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病相憐

第四章 同病相憐

把靜緣師太請回太師府後,她也好全身而退,回她風平浪靜的左相府待着去。

靜緣師太對着柳夢妍點了點頭,然後走在了最前面,柳夢妍跟上,喬孤思也跟了上來。

喬孤思方一踏出步子,那便慕容落落便沉默不下去了。

“孤思哥哥,你不要恨我。我喜歡的是你,只可惜我們有緣無份……”慕容落落用一雙淚眼看着喬孤思,聲音里透着十足的悲傷。

喬孤思沒回頭,一句話也沒多說。

而正因為喬孤思什麼都不說,在知道這種事情后甚至都沒有沖她發火,實在太平靜了,平靜到讓她心慌。

柳夢妍也就隨便聽聽,不摻和這兩人的破事。

喬孤思踏出門口的時候,慕容落落還激動到想從床上爬起來,不過她那雙腿上的毒才剛給去了,這一動差點從床上摔下來,哪裏有起來的力氣。

慕容震也沒有幫着慕容落落,換做以前,他是挺滿意喬孤思作為女婿的,如今有靳如瑜在,誰還會想選喬孤思當女婿。

出了慕容家的大門,柳夢妍什麼都沒說,喬孤思反倒自己先開口說了起來。

“我以為慕容落落會是要跟我共度一生的人。可是沒想到,一個錦王殿下,就徹底分開了我們。當然,這也怪不得錦王,這根本不是錦王的錯。表妹,我似乎能明白你被二皇子退婚時的心情了。”

聽着喬孤思前面的話還算靠譜,聽到他這一句,柳夢妍可就沉默不下去了。

“你明白什麼啊。我被退婚的時候可沒像你這副樣子。”柳夢妍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

“我還是喜歡慕容落落,可是我這顆心已經累了,什麼話都不想再跟她說了。等過些時日,我親眼看着她被抬進錦王府,到那時,應該這份喜歡就會淡了吧。”喬孤思彷彿沒聽到柳夢妍的抗議,繼續自顧自地說著。

“我被二皇子退婚的時候可一點也不傷心啊。不如說我高興得很,你可別隨便拿我跟你做比較,我可沒你這麼喪氣的。”柳夢妍又解釋了一遍,她可不樂意讓人覺得她有多喜歡靳彥。

“表妹,現在我們就是同病相憐了,以前表哥對你不好,是表哥的不對。以前表哥為了慕容落落,忽視你們,是表哥鬼迷心竅了。你放心,以後表哥會好好彌補的。”喬孤思突然轉過頭來看着柳夢妍,張口便是一番令柳夢妍更鬱悶的話。

“表哥,你好好聽我說話好嗎?”她可不需要喬孤思彌補她什麼,省省吧,她受不起。“

“聽我說吧……只有你與靜緣師太看到了我最狼狽的模樣,我也就現在能說了。總不至於到了母親面前,還露出這副不堪的模樣來。”喬孤思的聲音忽然輕了下來,不似方才那樣的古怪,低沉的模樣正反映了他這會兒真實的心情。

柳夢妍皺皺眉頭,閉上了嘴,不說了。

她可不興趣聽喬孤思抱怨,喬孤思先前的所作所為,早已讓她對他徹底沒了好印象,事到如今被背叛了才知後悔,不是所有錯誤都可以因為後悔了而被原諒的。

喬老夫人和慕容落落之間,喬孤思選擇了後者,這便註定了她再也不可能心無芥蒂地將喬孤思當作親近的表兄。

“阿彌陀佛,貧尼自當豁開七情六慾,可是此次貧尼也覺得有幾分不滿。塵世事,貧尼果真不該插手。”靜緣師太難得地開了口,也是在責怪喬孤思。

喬孤思是最傷心的那個,可是他得不到半分同情,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是我錯了,做了蠢事,識人不清。我最對不起的人便是祖母。若是祖母這次離開了人世,我必定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喬孤思羞愧地道。

