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轉學(一)

()半夜驚醒，夢竹猛的坐起身，輕呼了一口氣，懊惱的擰開床頭燈，確定的看了看房間的擺設，放下心來，用毛巾擦了擦額頭的虛汗。今晚小琰說要跟着承澤哥哥睡一個房間，所以夢竹一個人睡。下床穿上以前一直不喜歡的人字拖，現在已經穿的很習慣了。拉開窗帘，仰頭望去，滿天星斗，晶瑩閃爍。心情在這一片廣袤的星海中也變得平靜下來，到了外婆這邊幾晚不知為何總是夢到曾經佩戴的玉戒指還有墜崖時心悸的感覺，總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夢竹這幾天在外婆家的日子過的很充實，認真的學習自己想要的技藝，在與外公的談話中學習一些為人處世的準則；外公的行書遒勁鬱勃，將有血有肉的生活閱歷深刻的融入了那一筆一劃中，夢竹打心底里佩服。外公不經意間展現的寵愛，外公面對學術時嚴謹的態度，還有在生活中展現的幽默與智慧，都讓曾經在夢竹心中設想了許久的古板將軍變得鮮活起來，也讓夢竹更加欣賞、敬畏外公。外婆很疼愛夢竹，準確的說是有些溺愛，偶爾拿着好吃的來關心夢竹的時候，雙眼笑的總像是誘惑小紅帽的大灰狼，很可愛，總是讓夢竹想要抱着外婆放肆的撒嬌。外婆也是一個軍人，但她更是個懂得生活的女人，努力的經營生活，並為之幸福。在這邊的生活和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對於外公外婆，夢竹在幾天的相處后打心裏接受了他們，並且喜歡他們。曾經想過的互相試探、忐忑的生活沒有出現。看看還有段時間天亮，想了想，繼續躺床上睡覺，睡不睡的着再。————————————————清早是被小琰的敲門聲和傲嬌的“嘲笑”中醒來的，讓夢竹想到剛來那段日子。利索的收拾好自己，打開門，與預料中一般看到一雙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無辜的望着你。無奈的嘆了口氣，“謝謝小琰哦，跟姐姐一起去吃早飯。”“咦，姐姐，外婆昨天剛說過家人之間是不用說謝謝的，你犯規了咯！”“呃……”偷偷瞄了眼小琰，果然有是那雙"控訴"的眼睛，在說你做壞事咯，被我抓住咯。“這個阿……”夢竹心想該怎麼對這個執拗的小孩解釋比較保持的住當姐姐的尊嚴呢。梁承澤一上來就看到姐弟倆在梯口大眼瞪小眼，“你們幹什麼呢，奶奶都等了好一會了，吃早飯了！”“好好，來了來了，怎麼能讓長輩等呢，餓肚子多傷身體啊。”夢竹心想來的真是時候，這個總是跟我反着來的小孩總算做了件對的事，馬上拉上小琰的手開跑，“是小琰？走，走！”“啊？姐姐你還沒回答我呢！”小琰忙喊到。“哦，那個啊，吃晚飯再跟你！”心頭轉了個想法，夢竹眉頭張開了。“好，姐姐記得說！”小琰遲疑的答道。“嗤——”身後傳來梁承澤不明意味的笑聲。夢竹看了梁承澤一眼，切，小樣，心想梁承澤不愧是老爺子教的，小小年紀已經有小狐狸犯了，在生活中觀察仔細入微啊。就幾天，也發現小琰腦子聰明，容易集中精神，但是經常一件事歸一件事情，當他專註於另一件事情的時候，常常就會忘了一些他自動歸類的小事，恩，除了吃的，玩的遊戲外其他事情基本都是小事了。夢竹有9.99成的把握，如果自己不提起，小琰絕對不會想起，除非那0.01的成分是有人提醒他。“承澤表哥，快點啊！”夢竹睨了承澤一眼，不理他的嗤笑，眼看着轉個彎就是小院子裏的露天小餐廳了，隱隱聽到外婆的說話聲音了，轉了轉黑黑的眼珠，大聲道“表哥，快點嘛，雖然你不愛吃雞蛋，但是不挑食身體才健康，外婆那是為你好啊！”外婆每天讓我們早上吃一個水煮蛋，但是梁承澤一直不喜歡，每次讓他吃個蛋，都好像不情願的吞毒藥似的，有時候見大人不在的話，就偷偷的把雞蛋都撥小琰碗裏，讓愛吃雞蛋小琰十分感激他，覺得表哥真是個好人。這幾天，夢竹再次過濾下以前留下的記憶，也算看明白了，這個梁承澤和梁夢竹也沒什麼大仇，只是以前每次夢竹來了，外公外婆因為各種原因總是對夢竹更加寵溺些，讓小小的梁承澤那是羨慕嫉妒加不平啊。聯想一下以前的情景，猜也猜的出是咋回事了，兩人經常搞各種擂台戰啊，什麼都要比啊，小時候玩遊戲要比，讀書了學習要比，就是家裏的一對冤家嘛。夢竹想了想，也就不當回事了，相信以後相處久了就好了，不過，這並不妨礙自己給承澤正太上上眼藥，嘿嘿。