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移花接木
“我的好妹妹,你說今天我們要怎麼教訓白述呢?昨天咱們演得那一出啊當真是精彩,你看那白述氣得夠嗆的。這下你心裏是不是平衡多了?”
戰野方笑吟吟地入門,一道紅色的光刃便貼着他的臉頰一閃而過,鬢角幾縷飄逸的髮絲飄然落地。
戰野不屑地用餘光瞄了一眼從臉頰蜿蜒而下的鮮血,望着坐在正廳中央少女憤憤的背影,不羈地笑道:
“古人都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妹妹昨日還是跟哥哥統一戰線的,如今這又是做什麼呢?”
芩九冷笑一聲,道:
“我做什麼?戰野,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戰野一歪頭,手指輕輕捻着頭髮上的發墜,甚是無辜地說道:
“妹妹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別裝了,溯洄術是時光迴流之術,根本不會有半絲虛假,可你當年給我看到的影像,跟真實的完全不一樣!”
芩九一拂袖,昨日溯洄術中的景象便如畫軸一般,一張張一幕幕接展露在戰野面前。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戰野輕笑一聲,一揮手,便將浮在空中的殘影擊碎了,隨即,他的目光不在如方才那般嬉笑頑皮,雖然他仍然在笑着,卻透出一種陰冷危險的氣息。
他道:
“沒錯,當初是我騙了你,但那又怎樣?”
十年前,芩九的元神憩養在不泛洲中,她十分努力地匯聚天地靈氣,為的就是能早日蘇醒,去見那朝思暮想之人。
可誰知,她才剛蘇醒,一人便端着水鏡一身黑衣而來,告訴她,你在人間的那個夫君,早就娶妻生子啦!
水鏡中,繞籬綠橘綴枝垂,滿天紅霞,鑼鼓喧天,紅妝十里。新釀酒,旋裁衣。正是婚男嫁女時。白述一身紅色華服,迎風肅立,面上帶笑地從花轎中牽起一名女子的手,繼而天地洞房,紅帳輕盈,一對兒新人纏綿床榻,女子輕盈嬌羞的喘息聲如細利的爪子,在芩九的心上一刀刀地划。
“這不可能!”
滿心歡喜瞬間化為無盡的失落,芩九顧不上體面,也顧不上這人是誰,便一巴掌將水鏡打翻在地。
“我的好妹妹,這些是不是真的,你可以用法術核驗一下。造假的畫面逃不過法術的勘察。”
自此之後,芩九消沉了許久,終日呆在不泛洲中鬱鬱寡歡。
剎修天蠶道:
“喂,小子,你對自己的親妹妹都能這麼坑蒙拐騙,她好不容易才醒過來,你這麼一鬧騰,萬一她傷心過度又去尋短見了怎麼辦?”
“她不會。我的妹妹我了解。”
“嘖嘖嘖,真搞不懂,人家好好的一對兒有情人,你硬要拆散他們做什麼?”
“因為那個男人讓我的妹妹傷心了,能讓我妹妹傷心的,只能是我。我妹妹是通天靈狐的唯一血脈,是天底下最尊貴的,我不允許她喜歡上如此平庸的男人.”
剎修天蠶:“.”
芩九回憶起那日戰野聲情並茂地誆騙她,她還傻傻地撲到這始作俑者懷裏心想:往後,好歹還有哥哥疼我,再回想起溯洄術中白述那可憐無助的身影,便氣不打一處來,憤恨地喊道:
“你知不知道,因為我信了你的話,白述整整痛苦了十年!十年!”
聲浪幾乎將房間裏的所有傢具裹挾而起,徑直撲向戰野。
“那又怎樣,那是他罪有應得。”
戰野將大衣上的狐裘輕輕一揮,那些個桌子椅子便被擊落,化為糜粉。
“區區人類,竟敢讓本君的妹妹傷心難過,光憑這一點,即便是將他挫骨揚灰都難泄我心頭之憤!若非念在他對你用情還算專一,我早就殺了他了。他應該感念本君留他性命。”
“你!不可理喻!”
芩九方要跨出去,便忽然動彈不得了,面前好似有了一道屏障,看不見摸不着也出不去。
芩九訝異地反問道:
“你的妖力不是被我封住了嗎?”
戰野輕狂地一笑:
“本君的法力,豈是說封就能封的?好妹妹,你太不了解哥哥了。你乖乖在這兒獃著,等你想明白了,它自然會鬆開你的。”
“戰野!戰野你給我回來!”
“本君昨晚累的很呢,有什麼事兒等你想通了再說吧,好妹妹。”
戰野打了個響指,房門便砰地一聲關上了。
芩九凝了法術,咒訣結了一個又一個,戰野佈下的結界卻紋絲不動。
“該死的戰野!早知道當年就該多修習點兒正經法術,不一天到晚研究做飯藥理了。現在可好,堂堂通天靈狐血脈,居然連一個結界都打不破.
丟人,丟人!”
“你怎麼一個人坐在地上嘀嘀咕咕的呢?”
身後忽而傳來一陣男子的說話聲,雖然話語充滿了嫌棄,聲音卻有如山澗清泉那般纖塵不染。
芩九回頭一看,喜出望外。
“茯苓兄,你怎麼來了!來得正好啊,快放我出去!”
“我給你的東西可有帶着?”
芩九摸了摸脖子上的玉戒,欣喜地舉給茯苓看:
“帶着呢帶着呢。”
茯苓閉上眼,周身升騰起一層淡淡的白色光霧,不過一眨眼都功夫,芩九便被帶到了門外。
芩九把玩着掛在脖子上的玉戒,不由得嘖嘖讚歎一聲:茯苓做出來的東西就是好,都十年了還這麼耐用。
“茯苓兄,我倒是好奇,雖然戰野這個人的確是奇怪又討厭,跟他做對的人也不少,但像你這樣明目張胆跟他對着乾的,我倒是頭一回見。能告訴我原因嗎?”
茯苓聽了芩九的疑問,便答:
“我當初要入魔界尋信風時,他也是如此刁難我的。所以我就愛做些讓他不愉快的事兒。”
芩九表示認同地點點頭,同時不忘補刀:
“茯苓兄啊茯苓兄,沒看出來,原來你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
“不提這個了,話說你的好白述,好像碰上麻煩了。”
“什麼?什麼麻煩?”
芩九聽到白述的名字,一骨碌從地上坐起來,滿臉的緊張。
誰知茯苓意味深長地一笑,道:
“這個嘛,就由你親自去看看吧。”
茯苓一揮袖,白光乍現間,芩九就已經立於川流不息的京城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