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親人2
夏日夜短，果然，天還擦着黑，約摸四點多的時候，屋子裏的孩子就被叫了起來，簡單的喝了白粥，集中在不大的客廳里。
一個上半身赤膊的中年男人坐在凳子上，看都懶得看這一群像鵪鶉一樣縮着的孩子，自顧自地抽了一口煙：“今天，每人至少拿回來二十塊錢，不管用什麼方法，沒達到目標的，今天晚上別吃了，一塊錢沒拿回來的，不想挨鞭子，就自己乖乖的跪在這裏，聽明白了嗎？”
在場的十幾個孩子點點頭，示意自己聽明白了，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既然明白了，就都走吧，還是老地方。”說完打開門，門外已經有幾個衣着普通相貌憨厚老實的年輕人等着。
顧卿混在是過個孩子裏面默默跟着大家一起出去，坐上一輛麵包車往比較繁華的一條街道過去，那裏是她們的活動範圍。
每過一段路，就有幾個孩子和一個成年人被放下，最後顧卿和小女孩手拉手的走在了凌晨的大街上，身後跟着一個不起眼的年輕人。
“阿九，你想過回家嗎？”顧卿不想這個孩子就這樣丟了生命，至少她想在自己離開的時候，將這個孩子帶走，哪怕是找一戶好人家收養也好。
“姐姐，你是不是餓糊塗了？”阿九小聲的在她身邊說道，“咱們已經沒有家了，阿九是被拋棄的，回家也是會被奶奶丟出來的……”
“那你想要一個家嗎？有爸爸媽媽疼愛，天天可以吃好吃的，可以去上學讀書的那種。”顧卿絲毫沒有忽悠小孩子的罪惡感。
“想啊，做夢都想！”
“那等下你跟着我行動，我帶你去找一個家！”
原主喻文靜會被她送到自己父母身邊，享受父母親情，她既然從那對夫妻身邊奪取一個孩子，那她就還他們一個。阿九這麼討人歡喜，也是一個圓滿。
顧卿打算等着人多的時候，看看有沒有機會可以趁機開溜。
但現在人少，背後的年輕人走到顧卿身邊，踹了踹地上的石頭：“你倆兒嘀嘀咕咕什麼呢？我告訴你們啊，別動什麼歪心思。
今天要是再像昨天那樣，不給勞資搞到足夠的錢，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們。愣着幹什麼呀，還不快去找錢去！”
說完作勢就要一腳踹過來，顧卿趕忙躲開：“哥，您彆氣，今天我們一定努力，這不是看人比較少嘛，我們這就去，掙多多的錢，讓您倍兒有面子！”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她現在在一個六歲的孩子身體裏，還帶着一個比她還小的孩子，體力上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這個年輕的力壯的年輕小夥子，只能智取。
顧卿在走動的過程中，不斷地注意四周，尋找自己能用的上的線索。
現在這個街道基本過幾百米就有一個成年人看着這些孩子“找錢”，還有其他一些乞討者，匍匐在地上，或者坐在一塊小滑板上，不斷前進更換地點。
她不知道他們其中有多少是真的傷殘，無力養活自己才出來乞討的，說不定這些人和看管孩子的人是一夥的。
所以，她需要格外小心。
公安局恐怕是行不通了，顧卿看到有人有意無意的在警局門口晃悠，她要是直接衝進去，可能還等不到就被人強行帶走了。
到時候，等待她的可就不是餓肚子了。
“姐姐，咱們現在還沒有找到一分錢，還像以前那樣子找好心人幫忙嗎？”
對的，先掙到錢再說。顧卿帶着阿九裝作走丟的樣子，慌慌張張的攔着一個看上去面善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二十齣頭，背着個布包，衣着比較時尚。這種人家境比較好，年輕代表還沒經過太多生活的洗禮，時不時撫摸肚子，說明懷孕了，一般女人這個時候比較心軟，說白了比較容易到手。
“姐姐，我和妹妹走丟了，您能借我五毛錢吃飯嗎？我們兩個就買兩個包子，實在是太餓了！”
張雯看到兩個年級這麼小，可憐兮兮的女孩子，想到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雖然一路遇到不少人，但就兩個包子的錢，她還是願意給的，就當做行善積德了。
“五毛錢怎麼吃得飽呢，給你們一塊吧。”張雯給了錢就想走，看着顧卿還攔着，以為對方還想要錢，頓時眉頭皺起來，離這兒不遠就是公安局，自己可能是遇到騙子了，還是個貪得無厭的騙子。
“不是的姐姐，我們不能白拿您的錢，您有聯繫方式嗎，等我們回家了，好把錢還給您。”
原來不是，張雯長舒了口氣，還以為又是一個騙錢的呢，“不用了，你們還記得回家的路嗎？要不要找警察叔叔幫忙？”
那肯定是要的，不過不能是現在。“姐姐，我有家裏的地址，寫給您看，您看看知不知道往哪裏走。”
真是個好孩子，記得家裏的地址怎麼寫。
張雯拿出來紙和筆，看着顧卿小心翼翼寫下一行字，然後迅速塞到自己手裏她拿起來瞄了一眼：姐姐幫我們報警吧，我們被人販子控制了，救救我們！
“姐姐，我們不能白要您的錢，給您唱首歌吧”顧卿拉着阿九，哼哼的唱着世上只有媽媽好，目送這個女人離開。
只見她走向公安局的方向，並沒有進去，只是看她往裏頭丟了一個紙條就快速走掉了。
被控制說明了危險，不是誰都願意冒這個危險來管閑事的。
接下來，顧卿不斷地用各種借口來向人討要錢財，可能是這個年代的人都比較樸實，也很願意幫助願意用歌聲換取五毛錢的人，至少不會反感。
但是討錢是沒辦法解決問題的，她要藉著要錢的行為讓監督的人放鬆警惕，順便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她不得不離開的機會。
終於，顧卿在銀行附近等到了一輛看起來很不錯的車子，然後她趁着看着她們的人不注意，撿起一塊石頭。
她小小的胳膊，將手裏的石頭舉過頭頂，看上去有些滑稽。
特意抬起頭來，對着還坐在裏頭的人笑了笑，孩子陽光明媚的笑臉，看上去那麼的朝氣蓬勃。
接着這個朝氣蓬勃的孩子，就一臉笑意的拿着自己手裏的石頭，對着車子的玻璃窗，用盡全力的狠狠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