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3第二十三章

2019年5月18日星期六

從康健中的家出來仍舊是鹿菲菲開車，邵明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剛開出沒多久，鹿菲菲就問邵明遠：“隊長，剛才在團長家，你為什麼不告訴團長上午發生的事呀？”

“你呢？你不是也沒說嗎？你是為什麼呀？”邵明遠反問到。

鹿菲菲撇了撇嘴，顯然對邵明遠不正面回答自己表示不滿，有點沒好氣地說：“因為你是我的隊長，我就覺得你不說肯定是有你的原因，我當然不會再去多嘴。”

邵明遠嘿嘿一笑，說：“聽你這口氣，還有點不高興啦？好吧，我說。其實也沒什麼複雜的，上午的事本來就只是咱倆遇到的一個意外，算是個小插曲吧，與工作無關，跟部隊也沒關係，所以沒必要彙報吧？”

說完，邵明遠側過頭看着鹿菲菲，只見鹿菲菲正專心地在開車，根本連暼都沒暼自己一眼，但是臉上的表情分明寫着“不信”倆字。稍微停頓了一下，邵明遠只好又接著說：“行啦，別板著臉了。咱們團長的脾氣呀你還是不了解。你知道他最怕什麼嗎？”

問完之後，他等了一會兒，但鹿菲菲顯然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只好又接著說：“咱們團長呀，那可是個愛兵如子的好同志，他最怕的不是老婆，而是自己的兵出點什麼事。上午的事雖然最後是某位英勇的解放軍同志以過人的膽識和手段完美地解決了，但畢竟還是很危險的，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罵我不知輕重，置自己的戰友於險地。估計這半天我就會在他的批評與譴責中度過，生不如死啊！”

雖然覺得鹿菲菲並沒有真的不高興，但邵明遠還是故意用誇張的語言和語氣來逗她。畢竟還是小女孩嘛，誰知道她的心思到底是什麼樣的呢，能哄就哄吧。

鹿菲菲自然聽出邵明遠誇張的語氣是在逗自己，但也相信他說的是事實。既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也不好再一直故意板著臉了，不過卻還是用調侃地語氣說：“隊長呀，我怎麼以前就沒發現你的嘴這麼貧呢！”

邵明遠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只聽着鹿菲菲又接著說：

“隊長，有件事情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卻不知道該不該問。”

邵明遠有些好奇：“什麼問題？在我這，你沒有什麼不該問的。問吧。”

鹿菲菲還是有些遲疑地說：“就是關於康團長的。明明部隊有房子，他為什麼不住，反而在市區買了房子呢？按照規定，他的級別已經允許家屬隨軍了呀。”

邵明遠聽后哈哈一笑：“哈哈，這你算是問對人了，要是別人呀，還真不知道。”

“快別賣關子了，趕緊說。”鹿菲菲催促道。

“其實也沒啥，咱們團長的老婆呀本來就是都北人，從小就在都北市長大，家裏條件還不錯。他們現在住的房子其實是團長的岳父給自己的外孫買的，當初主要是為了方便孩子上學，以前就靠嫂子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還真挺不容易的。現在雖說部隊提供住房，但畢竟還是比較緊張，所以康團長就沒要，讓給了別人。”說到這，邵明遠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這個別人，就是我。不然我現在還得跟老婆兩地分居呢。”

鹿菲菲聽完之後，只是“哦”了一下，就不再出聲了。表面上是在專心地開車，腦子裏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因為已經答應了邵明遠晚上去他家做客，所以鹿菲菲本來是打算再買些東西的，可是邵明遠卻死活不讓，就只好開着車和邵明遠一起直接回到了部隊。

回到自己的宿舍，鹿菲菲又想起了上午的事情。她把整個事情的過程都回想了一下，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不過這也讓她又想起了一個教官曾對她說的話：“如果說天上的本事是你們的攻擊矛，那麼地上的本事則是你們防禦的盾。野外生存、射擊、格鬥，這些技能並不是步兵的專利，特殊情況下你們可能會比他們更加需要。一旦你們被迫跳傘，這些將決定你們能否活下來。”

想到這裏，鹿菲菲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然後就離開宿舍向室內靶場走去。

靶場裏很冷清，負責在靶場值班的戰士對於鹿菲菲的到來有些意外，同時也對她打擾了自己原本很清閑的周末有些不滿，甚至在態度和語氣上都能讓鹿菲菲清晰的感覺到。要知道這裏畢竟是空軍，而且是飛行部隊，平日裏本來就很少有人到靶場來，更何況是周末。不過鹿菲菲並沒有在意，在按照要求填寫了表格、領取了子彈之後就直奔靶位走去。

