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抓着他的手臂搖晃着,眼睛亮晶晶的彎成月牙對他撒嬌,然後趁他不注意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煙,大着膽子望着他笑,但眼睛的深處卻寫着小小的忐忑。
他一向很討厭身邊的女人自作聰明的管束他,但是對於她的幾次不太過分的逾矩,他好像也都容忍了下來。
但終究也是有過厭煩的,乾脆摔門離開,或者就把她丟在一邊一個月兩個月的不聞不問。
等到哪天想起來的時候,讓秘書買一盒子珠寶送過去,下午從公司大樓下班回去的時候,一定就能看到她等在樓下的身影了。
然後就是擁抱,接吻,無休無止的索求。
一個白天,一個夜晚,一個夜晚,一個白天,顛倒着不知歲月掀過去幾頁。
那時候想想,覺得並沒有什麼,也樂意寵着她,時不時的逗弄幾下添點趣兒,但不知怎麼的此刻再回想起來,卻覺得這世上最殘忍的一個詞,莫過於物是人非。
車子在什麼時候停下來的,他不知道,司機是不敢驚動他的,悄然的下了車去,將空間留給他。
待他恢復了平靜,除卻眼睛微紅之外,臉上就再也看不到一絲哭過的痕迹,他方才拉開車門下車。
走下車子,他就又戴上了那張面具,高傲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矜貴,優雅的,客氣卻又讓人靠不近的冷淡。
門童殷勤的鞠躬為他推門,那金色旋轉的玻璃流光溢彩華貴無比,這是他的世界,永遠高高在上,永遠金碧輝煌,永遠熱鬧的充斥着逢迎和算計,悲涼的只剩下高處不勝寒。
他早已習慣,並遊刃有餘。
秦慕之抬腕看了看錶,眉心忽然間緊緊的蹙了起來,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穿過酒店金碧輝煌的大廳,微胖的酒店經理點頭哈腰小心翼翼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臉色忽然間又陰沉了幾分,但眼底卻帶了濃濃的焦灼和擔憂,一路不停徑直上了直達頂層的專屬電梯,秦慕之才察覺自己一身都被冷汗濕透了。
白天在陵園看到的那一幕還在腦子裏不停的回蕩,他縱然此刻心急如焚的擔憂着別的事情,卻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停止去回想。
那五個字,就像是被一根釘子緩慢而又沉重的砸入他的血肉中,將那些陳年舊傷殘忍的挑開,無聲卻又疼痛的從他的身體裏淌出溫熱的血來。
他靠在電梯壁上,高大挺拔的身軀一瞬間似被人抽去了脊樑,就連神情中都帶了掩不住的老態。
只是這頹然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很久,頂層很快就到,電梯叮咚一聲響然後就停了下來。
金色的電梯門緩緩開啟,秦慕之還沒走出去就一眼看到站在外面走廊里小小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