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追殺
秋日的涼風吹的大路兩旁的樹葉搖搖欲墜,地上也鋪滿了一層落葉,這時,大路前方傳來一陣嘈雜的馬蹄聲,驚的兩旁的小鳥都展開翅膀撲撲飛向遠方。
一輛風塵僕僕血跡斑斑的馬車疾行而過,前面的車夫還不時把頭轉向後方,見後面的追兵越來越近,他使勁的揮動着馬鞭抽在那匹汗血寶馬背上。
“大小姐,前面就是懸崖了!”
車內的女子聞言,盈盈美眸中閃過一絲絕望,她抱着懷中的男嬰眸光一下子變的柔軟起來。
“珏兒……是娘親對不起你……”
白皙稚嫩的嬰兒臉上頓時滴落一滴透明的淚珠,他砸吧砸吧小嘴睡的還是很熟。
看着自己孩子,尹浣沁咬住下唇偏過頭,不讓自己的眼淚繼續滴落孩子臉上。
這時,馬車突然一震,車夫絕望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大小姐……沒路了……”
後面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直到一聲冰冷的怒喝傳來:“太子妃,還請您束手就擒,您是跑不掉的!”
看似尊敬的話語卻讓尹浣沁眸中閃過一絲諷刺,太子妃?她還算是太子妃嗎?
小心翼翼抱緊懷中的孩子,她拿起身旁的血劍,縱身一躍便來到了外面。
前面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後面是兵強馬壯的追兵,呵呵,尹浣沁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今天!
她手持血跡斑斑的長劍,一手緊抱懷中的孩子,雙眸犀利射向馬匹上坐着的盔甲男人,“常翼,八年前,我是瞎了眼,才會救了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戰馬上的男人並沒有因為她的侮辱而不悅,反而,眸中卻閃過一絲愧疚。
“太子妃,您何不跟屬下回去,看在您為皇室誕下子嗣的分上,太子會為您跟皇上求情的。”
大批的人馬頓時圍住了尹浣沁,插翅難逃,說的就是她吧?
“呵呵……哈哈哈哈……”
她聞言不禁仰頭大笑了出來,明明是笑聲,聽者,卻覺得裏面有一股悲涼的氣息。
“求情?”她慢慢止住笑意,眼角泛起的淚珠,不知是因為笑的太久,還是心中的悲涼。
“我尹浣沁還有我尹家,到底是犯了什麼罪,值得你們這群畜牲,這樣趕盡殺絕的?!”
她雙眸中全是恨意,三日前那場屠殺,她就是做夢也忘不了,尹家一百三十八口,就這麼在她面前慢慢倒下!血流成河,她多麼希望那只是一場夢,可,那是現實,她的親人全被斬殺了,只留下她這個所謂的太子妃和可憐的孩兒,在這裏苟且偷生着。
常翼看着那個全身散發著恨意的絕色女子,垂眸一睜,“那就不要怪屬下無禮了!”
他大手一揮,周圍的精兵頓時朝她涌去,可那又怎樣?堂堂尹大將軍的女兒怎麼會是廢物?
這時,後面的精兵頓時讓出一條路來,一匹稀有的玉雪飛龍載着主人緩緩上前。
“殿下,”常翼看到來人,連忙退到一邊拱手作揖。
來人一身潔白的細紋錦袍,一張溫潤如玉的臉廓襯的他的氣質更加風華,只是那雙幽深的黑眸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他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馬上,冷眼看着包圍圈裏的女子是怎樣浴血廝殺的。
她一身髒亂紅裙上已是破碎不堪,被那麼多精兵圍攻,還是不懼的抵抗着,一手長劍每次揮出總是會收割一條人命,虎父無犬女絕不是虛傳。
這時,一個士兵突然伸出長刀砍向那懷中的嬰兒,尹浣沁心頭一緊,連忙用手臂去擋,頓時,後背和手上突然多出一道長長的傷痕,她沒有遲鈍,而是快速的反手一劍解決了那個士兵。
縱使她懷裏抱着一個孩子,但卻硬是看不出一絲敗跡,一身紅裙利落的穿梭在刀光劍影中,記得,那年狩獵,她也是這樣的一身紅裙,英姿颯爽又不失絕色,一手獨絕的箭術,不知打敗了多少自信滿滿的王公子弟,皇上也不禁放言,她若是男子,碧月國一統天下也只是時間問題!可……她卻投錯了胎,也讓尹家沒有了繼承者,導致滅族。
“殿下……要不我去?”
常翼又何曾不知她的厲害,當下便上前請命。
北黎冀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垂下了眸,常翼領命,便立刻從馬上飛身到了包圍圈中。
他能做到北黎冀的親信,身手自然不一般,而尹浣沁也因為他的到來漸漸吃力起來。
她已經三天三夜沒有休息過了,滔天的仇恨讓她支撐到了現在,不管如何,哪怕還有一絲希望,她都要帶着孩子離開這個罪惡的牢籠!
常翼又怎會不知她的情況?不忍心的開口勸道:“太子妃,您不要在抵抗了,要是傷到皇孫,您也不忍心呀!”
“住口!你這忘恩負義的畜牲!”
尹浣沁聞言,怒火更加,出手也越發狠戾起來,常翼一個不小心身上就被她劃開了一道口子。
這時,後面一個精兵頓時朝她肩膀砍去,尹浣沁抱着孩子的手一抖,還沒抱穩,另一把長刀又朝着孩子襲來,她心下一緊,反射性的把孩子朝外拋去,本以為她和剛剛樣能接住,卻沒想到,常翼的一把長劍趁着她不注意,就這麼刺進了她的腹部。
孩子猛然拋向懸崖處,尹浣沁屏住呼吸不顧身上的傷口,提起輕功撲了過去。
卻總是慢了一步,才幾個月大的孩子就這麼掉進了那深不見底的懸崖下。
所有人都愣了,也沒有人在上前來抓她,只有馬上的北黎冀眸光一暗。
尹浣沁呆愣的趴在懸崖邊,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個身影漸漸消失在她的眼中。
秋風還在刮著,剛才還嘈雜的打鬥聲一下子就變的銷聲匿跡起來,所有人都看着那個孤獨的身影一動不動的趴在懸崖邊。
常翼心中劃過一絲不忍,正準備開口勸她,誰知,她竟慢慢的站了起來。
漸漸回身,她看着馬上的那個人影,一如既往的絕代風華,讓人痴迷,可尹浣沁眸中,就只有恨意,滔天的恨意。
“我們認識有十年了吧?”
她的聲音很輕,輕的讓人覺得那似乎是幻覺,可習武之人怎麼可能聽不到?
“可就是這十年!”她突然嘶吼出聲,看着一如既往平靜的北黎冀大聲吼道:“我竟沒能看清你的狼心狗肺!”
是的,十年了,她仰慕他十年了,嫁給她八年,不惜傾了尹家之力助他登上儲君之位,可得到的是什麼?是皇上的忌憚,是他為了表衷心,親自帶人屠殺了尹家一百三十八口!
尹浣沁腳步虛散的退後着身後就是懸崖,卻沒人來提醒她,她只是看着他喃喃自語着:“是我的錯,我眼瞎,北黎冀……不要在讓我碰到你……”不然我定讓你後悔終生!
她輕輕後退一步,整個身子頓時沒有支撐的倒下了懸崖下,那把血跡斑斑的長劍還孤零零的躺在崖邊,似乎是在提醒眾人,剛剛那裏還站在一個人。
常冀心頭一緊,卻沒有發出聲,只是反射性的看向馬上的人。
北黎冀垂下眸,遮住了眼中翻滾的情緒,他微微啟唇:“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