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兒時舊友
這女鬼看上去二十左右，長的模樣也不錯，這時幫我把牆壁重新堵好，又示意禁聲，不像有惡意。我於是點點頭，盡量閉住呼吸，不讓穆主任聽到我的喘息聲。那鬼妞兒將我輕輕拉到一邊，又伸出另一隻手，沿着牆壁上的縫隙抹了一圈，然後放開手，牆壁竟然恢復了原樣！
“白宇，我知道你就躲在附近，滾出來吧。這裏是我們的地盤，你想逃出去，那便是痴心妄想！”穆主任在外面大聲叫道。
我心說我要是滾出去，我就是白痴。就這麼在緊張的氣氛里，等了片刻，這鬼娘們才離開了。
“謝謝！”我一邊喘氣一邊道謝。
哪知鬼妞兒突然伸手捂住我的嘴，我先是愣了下，隨即就明白穆主任沒有遠走。果然它又跑回來，憤怒地罵道：“混蛋，你不出來是吧？好，我不信你能躲一輩子！”
這次好像是真走了，半天沒有任何聲息，鬼妞兒把手縮了回去。我還是害怕這鬼娘們又玩去而復返，也不敢大口喘氣。
“你是石岩村的那個白宇嗎？”鬼妞兒瞧着我問。
我一愣，它怎麼知道的？忙問：“你是石岩村人？我怎麼不認識你？”
鬼妞兒淡淡一笑，似乎包含了無盡凄涼。只聽它幽幽說道：“你還記得小玲嗎？”
我頓時如遭五雷狂轟，整個人瞬間都被轟焦了！
怔了半天才緩過神，盯着這張俏麗的面容，依稀有幾分小玲當年的倔強，於是激動地問它：“你是劉奎爺爺家裏的小玲？”
它輕輕的嗯了一聲，我一時間心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諸般滋味湧出來。當年它因為手指骨，被劉奎爺爺打了一耳光，然後衝進風雨中便找不到了，劉奎爺爺也為了找它，掉下山崖摔死的。說起來，這兩條人命，與我有很大的關係，每逢想起此事，心裏也是充滿了內疚。
我嘆口氣又問：“那天你跑出去，去了哪兒？知不知道劉奎爺爺也……”
它又輕輕點頭：“我那天也摔下懸崖，後來得知爺爺死了，但一直沒見到過它。”
我瞧着它不由怔住：“你說謊，做鬼之後不會再長大了，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
小玲凄然一笑說：“我死後屍身遭到惡人養煉，還在不住地生長，於是我的魂魄也跟着在長大。正因為屍身被惡人封禁，我進不了鬼門關，所以就一直住在這裏了。”
它這麼說我倒是能夠理解，鬼魂一天沒有投胎，就會一天與自己屍身有着緊密的聯繫。如果真有養屍術人養煉屍身，使其不住生長，那麼鬼魂也會跟着生長。並且人的屍體是通往地府的一扇門，如果屍身被封禁，等於封了你進入鬼門關的道路，只能走到陰陽路上，往前就沒路了。
雖然我們倆小時候不對脾氣，但那畢竟是孩子鬥氣，長大了，誰還對此斤斤計較。心裏有的，也是一種親切。我於是問它：“誰封禁了你的屍身，你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奪回來！”
小玲看着我半天後說：“你現在都死了，怎麼幫我？”
這話說的我臉上一陣燥熱，然後嘆口氣：“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小玲對此倒是挺看得開，跟我笑了笑說：“也不能說你害了我，當時我拿出手指骨給你，也沒安好心。那時候的幼稚，現在想起來有幾分可笑，也有幾分心酸。別說那麼多了，快要天亮了，我先送你逃出陰市，你能不能還陽看你運氣了。”
我又是一愣，跟它說：“你都沒問過我是怎麼死的，怎麼知道天亮之前我還有機會？”
小玲暫時沒回答，低下頭片刻后才說：“新死的鬼魂，身上鬼氣都比較弱，一看你就是剛死不久。而又誤入陰市，說明不是正常死亡，所以我想你還有還陽機會。走吧！”說著走向門口。
一般正常死亡的，都有鬼門關“門票”，會有固定路線去往地府，很少會走錯路。像我這樣沒門票的，九成九到處亂闖，它這猜測倒也合情合理。
我跟在後面說：“那你告訴我，你的屍體在哪兒，我萬一有還陽的機會，一定會幫你拿回來的。”
“現在沒必要多說，等你回去后，我怎麼都有辦法通知到你。從現在開始別出聲了。”
小玲拉開門，跟做賊似的往外偷窺片刻，然後揮揮手閃身出去。我默默跟着它在房屋之間，來回穿插，最後又回到了起初那條大街上。出口應該在街上，不知道小玲能有什麼法子，從穆主任眼皮底下送我出去。
我們倆隱伏在房屋轉角處，偷偷往外張望，街上倒是一個鬼影都沒有，可是越安靜，就越顯得不正常。小玲緊皺雙眉，似乎在想辦法。
我這會兒其實還不想就這麼走了，因為沒找到凌薇，即便是無法還陽，總不能讓小丫頭落在穆主任和美珍這倆母狼的手裏。我瞅瞅左右，壓低聲音跟小玲說：“再幫個忙，我還有個朋友叫凌薇，是一塊進來的，找到她后再出去。”
小玲沒好氣看我一眼，小聲說：“你以為這是石岩村？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追你的女鬼，在陰市很有勢力，我送你出去還不知道能否做到，再找其它人，我沒辦法。”
它說的也是實情，我於是閉嘴了，心想咋辦呢？正在尋思之際，只聽大街上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樂聲，我們往外一看，從左邊過來一夥兒死鬼，抬着一隻白色轎子，吹吹打打，看上去挺歡慶。難道這是誰家娶新娘？
小玲眼前一亮，跟我說：“待會兒我衝出去撞倒轎子，你趁亂逃向對面，那兒有個大柵欄，跳進去后就找到出路了。”
我點點頭，心說先出去再說，總不能為了凌薇害了小玲。剛打定主意，忽然聽到轎子裏傳來一陣哭聲，聽起來特別耳熟，跟着就聽到有個女孩大聲叫道：“求求你們放了我，我好怕……”
我頓時吃了一驚，轎子裏的女孩是凌薇！
這又是穆主任使出的詭計，想用凌薇把我引出來，幸好我還沒逃出陰市，那這樣正好，想辦法帶她一起走！
這時小玲已經沖了出去，它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就把轎子撞翻，立馬引起一片大亂。我跟着從牆角后躥出，不是沖向對面，而是奔到側翻的轎子跟前，趁亂掀起轎簾，伸手往外拉人。不，準確來說是拉鬼！
結果拉出凌薇我就傻眼了，因為這不是凌薇，是穆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