聽得喬孤思這般說法,柳夢妍很想諷刺一句,不過想想還是忍着沒說,同喬孤思說什麼廢話,她嫌累。

喬孤思見柳夢妍忽然一臉不爽地轉過頭去,便知柳夢妍心裏有話,在慕容落落的事上,他雖然犯了傻,可他到底當年也是名滿京都城的大才子,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表妹想說什麼便說吧。”喬孤思道。

柳夢妍乾脆繼續沉默,硬是什麼也不說。

“表妹是還在生我的氣?也是,你幾番阻攔我,我卻一意孤行,我原本又對你不好,也無怪你現在討厭我。”喬孤思這會兒對柳夢妍的態度可謂是前所未有的好。

有慕容落落欺騙與背叛他做對比,柳夢妍先前一再與他作對,讓事情不至於變得更糟,更甚至以一己之力救回了喬老夫人一命,這樣的柳夢妍簡直顯得太優秀了。

這一次的事,足以讓喬孤思拋棄所有對柳夢妍的偏見,重新認識柳夢妍。

柳夢妍哪裏是生喬孤思的氣,根本就是看不起喬孤思,任由喬孤思現在說破嘴皮子,也不可能讓她高看他一點。

“我跟慕容落落,從小便認識了,我沒料到,十年的相處也敵不過一個錦王。”見柳夢妍不說話,喬孤思便又自顧自地說起了自己和慕容落落的事。

對於喬孤思的說法,柳夢妍想吐槽的地方多得是,要不是不想跟喬孤思說話,她真想開口將此人數落一頓。

說什麼十年,他喬孤思這才剛從邊關回來,這麼久沒跟慕容落落待在一起,別說錦王了,出來個靳彥能把慕容落落搶走她也半點不覺得奇怪。

而且,靳如瑜其人,她雖然對他敬而遠之,可也不能不承認靳如瑜的條件很好。喬孤思輸給靳如瑜,他有什麼好料不到的。

一路上,喬孤思就一直說著自己跟慕容落落的過去,靜緣師太心如止水,就苦了柳夢妍,強忍着反駁喬孤思的慾望,好不容易才做到了一路上都沒搭理喬孤思。

一到太師府,柳夢妍便拉着靜緣師太往喬老夫人的房間走,至於喬孤思,愛去哪裏去哪裏。他先前帶着靜緣師太走得瀟洒,對太師府派去慕容家送信的小廝也應付得瀟洒,現在他可欠了好些人一個交代。

不過下了馬車,喬孤思的速度比柳夢妍還快上一分,朝着喬老夫人屋子的方向著急地趕了過去。

柳夢妍將靜緣師太送到后,與蔣氏一同走出屋子,在外邊單獨說了幾句話。

“江雪,這次多虧了有你。老夫人這條命,是你給救回來的,將靜緣師太和孤思帶回來的也是你,大舅母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才好了。”蔣氏拉着柳夢妍的手,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大舅母何須言謝,外祖母的事我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不將靜緣師太請回來的話,我也無法安心離開太師府,回左相府去,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柳夢妍答。

“不過大舅母當真沒想到,你的醫術竟然這般高明。比這太師府上的任何一位大夫都要更高明。”蔣氏感慨道。

柳夢妍知道蔣氏接下來就差不多要問她是從哪裏學的醫術了,這種事她可解釋不清楚。

“大舅母,既然靜緣師太已經回來,那我也該回左相府了,我要去找江流了。”柳夢妍趕緊地道。

不等蔣氏開口挽留柳夢妍,喬老夫人的房門被人打開,裏面走出來的喬孤思先開口了。

“江雪表妹何必這麼急着回去,多留幾天不也挺好,難得來一趟太師府。”喬孤思道。

太師府接下去要處理家族內部的事了,她一個外姓的表小姐留不留,雖然知道這會兒的喬孤思說這話可能是真心的,不過柳夢妍完全不打算考慮他的建議。

“多謝表哥的好意,不過不了,我與江流再不回去,父親該擔心了。”在蔣氏的面前,柳夢妍很給喬孤思面子,沒有無視喬孤思。

“江雪往後要多來太師府看看啊。就算你外祖母同靜緣師太回了水月庵,你也可以來看看大舅母啊。”蔣氏是說不出讓柳夢妍來看喬孤思這種話了,經過這次的事,她是沒臉再在柳夢妍面前提自己的兒子了,兒子實在太不像話。

