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
第一章重生
黑暗中,滿眼全都是翰兒那小小的身子,天真無邪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竟是朝着自己露出一個笑容,緩緩的朝着她伸出手來。木錦嫿滿心柔軟,翰兒這是想要讓她抱呢。
她滿面歡喜,飛快的跑過去,可是隨即翰兒卻突然狠狠的被人摔在牆壁上,那樣小的身子便如殘破落葉般,一下飄落在地上,清澈的眼眸依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嘴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黑暗漫天漫地,木碗婷那扭曲笑聲無處不在的鑽進耳朵,馮嬤嬤那陰狠毒辣又猙獰的面容森森的嘲笑着她!
木錦嫿死死,死死的盯着二人,一點點的將對方刻進骨血,埋進血液,刻進靈魂深處——不死不休!
翰兒!
她猛然睜開眼睛,胸腔中似乎被人生生撕開了一般疼痛難忍,她甚至都聽到了刀紮下去的那種聲音,帶着嗤嗤的聲音。
頭有些暈,她輕輕的搖了搖,回籠的思緒叫她有些恍惚,緊隨着臨死前的那一幕便鋪天蓋地的朝她撲來,衝擊的她整個身子搖搖欲墜。
那疼入骨髓的痛苦,叫她差點無力承受。
袖籠下的一雙手緊緊的捏住,極力忍住心中翻騰的情緒。
抬頭處,到處是碧樹瓊華,奼紫嫣紅,紅的雕欄綠的青石板,九曲迴廊十八彎,水榭銀湖,清風送暖。
這一切美好奢華的景象使得一群初入宮闈的的官家小姐興緻盎然,衣着華麗,舉止得體,妝容精緻。三三兩兩的圍坐在一起,齊齊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來,目光夾雜着羨慕嫉妒恨,低聲說著什麼。
難道在做夢?
可是在這夢也太過真實了些。
想起臨死前翰兒那濺滿血花的面孔,漆黑的瞳孔靜靜的望着她,她的心就一陣撕心裂肺的疼。
可如今?太後端坐在高台上,中間是皇后,惠妃與麗妃各自坐在一旁,皆都面含微笑的看着她。
德妃雖也面含笑容,可那眼中卻是一片冰寒。
宮宴?她有多少年沒參加過宮宴了?難道這次蘇弈城肯讓她出現?做夢?可剛剛她腦海中那種真實的畫面,撕心的疼痛又是怎麼回事?
處處透着詭異!
就在她發怔的當口,頭頂上傳來一個溫溫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威嚴:“這孩子,莫不是驚傻了吧?這麼半天都回不過神來,瞧你還楞着做什麼,還不快起來謝恩?”
謝恩?
瞳孔再次收縮,身上一僵,緩緩的直了身子,抬起頭來輕輕的掃視了下四周,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人群,熟悉的宴會熟悉的言語,精緻的面容精美的裝扮,這情景怎麼瞧怎麼熟悉。
她咽了咽有些苦澀的喉嚨,心中佈滿疑惑,極目四望,一雙清寒的眸子裏悄無聲息的滑過一絲極淡的疑惑,令她越發無法分辨到底是身在夢境還是真是發生着。
這是——怎麼回事?
她明明被馮嬤嬤摔打至死,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這情景怎麼看怎麼熟悉,原是她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的時候,太后的壽筵,卻也是她與蘇弈城的——賜婚宴!
難道她又做夢了?
不!不能!
在她經歷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她如何還能做出這樣天真無恥的夢來!
那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心跳無端端跳的飛快,咚咚咚的仿似要衝出胸腔一般,甚至察覺不到那衣襟已被濕透。她淡着眼眸,微微垂下的濃翹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神色,袖子裏的一雙手卻是緊緊的掐住,直到見血了還不曾停下。
會疼!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她死死的掐住雙手,牙關緊咬,低垂的眼眸中染上血色,一口氣卡在胸中,心口被堵得無法呼吸,身子更是輕輕顫抖着,衣襟上滴下一滴,兩滴的水滴,暈開了朵朵梅花,配合著那深濃的顏色,若是不細看卻是不曾察覺。
老天,你終於開眼了!
再抬起頭來,眸中平靜,當中卻暗藏了冷芒。
既然上天再賜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那些傷害過娘親,傷害過翰兒,傷害過她的人,就都別想逃!
大夫人,木碗婷,木錦春,蘇弈城,你們就——好好的等着,等着我一個個的將你們親手推進萬劫不復的境地,也叫你們嘗嘗人間地獄的滋味!
上一世,她說了什麼?
叩謝皇恩?
對,是這樣沒錯,那時的她竟還偷偷的看着身邊的人,眸中溢滿柔情。
這一世?
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漆黑的眸子帶着森森的冷意,刺骨的冰寒,如那從地獄中爬起的鬼魂,深邃幽深!
喧囂的說話聲逐漸的安靜了下來,見她久久不語,瞬間察覺到了什麼,全都屏息以待。
身邊的男子更是面色深沉,眸光如啐了冰般寒冷,身上散發出清冷的氣息。
身側的男人袖子下的那隻手微微的捏緊,面上浮現出一抹震怒,側了眼眸看着她,目光泛着屈辱:“兒臣……”
低垂着的頭將那深邃的眸子裏那抹肅殺壓住,她這才緩緩直起身子,面沉如水,定定的看着上位者,露出燦爛的笑容,仿似一個天真的少女:“臣女謝太后恩典,謝皇后隆恩!”
空氣中輕鬆了起來,木錦嫿只感覺到身後那些瞧向自己的目光中帶着各種羨慕嫉妒恨,身側那凌厲的目光更是不屑的在她身上一掃而過。
木錦嫿唇角輕勾,袖籠里的手卻是緊緊捏着。
太后嘆息一聲,淡笑看着她:“起來吧,過來哀家看看。”
宮人會意搬上一個錦機子,輕輕的放在太後身側。
惠妃眉眼一跳,卻依舊含笑看着她,麗妃溫柔的面上顯出一絲裂痕,依然溫溫的模樣,看向她身側,掩唇一笑:“恭喜德妃姐姐了。”
這話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德妃心中暗恨,手中緊緊擰着帕子,長長的護甲上狠狠的掐入肉里,面上卻淡然一笑:“承妹妹吉言。”
那是她的位子!
昭玉公主不滿的看着木錦嫿,咬牙切齒,手中的帕子緊緊的擰着:“皇祖母偏心,昭玉都沒能坐到皇祖母身邊去呢,她一個庶女卻能,我不依!”
太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笑談道:“你呀,堂堂一國公主竟是跟人吃醋,也不燥的慌。”
昭玉公主哼哼,撒嬌道:“就是要吃醋,皇祖母待昭玉都沒她好。我不管,既然皇祖母賞賜了她,那麼我也要。”
底下竊笑,惠妃更是點着她的額頭:“昭玉莫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