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菌醫出手
第二章菌醫出手
甄誠私立醫院始於民國初期,由天朝第一代西醫孫思遠任院長。他是參加過洋務運動在德國學成歸來的醫學天才。隨後的100多年雖風雨飄搖,但甄誠始終屹立不倒。
論醫療技術,甄誠可謂尚海第一,全國前五,許多專家教授在國際上都享有盛譽。不管是政要高官,還是豪商巨賈,亦或上流名媛都十分青睞甄誠。
如此高大上的醫院,招醫生自然不會馬虎。
而此刻,王冬川已然坐在了人事科主任的桌前,那年過6旬的禿頭主任推着鼻樑上的眼鏡難以置信地看看簡歷,又看看王冬川。
“16歲破格考入青華大學醫學院,20歲已獲心臟外科與微生物學雙學士學位,后全獎學金保送哈佛醫學院深造,其間在哈佛附屬醫院擔任心臟外科主刀醫生,2年時間內手術經歷超過300床,甚至為美國第一心臟外科大夫當過第一手術助手。王先生,您這經歷……”人事科主任的“牛批”兩字到了嘴邊都給吞了回去。
“還不夠嗎?我記得讀書的時候還在《柳葉刀》(世界上最悠久及最受重視的同行評審性質之醫學期刊)上發表過兩篇論文,應該也能有點加分吧?”王冬川繼續加碼道。
“不是不是,王先生不要誤會,您這簡歷在天朝,不,哪怕是在世界哪一所醫院,都不會有人挑剔的!”人事科主任都恨不得要跪着跟王冬川聊天了,“只不過,您2012年歸國后的經歷似乎沒有寫?”
“啊?哦,近三年我都在帝都第一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您還涉獵神經學研究?”人事科主任驚呆了。
“主要是給別人研究。哎呀,該吃藥了。”王冬川手腕上的手錶響起了滴滴聲,隨手掏出了藥瓶,倒了兩顆拍進嘴裏干嚼掉了。
雖然他動作很快,但人事科主任也看清楚了,那是……奧氮平(精神病常用藥)。
“呵呵,你是在逗我嗎?神經病醫生,到底是你給別人看病,還是我們給你看病啊?勞煩你滾出去!”人事科主任生氣地叫罵道。
“果然還是不行嗎?”王冬川嘆息的拿着簡歷轉身離去。
離開了行政大樓,重新站在了陽光下,王冬川也不覺得身體暖和了,看不到孫思茜,心裏總是冰涼涼的。
大概是累了,大概是不願離開孫思茜太遠,王冬川坐在了醫院後花園的一顆大樹下的長椅上發獃。
陪伴他的只有樹梢上嘰嘰喳喳秀恩愛的麻雀,還有清掃着落葉的清潔工爺爺。風調皮地吹走了王冬川指尖的簡歷,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小夥子,這是你掉的嗎?”清潔工爺爺撿起了簡歷微笑的走上前來。
“謝謝。”王冬川接過了簡歷點頭道。
“小夥子看上去一副不開心的樣子,面試沒過嗎?別在意,這醫院的醫生都是混蛋,進不來是你的福氣。”根本沒掃一下的清潔工爺爺一屁股坐在王冬川的身旁偷懶,隨手掏出一小瓶的二鍋頭,喝了一口,遞給王冬川。
“對不起,我不喝酒。而且我並不難過,只是不能和她共事有些遺憾。”王冬川淡淡嘆息道。
“你說的是孫思茜嗎?那丫頭確實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哪個男人不想擁有她?”清潔工爺爺那一臉壞笑,顯然已經得知了早上醫院大廳中發生的撕逼故事。
