪,臉上的皮肉受到打擊而快速震蕩....可精瘦的男子的拳頭剛一鬆開,他的鼻子便如彈簧一般彈起,恢復正常,彷彿不痛不癢...他眨了眨眼皮,哼了一聲,憤怒地盯着後者,毫不掩飾地挑釁。
轟一聲,精瘦男子一拳往莫小河肚子砸去...拳頭如入了棉花,陷入莫小河凹陷的肚子之中,可拳頭剛一鬆開,他的肚子便如氣球一般彈起,再次回復正常。
精瘦男子冷眼盯着莫小河,忽然一躍而起,於半空中,用手肘往莫小河天靈蓋拚命砸下....莫小河沉下氣,悶哼一聲,依然是不痛不癢的模樣。
精瘦男子忽然怒氣橫生,發了狂般,大喝一聲,直拳、勾拳、擺拳、轉手后擺、肘擊、鞭腿、少腿...用各種招式在莫小河身上一頓痛打。
而莫小河緊閉雙眼,沉下氣,如同一道金鐘,紋絲不動。
精瘦男子打得累了,席地而坐,以一種非人目光審視着莫小河。而莫小河不斷撇着餘光盯着精瘦男子,肆無忌憚地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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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鍛體二階的高手,精瘦男子自認是天才,若與真領域這些修魂的天書奴隸對比,他敢說自己在入聖境界無敵。
鍛體者擁有極強的力量、速度,耐力,鍛體二階的武者更是可以做到身體內器官與骨骼單獨存在,無比強悍....他們只靠自身的力量,不靠魂力,因而不存在魂力衰竭一說。
對於鍛體者而言,只要有一口氣在,就能爆發出力量..因而同階之內,鍛體者無敵。
而鍛體二階,便相當於修魂者入聖階段。
然而眼前的少年讓精瘦男子十分詫異...他的身體強度如同磐石一般,精瘦男子甚至隱隱覺得,眼前少年的骨骼與五官,甚至比自己的還要堅硬。
“你所領悟的虛空真力是什麼?”聯想到天書奴隸不具備修魂的手段與能力,精瘦男子第一時間思考到了莫小河應該是領悟了某種怪異的虛空真力。
然而莫小河依舊撇着眼睛,盯一隻狗一般盯着他,不置可否。
“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中的金?”精瘦男子想到了有個叫做金身老祖的天書奴隸,據說此人便是領悟了金之虛空真力至圓滿,當年此人便是仍由族長尨眉打了數日,卻巍然不動,毫髮無傷。
莫小河轉過眼去,撇撇嘴,默不作聲,只當此人不存在。
精瘦男子站起身來,捋了捋頭上斗篷,湊到莫小河近前,直視後者的眼睛。
“我很不喜歡你的態度。”精瘦男子說道。他的語氣很淡,但聲音渾厚而底氣十足,帶着莫名的威壓。
莫小河轉過那雙整齊漂亮的尖角橢圓眼,同樣直視精瘦男子的眼睛....他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只有漠然。如同一隻狼,淡定地看着一隻狗。
“我殺過很多天書奴隸。”
精瘦男子稍稍退後,輕輕一笑,“你是很特別的一個...我從你的眼裏看到了一種對生與死的漫不經心,你很有意思。”
精瘦男子忽然嘆了口氣,語氣里有些惋惜,帶着一種類似恨鐵不成鋼的惋惜,“可惜你終究只是天書奴隸,你終究會死。”
莫小河有些愕然,像一隻無辜的羔羊。
他忽然想起倉生提過,梨園當中有一個古老的種族,叫做元族,他們原是真領域的原住民,天書降世之後,將元族敗...他們無奈逃入梨園,苟活於世,已經萬年不出現。
元族只鍛體而不修魂,畢生所願,便是打敗天書。
眼前的人,很可能就是真領域原住民,元族之人。
而莫小河此行目的就是要找到這些原住民,學習他們的鍛體之術。
莫小河不能說話,只能張開嘴,努力眨眼眼睛,似乎想用眼神與動作告訴精瘦男子,自己也是天書的反抗者。
可是精瘦男子忽然猛地出拳,打他在下巴之上。
肌肉放鬆下來的莫小河只覺由下巴連着腦袋一陣劇痛,腦殼眩暈...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眼前的蒼山和厚土似乎被分裂成了不清晰的一塊塊,眼前的精瘦男子似乎由一個人變成三個人。