“知道了,大舅母。”柳夢妍點點頭,應付地道。

這太師府要是沒了喬老夫人,她是真沒多大的興趣來了,如非必要,真不想再跑到太師府來,真是被喬孤思這號人物弄得怕了。

“表妹,你可以記恨我,但不要討厭太師府。你是祖母的親外孫女,是我母親的親外甥女,也不止是我與母親,父母,二伯父他們也全都只有你這麼一個親外甥女。只有之前的我鬼迷心竅,沒有好好對待你,所以你不要因此不喜歡太師府。”喬孤思認真地道,這回沒有說些跟慕容落落有關的話,也沒有幼稚地要求她對他改觀。

他這話,大抵說中了她內心的想法。

來太師府之前,她對太師府是抱有期望的,楚紹元那麼好,她以為太師府的眾人也會以真正親人的姿態對待她,可她失望了,在太師府她感受不到半分舒心,只有冷漠與疏離,甚至在喬孤思這邊還一再受到差待遇。

這樣讓她怎麼能不對太師府失望,或許是因為原主所作所為讓太師府的人對她喜歡不起來,可是既然已經這樣了,她也不會費那個心思去改變什麼。

她有親爹,有左相府這個家就夠了,太師府可以只是出於身上流着一樣的血必要時刻互相利用一下的關係,太師府的人沒有重要到讓她想要費盡心思地去改變他們對她的看法。

喬孤思現在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分明就是他不了解情況,太師府的人對她沒有真正的好,她連母親的光都沾不到,原主的不爭氣已經在太師府這裏耗光了這點血緣。

倒是楚江流,對於他來說,這太師府應該是相當溫暖的,喬孤思所說的,放在楚江流身上正好適用。

“大舅母,表哥,我就先走了。”對於喬孤思的話,柳夢妍沒有做出回應,她不能違心地應聲,也不能當著蔣氏的面說出不屑的話來,只能避而不談。

語罷,沒給喬孤思和蔣氏挽留的機會,柳夢妍直接轉身走人。

楚江流早就在客房裏等着柳夢妍了,兩人出了太師府,上了左相府的馬車,便悠悠地朝着家裏去了。

柳夢妍靠在馬車內,頗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離開太師府,讓她覺得自在了很多。

“姐,你累了吧,又要救外祖母,又要救我,順帶還要應對靜緣師太。”楚江流坐在柳夢妍的對面,開口問道。

確實累,應付喬孤思最累。要是不折騰慕容落落那一出,說不定這些麻煩事一件都不會發生。

“嗯。”柳夢妍敷衍地應了一聲。

楚江流起身,轉為坐到柳夢妍的身旁,然後楚江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累了就說吧,弟弟的肩膀借你靠。”

柳夢妍看都懶得看一眼,腦袋一歪倒向另一頭,靠在了馬車壁上,“你的肩膀又沒馬車結實也沒馬車寬敞,你還是省省吧。”

楚江流挫敗地垂下了腦袋。

馬車顛簸着顛簸着,柳夢妍便睡了過去。

楚江流又跟柳夢妍搭話,卻沒有得到回應,便發現柳夢妍確實是睡熟了。

“姐,你讓我什麼忙都幫不上,我感覺很氣餒啊。”楚江流嘆了一口氣,明知柳夢妍聽不到,還是說著。

“你還是靠一下吧。讓我覺得,在你面前我還是有用武之地的。”楚江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柳夢妍的腦袋掰了過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我的肩膀不結實,也不夠寬,但起碼比馬車柔軟。”

如果這就是現在的他唯一能為柳夢妍做的事,那也罷了,遲早有一天,會是他為親姐撐起一片天的吧。“

馬車駛到半路,忽然停了下來,楚江流盡量壓低聲音問外邊的車夫,“出什麼事了?”