“我並不想擁有她,只是想呆在她的身邊,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覺得自己像個正常人。”王冬川抬頭看向行政大樓,他能從上百個窗口中找到屬於孫思茜的房間,因為只有她的窗戶上沒有五彩斑斕的細菌滋生,“曾經的一場細菌實驗,我失去了最好的兄弟,也變得能看見細菌了。這能力並不好受,只是讓我的世界……異常噁心。我一度無法接受選擇自殺,然後遇見了她——細菌絕緣體。我才發現骯髒噁心的世界也能變成天堂。或許她就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天使。”
“看見細菌?別逗了,那可都是顯微鏡甚至電子顯微鏡才能看到的生物,你怎麼不說自己有透視眼,能看見別人的內褲啥顏色什麼的?”老爺爺笑着又灌了一口二鍋頭。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能看到。”王冬川說著從地上撿起了一片落葉,平放在自己綁滿繃帶的右手掌心,“不光可以看到,更能聽懂它們的語言,了解它們的思想,甚至操縱它們的行為。”
王冬川說話時,掌心中的綠葉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乾癟,分解成了碎片。
“你……怎麼辦到的?”老爺爺驚呆了。
“枯草桿菌……大自然里最常見的腐生菌種,只需要告訴它們先吃什麼就行了。”王冬川淡然一笑,反手將碎片灑落在了草地上,“人自封為王者,但和細菌比起來,我們才是最渺小的生物。要知道人的身體中90%是由各種細菌構成的。好細菌幫我們建立免疫系統,維護健康,致病菌則可以讓我們承受病痛折磨,甚至瞬間死亡。對世界來說,我們只是過客,它們才是永恆。”
“我從未見過可以操縱細菌的人,能跟我多聊聊嗎?”清潔工老爺爺興緻勃勃。
而這時,護士小姐推着一位小患者正巧到花園來散步。小男孩看上去不過7、8歲,臉色蒼白,戴着呼吸器,但能晒晒太陽,小臉上還是自然浮現出了天真的笑容。
沒有任何的徵兆,危險來得太突然,護士小姐臉上的微笑還未散去,小男孩急促地呼吸起來,兩隻小手緊緊掐住自己的喉嚨,如同被惡魔附體一般抽搐着。
護士小姐連忙蹲在輪椅前,“小磊,你怎麼了?說話啊?小磊!”
“呼……吸……不了……救……救我!”小磊淚流滿面地昏厥了過去。
“小磊!醒醒!不要睡啊!”護士小姐慌張得不知所措,感覺在醫學院學的一切全部忘乾淨了,一邊拍着小磊的臉蛋,一邊打電話給了主治大夫。
“別慌張,深呼吸,我不能同時救兩個。”王冬川走上前去,拍了拍護士的脊背,將小男孩的呼吸面罩取下,平放在了柏油路上。
“你是醫生嗎?”護士看着身旁的王冬川,終於鎮定了幾分。
“當然。”王冬川已經開始了對小男孩的觸診,手指摸到肺部時不由眉頭一緊,“中期肺結核?誘發急性呼吸道痙攣閉塞……”
說話間,一位大夫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蹲在旁邊看了看小磊,沒有診斷,反倒一巴掌將那護士妹子抽倒在地。
“跟你說多少遍了!他是結核病人!不能隨便離開看護病房!這下出事了吧!他要是死了,全部責任都由你承擔!”醫生氣急敗壞地罵道。
“小磊……小磊一直說想晒晒太陽,我看他最近病情穩定了,所以就……”護士妹子捂臉哭泣着,並非因為疼痛而是為小磊擔心,作為朝夕相處的病人,護士姐姐早就將這小男孩當成了自己的弟弟。
“別吵!”王冬川一聲吼,把醫生也是嚇愣住了,“他的呼吸道急性梗阻,需要馬上急救。”
“我這就叫急救科!”醫生連忙掏出了手機。