“雖然你虛空真力特殊,體魄強悍...但別以為我傷害不了你。”甚至精瘦男子的聲音也在莫小河骨膜中變成一串不清晰的囈語。
莫小河來不及反應。
轟一聲,滿臉胡茬的精瘦男子再次一躍而起,狠狠砸向莫小河天靈蓋...接着是肋骨,咽喉,後腦勺,眼睛、鼻子、耳朵,太陽穴。
精瘦男子全然把莫小河當成了木人樁,如狂風驟雨的拳頭,不斷擊打着後者的薄弱部位。
骨骼與器官強悍的莫小河也被打得翻白眼,身上多處皮膚破裂,鮮血順着身體簌簌流下,簡直不成人樣。
“今日你會看到,鍛體者,不僅僅只是身體強悍。”
精瘦男子站定,冷眼盯着莫小河,隨後雙腿微微邁開,雙腳一沉,隨後張開雙臂,揚起頭顱,望向天空....像是一個蹲着馬步擁抱天空的姿勢。
精瘦男子的丹田位置,有一道氣旋,緩緩升起。
緊接是兩道,三道,四道....無數的氣旋散在漫天,如同一個個氣泡。
漫天的氣旋瞬間化作紅色....隨後無數的霞光,從四面八方,湧向精瘦男子的身體。
精瘦男子頭髮開始變紅,接着是臉上的皮膚變紅,隨後全身發紅,只剩一雙眼睛如黑夜般漆黑。
精瘦男子張開的雙臂畫圓,收回身體前方,雙掌合攏。
轟一聲。
無數的氣泡與霞光,如萬劍歸一,合於精瘦男子雙掌。
一刀泛着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彩虹,從精瘦男子背後升起...彩虹如天空落下的彎刀,斬像莫小河的身體。
被打得神志不清的莫小河感受到了一股窒息的力量。
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他清楚地感受到,接下來的攻擊會把自己打殘或者打死。
如同一個瞎子想要看清眼前景象,莫小河努力睜大眼睛,以至於淚水在疲勞的眼皮下不掉打轉.....可他只模糊地看到了死亡。
他看到了彩虹,看到了一道紅色的影子,那或許就是死神。
“很抱歉,你必須得死。”
“放開他。”
似乎有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
....
耿懷柔站於莫小河身前。
一出手便是強大秘籍風捲殘雲。
她雙手不斷憑空畫圓,一道成龍捲之勢的狂風在她雙手之中不斷壯大,幽谷兩邊的峭壁、腳下的大地...如同被某道極強的力量吸引,峭壁表皮上的巨石不斷脫落,大地上的泥土一層層升天,隨後匯聚於耿懷柔雙手之上。
耿懷柔推出雙手,數里峭壁與大地沙土的力量如火山噴涌而出,與天上落下的彩虹轟擊一起,一道強大的衝擊波攔腰切斷兩邊的峭壁,,,峭壁陷落數米。
精瘦男子大喝一聲,向前一步。
天上落下如彎刀的彩虹,赤橙黃綠青藍紫的七彩全部化為如血的猩紅,猛力斬下。
耿懷柔雙手所匯聚的狂風之力、數層峭壁的巨石與數里大地的沙石之力,鍛成巨劍。
巨劍的尖端對上血紅彩虹如彎刀般的刀刃。
聽不到金屬撞擊的轟鳴,聽不到風聲,聽不到吶喊聲...在無聲無息中,山崩地摧,濃煙滾滾。
精瘦男子踉蹌退後,眼睜睜地看着耿懷柔。
經過多場大戰的耿懷柔也受了些許輕傷,並且魂力枯竭,已經是強弩之末,臉色蒼白...但她仍然穩穩站於莫小河前方,如一隻護犢子的母雞,威風凜凜。
莫小河睜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紅色身影,如同看着一座山...因為用力過猛她雙手之上,手指微微抽動,兩邊的耳朵與額頭上的皮肉微微顫動。
...
精瘦男子靜靜看着耿懷柔與莫小河,神情詫異。
若不是那名少年無法動彈,男子自認絕不是此人對手....至少在身體強度上會被此人碾壓。
而眼前這名少女應該是經歷過某場大戰,受了輕傷,魂力有所損失,導致實力下降,不然自己絕對也會敗在他們手上。
同階之內,鍛體者無敵,這是千百年來無數前輩見識並歷經無數場戰鬥得出的經驗...然而他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為何在這兩個修魂者身上占不到任何便宜。
如果所有的天書奴隸都像眼前這兩位,那麼對於元族來講,將是一件無比可怕的事。
男子與耿懷柔平視,怔怔不說話。
轟隆一聲,幽谷之下落下一個人來,是魁梧男子趕了過來。
....