“回少爺的話,迎面過來一輛馬車,這條路太窄了,我們過不去。”車夫答。

楚江流掀開帘子一看,便發現這果然是一條極其狹窄的小道,不免低聲抱怨了一句,“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怎麼挑了這麼一條路走。能往回走嗎?”

“少爺,另一條路上,今個有囚犯的遊街示眾,那路上都是人,馬車沒法通行,小的這才……”車夫解釋道。

“好了好了,你跟迎面過來的馬車說說,讓他們往後退。”楚江流礙於肩上還靠着柳夢妍,只能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小聲地指揮車夫。

沒過一會兒,車夫的聲音從外邊傳了進來。

“少爺,對方也後退不了,而且那是……”

“那是什麼啊?”楚江流不耐地追問。

“是錦王府的馬車……”車夫驚慌地說出了對方的來路。

“裏面坐的是錦王本人?”這次開口問的人不是楚江流,而是柳夢妍。

柳夢妍睜開了眼,坐直了身子,京都城也不小了,這也能碰到靳如瑜,那可真叫一個孽緣。

“是的……”車夫答。

柳夢妍乾脆掀起車簾,一看到對面的馬車,她便認出來了,那正是靳如瑜的馬車。

想到柳夢妍和靳如瑜也算相識,楚江流本以為柳夢妍會下車去和靳如瑜交涉,結果柳夢妍卻只是對車夫道:“我們後退,有多少路就退多少路,別擋了人家錦王的路。”

柳夢妍向來不太主動去招惹誰,特別是靳如瑜這種人物,能避則避,少點麻煩多好。以往哪次不是她想着躲,還是被靳如瑜揪住不放,要是還主動湊上去,又該糾纏不休了。

所以這一回,不如還是他們先退,就算出去和對面談,結果也不會有什麼變化的。

“大小姐,後退不了,我們進這條小道已經有些時間了,若是要後退,不知得後退到幾時去。”車夫為難地道。

“退不了不也得退,難不成你以為錦王他還能給我們讓路?”柳夢妍反問道。

馬車後撤確實不易,但是總有一方需要讓,那再不易也得退。

不等這邊車夫開始退,那廂不耐煩地出聲了。

“車上是什麼人,敢擋着錦王府的馬車!還不趕緊讓開!”那車夫大抵是得了馬車裏主人的意思,這才高聲質問道。

“讓啊,我們這就讓。只是還請錦王多些耐心,我們要退回去,可得耗上好些時間。”柳夢妍提高聲音回了一句。

“那還不趕緊的。”對方的車夫催促道。

柳夢妍心裏暗自罵了靳如瑜幾句,一碰上這人就沒好事,想對他印象好都難。

先前口口聲聲地說喜歡她,還不是轉頭去救了人家慕容家的小姐,看了人家的身子,好讓人家以身相許。多虧她沒有被靳如瑜的花言巧語騙了去,不然等到喜歡上靳如瑜的時候,再聽說這種事,還不得傷心死。

她要是喜歡一個人,眼裏是容不下沙子的,要麼不愛,愛了就不願被辜負,更不可能接受三妻四妾。

車夫企圖調轉馬車的方向,卻在原地徘徊了好久,也沒有調轉成功,惹得柳夢妍也好,對面馬車也好,都不耐煩了。

“將那馬車拆了,本王不喜歡被人擋路。”對方馬車裏首次響起聲音,這個聲音聽來自然是熟悉的,正是靳如瑜。

靳如瑜的話音一落,便有兩個黑衣人從暗中走了出來,手中拿着刀,要執行靳如瑜的命令。

柳夢妍惱了,靳如瑜認不出她的馬車,她覺得正常,靳如瑜聽不出她的聲音,裝作沒認出她來,她覺得也正常了,可要拆她的馬車,這未免也太過分了。

“且慢!”柳夢妍當即跳下馬車,走到了錦王府馬車之前。

“錦王殿下,您這馬車貴重,我左相府的馬車也並非一文不值,您不能說拆就拆。”

“你是什麼人,也敢跑來同本王爭辯。”出人意料的,靳如瑜竟然問出了這麼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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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她醫毒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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