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劫色
陰市蜃樓是陰陽界內最為詭秘的一個境地!
所謂的陰陽界是陽間與陰間的交接口,也叫陰陽路,是死者陰魂去往地府的必經之道。而這個地方也是最亂的,屬於三不管地帶,人間想管管不到,地府懶得插手,上天更不用說,根本沒那閑工夫。
所以造就了這個地界中的混亂局面,終年遊盪着各種孤魂野鬼,其中大部分都是沒資格投胎的。既然沒資格投胎,也便是“鬼關無名”(生死薄上沒有名字),進不了地府。這些陰魂多因清冷寂寞,無處安身,於是聚集在陰陽路上,形成一個頗具規模的“陰市”!
而陰陽路上不可能有建築,這些房屋無非都是那些死鬼,借地府中建築的倒影,在此地形成一片蜃景,來圖個心理安慰罷了。你們有地方住,哥我也有窩。只是這個窩就是個泡影,等同於皇帝新裝。不過雖是無質,但卻有形,比皇帝新裝稍微的強那麼一點。
我之所以能想到是這個地方,是因為黃符和銅錢劍神秘消失,這在鬼術幻化出的幻覺里,是不可能發生的。只有進了陰間,這些道家之物才會統統失去蹤影。不過還沒經過鬼門關,所以我斷定是在陰陽路上,而在陰陽路上能夠看到建築群,必定是陰市蜃樓!
想到這兒,背上唰地出了層冷汗,我現在也是鬼了嗎?
抬起手在眼前看看,一下子心裏涼半截,皮膚慘白慘白,跟白灰似的,這他大爺的不是鬼爪子是什麼?我心裏這個鬱悶,想起剛才小穎攔住我,那時其實在陰陽交接口處,而我急於救人,不等她把話說完就跑了進來。結果就在那一刻,靈魂出竅,連自己都絲毫沒察覺到。
這進來便回不去了,所謂“一入陰陽兩界路,忘卻前塵赴黃泉”,雖然沒過鬼門關,但我已經不是人了。而人鬼殊途,想要回去,便是白日做夢。但也不是絕對的,除非有人在我“屍身”周圍點燃“引魂燈”,我便能循着燈光原路返回,然後還魂復活。
可是這需要有經驗的陰陽先生才能做到,其中涉及到使用招魂符和招魂咒,蠟燭的數量和擺放的位置。並且還有時間限制,必須在天亮雞叫之前回到人間,不然錯過之後,就再沒機會了。小穎雖然不是普通人,但我覺得她只是擁有某種特異能力,不會懂得這些道道。
我心裏是不住的苦笑,這次陰溝翻船翻大了,一不小心給自己整了個陰市戶口,媽的還轉不回原籍了!
再抬頭看那樓上窗口內的死鬼,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隱沒了,那扇窗子還在隨風搖擺,發出凄慘而又悲涼的聲音。彷彿在嘲笑我這個二貨,怎麼樣,這下過癮了吧,回不去了吧?活該!
一時,風凄凄陰森森的陰市,除了我之外,猶如一座空蕩蕩的鬼城,令人感到無比的孤寂和清冷。在灰茫茫的天色里,看着飄飛的燒紙灰,忽然想起了孤苦無依的奶奶,不由得悲從中來,鼻子一酸,眼眶便濕潤了。
我心頭猛地一震,我不是不會哭嗎,淚腺怎麼分泌液體了?隨即隱隱猜到一種可能,人死代表着一生的終結,詛咒當然也隨之化解了。可是現在化解了這個詛咒有毛用,人都死翹翹了,還是繼續哭去吧。
剛伸手在眼睛上抹了把,驀地看到左側房屋上閃爍着一點綠光,這是啥玩意啊?我轉頭仔細去看的時候,突然間整條街兩側,全都閃起了點點綠光,仿若滿天繁星!
我心頭不由升起一股涼意,星星哪有綠色的,這全是鬼眼吧?陰市裡肯定住了不少死鬼,剛才只看了一隻,現在都現身了吧?這些傢伙目無王法,跟人間土匪窩差不多,據說新死鬼魂前去鬼門關時,如果走錯路誤入陰市蜃樓,勢必會遭到打劫。男鬼還好點,無非身上錢財被洗劫一空,女鬼就慘了,稍有姿色的,恐怕是躲不過一幫色鬼的蹂躪。
我雖然是男的,可這死的突然,還沒人給我燒紙錢。你說它們如果劫不到財,一怒之下會不會把我“色”給劫了?不行,不管啥結果,必須先逃出陰市再說。
回頭看看來路,陰市大街的盡頭竟然一片漆黑,看不到出口在哪兒。八成這地方也是只能進不能出,除非有它們其中一員帶你才能出去。想到這兒又瞧看兩側房屋,心說不如勾搭個女鬼,讓它給我帶路?
正尋思着,只見一座房屋上的兩點綠光周圍,逐漸顯露出一個人臉的輪廓,繼而一張慘白的鬼臉完全出現在視線內。而那兩點綠光就鑲嵌在臉上,是一對碧幽幽的眼珠子。這是個女鬼,正從窗口內探出頭,對我搔首弄姿,不住地拋媚眼。
我禁不住全身打個冷戰,你大爺的,拋媚眼還用綠眼珠,吃錯藥了吧?還有就你這副欠扁的芳容,我只有倆字來形容自己的感受,嘔吐,嘔吐!
看樣子劫色的可能性比較大,我硬着頭皮往前就走。誰知沒走兩步,兩側又顯露出幾張女鬼的臉孔,它們還不如第一個順眼,我只能說老天爺把它們塑造成這模樣,真他媽的是一種悲哀。
哥們我如果失身給它們,那就是悲哀中的悲哀!
隨着往前疾步前行,顯現出的鬼臉越來越多,竟然全是女鬼,沒一個男的。並且悲催的發現,也沒找到一個好看的。我被它們無數道綠瑩瑩的目光瞧的,心裏一陣陣發毛,感覺自己已經被它們用目光給XXOO了無數回。
正在感到情況不妙時,忽然看到左側一座小樓上開着窗子,唯獨這座建築沒有女鬼往外偷窺。我好奇地向窗里瞧了一眼,只見一個長發披肩的女鬼,憑窗而作,手裏拿着眉筆,對着一面鏡子似乎正在化妝。
它也似乎察覺到我正在看它,於是轉過頭,跟我詭異一笑。這一笑,差點沒把我全身汗毛全都笑沒了。這哪是臉啊,是張白板吧?慘白的一張臉只畫了兩道彎彎的眉毛和一個嘴唇,沒有眼睛和鼻子,但嘴角翹起,眉目下彎,依然能讓人看到是在笑,只不過這笑容太瘮得慌了!
我正抬頭看這女鬼的時候,四下里忽地傳出“嚓嚓”聲響,我一回頭,發現那些女鬼都從窗子裏跳出來了。一個個流着口水,帶着非常渴望的神色,從四面八方向我慢慢涌過來。
我頭皮一麻,心說糟糕,看來今天難逃此劫了。這時樓上那女鬼忽然跟我勾勾手指頭,意思讓我上樓,現在也沒別的選擇了,我一咬牙,便奔進小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