“來不及了,就在這吧。”王冬川一下將大夫衣兜里的水性筆抽了過來,取出筆芯變成了一個中空的筆筒,“老爺子,酒借我一用。”
“好嘞!”清潔工爺爺爽快地把二鍋頭遞了上來。
主治大夫和護士看着老爺爺都是一愣剛想說些什麼,老爺爺豎起了一根手指在嘴邊。
飛速擰開了瓶蓋,王冬川倒了一點白酒在小磊的脖子上,又倒了一點在筆筒上,單手抓住小磊瘦弱的脖子,唰的一下將筆筒插進了小磊的氣管中。
他出手太快,讓傷口幾乎都沒有流血。只見筆筒中噴出了熱氣,原本停止了呼吸的小磊胸腔又開始了起伏。
一條小小的生命得救了本是好事,但王冬川看見的筆筒中噴出的除了空氣外,還有噁心的結核分枝桿菌。龐大的數量與活性,證明了小磊的結核病已經向重症轉移,普通的治療對於他的效果並不理想,哪怕想完全治癒也需要度過一段漫長又痛苦的歲月。
他只是一個孩子,本該在操場的陽光下奔跑,而不是躺在病床上渴望出去走走。
“謝謝,你的急救手法太精彩了!”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主治大夫清楚王冬川剛才的那一插是何等玄妙,力度把握準確,一擊命中,還能準確地讓筆筒停在氣管中,不至於貫穿,就算是老練的急救醫生,在缺乏專業器械下都難以辦到。
“不,治療還沒結束。”王冬川跪立在柏油路上,一點一點解下了右手上纏繞的繃帶。
那是什麼?惡魔從地獄伸到人間來的利爪嗎?王冬川的整個右手手掌上所有的筋脈全部為鼓起狀態,而且全是漆黑如夜般的色彩。
黑色的筋脈包裹着消瘦的手掌,呈現出一種妖艷的美。
“盡情地殺戮吧……”王冬川將那剩餘的二鍋頭全部倒在自己如惡魔般的掌心中,酒水從他的指尖滑過,流淌到地面之時,原本特有的芬芳蕩然無存,變成了毫無度數的清水!
而在他的掌心,大量的酵母菌攜帶着濃縮到極致的乙醇,匯聚成了一滴如白漿般的液體。只見王冬川抓着筆筒,用佈滿了黑色筋脈的指尖將凝漿灌入了小磊的喉嚨。
剛剛恢復了呼吸的小磊激烈的抽搐起來,從筆筒中向外噴湧出大量黑色的粘液。主治大夫和護士姐姐退到了一旁,唯有王冬川一直跪立在那裏,任由粘液噴濺了一身。
整整持續了10秒,小磊終於睜開了眼睛,原本蒼白的臉色恢復了氣血,閉塞的氣管也被打通,即便王冬川拔下了筆筒,他也能自如的呼吸了。
“空氣……為什麼……這麼乾淨?”小磊疑惑道。
“治療,終了。”王冬川帶着一臉黑色粘液站起身來,這些全是被酵母菌殺死的病菌,“小朋友,你體內的結核分枝桿菌被徹底殺滅,2天內就能出院了。”
結核分枝桿菌本是強大的致病菌,極難在體內殺滅,但卻因為它本身具備40%的脂類外殼,使得它對乙醇極其敏感。王冬川操縱的酵母菌攜帶純度高達100%的乙醇直達病灶,主動殺滅結核分枝桿菌,僅僅10秒……治癒的卻是傳統醫學1年都未必能治好的疾病。
“對不起,用光了你的酒。”王冬川嘆息着將空酒瓶還給了老爺爺。
“不客氣,以後需要都可以來找我。”老爺爺緊緊抓着王冬川肩膀道。
“可惜沒機會了,我要走了。”王冬川再次背起了自己的行囊。
“不,你走不了,我聘請你。”老爺爺一本正經道。
“你聘請我?當什麼?”王冬川蒙了,他是要當醫生,可不是清潔工的跟班。
“當然是大夫!這位正是我們甄誠醫院的總院長——孫萬里,還不說謝謝啊!”一旁的主治大夫連忙溜須拍馬道。
“我不明白,為什麼請我?”王冬川滿是疑惑。
“因為甄誠也已病入膏肓……我需要你,幫我治好它。”孫萬里臉色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