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91第九十一章
2019年6月8日星期六
憑藉過人的技藝,鹿菲菲駕駛着搶來的直升機有驚無險地回到了霆擊團的駐地——都北機場。此時的天已經完全亮了,這架直-9的身份也早已通過無線電被霆擊團所知悉,所以在鹿菲菲降落的時候,透過飛機的舷窗她清楚地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面孔都站在降落區外等待着她。
這讓鹿菲菲的心裏一陣陣的激動。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飛機,然而迎接她的卻並不是鮮花和掌聲,而是兩個憲兵毫無表情的面孔以及一副冰冷的手銬。鹿菲菲徹底懵了,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對待她。不過在她把疑問和求助的目光投向康健中之前,黃光明已經第一個沉不住氣大步衝上前來,高聲道:“誰讓你們用手銬的?現在情況還不清楚,上級的命令只是限制行動,並沒有說她就是犯人!馬上把銬子給我卸了!”
兩個憲兵互相對視了一下,雖然對黃光明的態度不滿但他似乎說的還有那麼一點道理。可現在這種情況讓他們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為難的,畢竟這還涉及到整個憲兵在部隊中的威嚴,總不能隨隨便便誰出來說一句話就讓憲兵放棄了原則吧?要知道身為憲兵,是絕對不會在乎你肩膀上扛的是什麼軍銜的,再說句難聽點兒的話,真要是被人吼一通就認慫了,這讓憲兵以後還怎麼在部隊裏混?
正當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康健中也走了過來,不過他卻是用比較溫和的聲音對這兩個憲兵說:“還是麻煩你們把手銬打開吧,你看她這麼一個小姑娘,整夜都在大山裡逃避追捕,剛剛又駕駛飛機趕了這麼遠的路……還有啊,上級命令不是限制行動嗎?你們看由我作保行不行,保證她不離開營區。現在呢,還是先讓她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當然,是在你們的監視之下。你們看這樣行不行?”
其實兩名憲兵在看到鹿菲菲弱小的身子和零亂的髮絲,再加上飛行服上被掛壞的口子以及仍附着在上面的荊棘、蒼耳之類的植物,早就已經動了惻隱之心。現在有康健中出來說話了,每句話說的也確實在理,而且很中聽,索性也就做了個順水人情,打開了鹿菲菲的手銬,並說:“好吧,其實我們這也只是公事公辦而已。不過康團長,你可不要害了我們倆呀。”
“放心吧,不會的。這裏也沒有其他人不是嗎?”康健中笑着答到。
鹿菲菲直到這個時候,還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是獃獃地看着康健中,等着他給她一個解釋。鹿菲菲楚楚可憐的目光把康健中看得一陣心疼,他強忍着鼻子帶來的酸楚感,對鹿菲菲說:“我先送你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吧。咱們在路上邊走邊說。”
原來,鹿菲菲在脫逃的時候攻擊的那名士兵,被鹿菲菲從飛機上丟下去以後當場就已經昏迷不醒了,並伴有大量咳血。經緊急送醫檢查后發現,是由於外傷導致甲狀軟骨粉碎性骨折、舌骨骨折、喉挫傷,同時甲狀軟骨的碎片還劃破了氣管而使大量血液流進了肺部,並導致呼吸困難、大腦缺氧性休克,甚至直接威脅到了生命。目前這名士兵還在緊急搶救當中,並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雖然這名士兵的受傷嚴格來說應該算是一個意外,畢竟因為甲狀軟骨骨折而導致死亡的案例可以說是少之又少的。所以單從鹿菲菲的攻擊方式上來看,其主觀目的僅僅是出於讓對方短時間內失去反抗能力而並非要威脅其生命,在演習中使用這種攻擊方式也是被允許的。但是現在她的攻擊畢竟已經造成了嚴重的後果,一旦這名士兵不治身亡,那麼單從所造成的後果來論,軍事法庭判鹿菲菲一個過失傷人致死的罪名恐怕也是肯定的了。
在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後,鹿菲菲第一個想法就是要去探望一下那名士兵。畢竟在整個拘捕自己的過程中,那名士兵對自己都可以說是非常友好的,而自己卻用如此暴力的手段去作為回報。雖然她也是情非得已,但心裏還是本來就有些愧疚的。現在又聽說因為自己而導致對方生命有了危險,鹿菲菲哪兒還有心思考慮自己的處境?善良的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並不相識的年輕的臉龐。
鹿菲菲想去探視受傷士兵的要求被拒絕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她現在本來就被限制行動了,又怎麼可能讓她離開營區?鹿菲菲一個人在宿舍里坐卧不安,雖然身體已經很累了,但她就是睡不着,滿腦子的事情想得讓她頭都疼了。她在這裏頭疼,卻不知道在首都的一間辦公室里,有兩個絕對屬於軍方頂尖級別的大人物也在為她的事情頭疼着。