鹿菲菲用的還是自己的配槍，QSZ-11式5.8毫米手槍，有效射程50米，彈夾容量8+1發。來到靶位前，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而是抬槍就射。“叭、叭、叭。”連續三槍，之後她看了看槍靶。三槍全部命中，只不過有一槍稍微偏了一些，打在了靶子的右上角。鹿菲菲對這樣的結果還算滿意，畢竟這三槍是全憑感覺去打的，沒有全神貫注地去瞄準。而實戰中，基本上也是沒有時間和機會去慢慢瞄準的。

接下來，鹿菲菲又用單手練習了一下退子彈、換彈夾，這些動作看似與槍法沒有什麼關係，但卻直接影響着射擊速度和火力能否連續輸出，她自然不會忽視。在反覆了幾次之後，感覺還不錯，鹿菲菲這才再次舉起槍，不再像剛才似的抬手就射，而是屏氣凝神地去瞄準，一槍穩似一槍地慢慢練習起來，每開一槍，都不忘細細地去體會其中的感覺。

傍晚的時候，鹿菲菲如約敲響了邵明遠家的房門。房門打開，邵明遠和何玲玲夫妻二人一同出現在了門口，顯然是一直在等着鹿菲菲的到訪。還沒等鹿菲菲開口問好，何玲玲就已經抓住她的手，熱情地把她拉進了房間。

邵明遠注意到鹿菲菲在被何玲玲抓住手時臉上出現了痛苦的表情，於是在鹿菲菲坐下之後就開口問道：“你的手怎麼了？受傷了？”

鹿菲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說：“沒有，下午去打靶，結果一時興起，多打了幾槍，等出來才發現手都有些腫了。”

邵明遠有心想仔細看看，但總不能當著自己妻子的面去抓起別的女人的手吧？只好略帶埋怨地說了一句：“你還真是個小孩子，自己也不知道注意，嚴重不？”

鹿菲菲還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不嚴重，活動活動就好了。放心吧。”

這時何玲玲抱歉地說：“哎呀，我剛才是不是弄疼你了，快讓我看看。”

鹿菲菲趕忙說：“不用啦嫂子，真的沒事，我可沒那麼嬌氣。”

“那也得讓我看看，沒事最好，不然我可對不起你這個我們家的大恩人。”何玲玲一邊說著一邊又輕輕地拉起鹿菲菲的手查看起來。

鹿菲菲則有些詫異地問：“嫂子你這是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就成了什麼恩人了？”

何玲玲卻是收起了笑容，很認真地說：“前幾天的事明遠已經都跟我講過了，雖然具體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你當時是在用生命做賭注去掩護他撤退。儘管那天沒有真的打起來，但我也知道並不排除這種可能，所以你就是我們家的恩人。”

鹿菲菲可是沒有料到何玲玲會如此認真，有些慌亂地說：“嫂子你可別再這麼說了，他既是我的隊長，又是我的長機，無論是誰處在我當時的情景也都會那麼做的呀，我只不過做了最正常也最應該的事情而已。”

“不！”邵明遠很認真地否定道，“當時你的飛機燃油已經不足，我承認是我疏忽了，但換成是別人處在你當時的情況下，恐怕最大的可能是再次告知我燃油不足需立即返航，而不是繼續執行任務。”

“對呀，這你還真不用再解釋了。”何玲玲也附和着說。

看着鹿菲菲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邵明遠又繼續說：“咱們當兵的都沒那麼矯情，這件事呢咱們就都不再說了，玲玲你也別再總提這個了，不過我肯定是會放在心裏的，我心裏有數。好啦，你們倆先聊着，今天我去下廚，給你們露一手。”

“快去吧，用心點，小心別演砸了。”何玲玲笑着讓邵明遠去了廚房，又對鹿菲菲說：“本來說好是我來給你炒幾個菜的，可這傢伙不知怎麼想的，突然變了卦，非要自己下廚，連廚房都不讓我進。到時候要是不好吃，妹妹你可別見怪啊。”

鹿菲菲也笑着說：“怎麼會呢。不過嫂子，平常家裏都是邵隊長做飯的嗎？”

“他？要真那樣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不瞞你說，從結婚到現在他就沒進過廚房。”何玲玲嘴裏說的雖然好像是抱怨的話，但臉上卻分明是一副幸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