魁梧男子落到精瘦男子身前,以調侃的語氣問道,“原焚,你也打不過這個娘們嗎?”
姓原名焚的精瘦男子搖了搖頭,默不作聲。
“很高興,又和你見面了,我想你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我姓原,叫原來。”
原來看向耿懷柔,笑道,“其實你並沒有我說的那麼垃圾,你還是蠻強的,可是為了要面子,我剛才只好貶低你...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們有兩個人,你只有一個。對了,後面那個不能動彈的帥氣少年,是你夢中情人嗎?”
耿懷柔對這個姓原名來的魁梧男子並不感冒,挑眉不屑道,“少廢話。快說,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企圖。”
魁梧的原來如同在打量一個從未打量過的動物,好奇地審視着耿懷柔,哈哈笑道,“事情說來話長,況且說了,你也不會懂...你只需知道你必須跟我們走,只有跟我們走,我們才能拯救你。”
莫小河緊皺眉頭,手臂微微顫動。
耿懷柔依舊是一幅雲淡風輕的面癱臉,說道,“如果我說不呢。”
“不可以,你不能說不。”面像豪爽的魁梧男子原來沉下了臉色,盯着耿懷柔的眼睛,用一種命令的語氣說道,“你必須要跟我們走。”
“那又何必多說,出手吧。”耿懷柔雙手抱臂,請挑眉毛,自帶一種如女皇一般,對弱小生命、對任何事物的漠然。
“那沒辦法,很抱歉,我只好把你打暈抱走了。”
原來打趣道,“不過打之前我必須和你解釋一下,其實我很有紳士風度,我從不女人...你知道男人為什麼不能打女人嗎?”
耿懷柔以一種靜靜看你裝逼的眼光盯着原來,一言不發。
莫小河悄悄沉下雙臂,神色如狼。
被叫做原焚的精瘦男子無聊地望向幽谷深處,並不說話。
原來尷尬一笑,只好自問自答,“男人不打女人,是因為男人愛惜女人的美麗、溫柔、善良、柔弱與感性....而我必須要打你,因為你在我眼裏不是女人。”
耿懷柔不怒不語。
“你不是女人...雖然你具備了美麗,但你不夠溫柔。”原來展眉微微一笑,露出黝黑皮膚下,雪白髮亮的一排門牙,“並且,你的強大,讓我不得不把你當成值得尊敬的對手。”
耿懷柔似乎對這一系列的誇獎很受用,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
魁梧的原來似乎對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系列打女人的借口很滿意,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一條縫。
原焚有些不耐煩。
莫小河終於艱難地握緊了拳頭。
原焚衝鋒而上。
原來化作殘影。
.....
耿懷柔定下身子,雙手憑空化圓,一時間狂風大作...面對兩大高手的攻擊,她必須展現自己最強大的手段,颶風成劍。
吸取方圓數里萬事萬物的颶風凝結成巨劍,立於耿懷柔與莫小河身前,巨劍釋放出強烈威壓,化作結界。
魁梧的原來一拳轟在劍身之上,結界隱隱出現裂痕....耿懷柔猛烈顫抖,一股腥臭的鮮血衝上胸口,湧入口腔。
歷經多場大戰的耿懷柔明顯已經抵擋不住原來的攻擊,腦袋昏厥,意識有些模糊....如同一個多日不飲水的饑渴旅人,她艱難咽下口中腥臭的鮮血,定下心神,忍住了噁心的嘔吐。
因為還有一波攻擊。
原焚躍至半空,一道猩紅彩虹如死神的鐮刀,立在半空,垂直斬下。
巨劍形成結界轟然破碎,斑斕的色彩如爆炸的光線,如夢如幻的傾灑於半空。
如鐮刀的彩虹仍不停下,朝耿懷柔的天靈蓋穩穩逼來。
臉上全無血色,蒼白如紙的耿懷柔緩緩抬頭,眼中滿是對彩虹的不屑,對死亡的不屑....如果能現在死去,或許結局不夠完美,但對她來說,依然足夠。
她知道,她這樣死去,會讓某些人永遠活在愧疚與痛苦之中,這就是一種足夠。
可惜她並不能死去。
有一道身體,擋在她的上方。
意識迷糊的耿懷柔低下頭,蒼白無血色的臉上似笑非笑....那個人終於可以動了,她可以放心了。
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