“看來這個計劃得提前了。”
“可是,現在好多的條件還不夠成熟,而鹿菲菲在軍中也還遠沒有把她的影響力發揮出來。我們之前不是都計劃好了嗎?讓她在部隊呆上一兩年,至少也要帶出一支隊伍來之後才開始這個計劃呀。”
“是啊,可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現在碰巧出了這麼一件事,這是多麼好的一個理由,讓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去實施。要知道,這個計劃中最難的就是應付其他國家和勢力的情報機構,所以我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在霆擊團不是還有JP的間諜嗎?正好可以借他的口來證實整個事件的真實性。”
“話雖如此,但是我總覺得現在就開始實施這個計劃還是有些太倉促。首先還沒有在境外註冊公司;RU國政府和軍方也都還沒提前做好工作;而且她現在只得一個人,沒有僚機。另外,我覺得應該算是最重要的一點吧,最初計劃的讓她帶出至少一支高素質的隊伍來,這個問題怎麼解決?如果我剛才提到的這些問題都能夠解決,那我就同意。”
“真的?”
“真的!”
“那你就簽字吧,這個計劃可以馬上實施了。”
“什麼意思?你可不許給我賣關子。”
“第一,註冊公司的事可以現在就着手進行,RU國在這方面的效率還是很高的,而且這個公司在計劃開始之後再正式掛牌都沒有關係。第二,與RU國的溝通我已經找人討論並研究過了,我們只需要提前告訴對方,我軍方將有飛行員駕機叛逃到RU國境內,請他們以非法入境的方式予以扣留,相信他們會明白的。當然,屆時還得有人來出一筆錢作為保釋金來換取鹿菲菲的自由,至於飛機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贖回。至於深層次的東西,就只能再更高的層面去更深入地磋商了。但是整個計劃對RU國是絕對有利無害的,相信這一關並不難過。第三,就是你說的給她找個僚機的問題。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不但人選已經有了,而且還是志願者。”
“志願者?怎麼可能,這可是一個絕密計劃,一共才有幾個人知道?怎麼還會有志願者?”
“呵呵,這個人就是老丁家的兒子,丁樹幟。現在他就在霆擊團跟着鹿菲菲呢。當然,這個所謂的志願者其實也是老丁提出來的,丁樹幟本人還並不知情。”
“哦,這就難怪了。那麼最重要的一點呢?”
“你說的最重要的一點其實現在可以說是最簡單的一點。我們完全可以利用最新的模擬訓練系統嘛,要知道他們現在的訓練不也是主要依靠這套系統嗎?現在執行這個計劃,無非就是空間上的距離遠了一點兒,對訓練並沒有其他的影響啊。”
“好吧,不過我並不承認是被你說服了啊,其實我也早就想儘快實施這個計劃了。”
兩個人的談話結束了,當其中一人帶着微笑離開這間辦公室的時候,一份已經整理好的文件也被標上了“絕密”。從這一刻起,鹿菲菲的命運已經註定要被提前改變了。
第二天,康健中以安撫情緒為由來到了鹿菲菲的宿舍。兩個人就在鹿菲菲的宿舍里談了很久,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但是康健中走出房間的時候,眼神里卻充滿了落寞,整個臉上都寫滿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以至於讓一直守在鹿菲菲宿舍門口的憲兵看了都覺得不忍。
“你們能不能別再像看犯人似的守在這裏了?給她點空間,讓她在營區里散散步緩解一下情緒也好呀,這次的事畢竟不是她主觀故意的。你們就當這是我的一個請求吧。”康健中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對門口的憲兵說,話語中透着說不出的凄涼。
兩名憲兵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好吧,她可以離開房間,但是必須要在我們的視線範圍之內。”
康健中只是點了點頭,就不再說話準備離開。在他剛要離開的時候,鹿菲菲突然打開了房門,急促地叫了一聲:“康團長。”
康健中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着鹿菲菲。
鹿菲菲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你”,就又關上了房門。顯然她是聽到了康健中與憲兵之間的對話。
看着被關上的房門,康健中佇立了良久,最終長長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大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