果然，這邊外婆聽到夢竹的聲音，就接上了，“澤澤啊，快來吃飯，別磨蹭了，醫學證明雞蛋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很有營養的，每天一個有利於你的健康成長，你看夢竹和琰琰都吃的嘛，澤澤也要習慣吃雞蛋，別偷懶啊。”梁承澤麻木的走過去和長輩們問好，然後接過奶奶為自己剝的雞蛋掰開放在碗裏，見奶奶盯着自己的雞蛋不放，只好乖乖的咬牙切齒吃了。心想梁夢竹這個壞女人，這次回來都沒怎麼和我作對，還以為變好了呢，原來是給我來陰的了，果然，還是爺爺說的對，面對敵人要時刻保持清醒，不要被假象所迷惑。想我梁承澤在這大院的小輩里那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怎麼這傢伙一來，我梁承澤就沒地位了呢，不僅爺爺奶奶對她好，連經常不在家的爸爸媽媽看到梁夢竹也比對自己好，什麼糖果啊玩具啊怎麼她一來，我就成撿剩的了。爸爸還告訴自己說夢竹妹妹是個可憐的孩子，要自己長大了保護她，看她張牙舞爪的樣子，那是要我保護的樣子嘛。而且自己取得好成績，爺爺也就說了句：乾的不錯！她一來，爺爺就經常誇她，爺爺在梁承澤心裏那是高高在上的，竟然對她這麼好……還有其他種種，梁承澤很無奈的覺得自己在梁夢竹面前不夠男子漢，就像爺爺說的，氣度還需要修鍊！夢竹開心愉快的結束早飯，繼續去研究書法。夢竹翻遍了外公書房的書法類介紹的資料，考慮後接受了外公的建議，想要以後往顏體的方向走。不過現在一切都還早，房子的地基不打結實了，再美觀的房子也是要塌。現在就只能堅持一條路，心平靜氣、安安穩穩的每天練上一段時間。下午，一覺醒來，家裏靜悄悄的。外公外婆的房間緊閉着，應該還睡着，爸爸媽媽也不知道去哪裏了，小琰這個時候應該是和承澤去玩了。伸了個懶腰，夢竹決定也出去走走，現在天也不是那麼炎熱，稍稍的晒晒太陽有利於長高。留了張紙條在客廳茶几顯眼的地方，出去轉轉。出了這個院子，就是條小馬路，沒啥風景啊，自己也不認識這兒的人，一大排的院子也沒門可敲。想了想，就去來的時候看到的那片草坪，應該蠻多的人，去看看，也許小琰也在那邊。快轉彎的時候就聽到遠處傳來呼喊聲。“XX，快傳球！”“XXX，球，快！把球傳過來”“噢！進球咯！”……打籃球，踢足球？夢竹轉了彎果真見着許多人在草坪上，走近才發現這草坪周圍一圈的草長的挺高的，都到夢竹的腰圍了，就像是圍欄一樣護着中間的活動場地。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猛長，看孩子們隨意的跑進跑出，竟然也沒踏平這周圍的一圈草，生命力依然這麼旺盛。夢竹嘆了一聲好，這個世界存在太多奇妙的事情等着你去發現，去欣賞，你永遠都不知道明天會有怎樣的精彩，而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值得期待。就像現在，夢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就被一隻足球給擊中，摔在這剛剛稱讚完的草叢裏了。看來這些草和自己有緣啊，都和自己擁抱了。夢竹輕笑一聲，用手撐起身體坐了起來，現在滿手滿身都是泥土了，玩也玩不成了。出門不利啊，該看看黃曆嘛。“喂，你怎麼樣，沒事？！”夢竹抬起頭看到一個滿頭大汗的男孩子正氣喘吁吁的看着自己。本來滿腔怒火，看到他急切的樣子，氣也焉了，想來人家一個小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喂，你說話，你沒事？”男孩子頓了一下，忽然睜大眼睛盯着夢竹道，“咦，你是外國人？該不會聽不懂我說的話？！”夢竹剛憋下去的火氣又竄上來了，到了這裏最不願意說的一件事就是回答自己到底是不是華夏人。本來剛來的時候嘛沒真的把這身體當自己的，也就不怎麼在乎；後來慢慢的融入生活了，對陌生的人還是冷漠的態度，懶得說；倒是最近在外公這邊生活的放鬆，心裏的包袱放下來，脾氣也回來了。正巧碰見這事，半年多裝的寧靜性子都破功了。“說什麼呢，姑奶奶我骨子裏都是炎黃子孫！，是不是你踢的我？”“啊！你聽的懂啊！”男孩子像是沒想到這位看起來斯斯文文、柔弱的小姑娘咋脾氣這麼火爆，沒事趕緊溜，別是個不好惹的，“你沒事，沒事我先走了！”“不是你？那是誰？”夢竹瞪了他一眼，權當出氣筒了，感覺腳踝有些刺痛感，別是扭到了。“小威，好了沒啊，是不是姑娘太漂亮了，樂不思蜀啦？”四五個小夥子從足球場地跑了過來。夢竹用手撐地想要站起來，用不疼的那隻腳立着站了起來，回頭看去，“是你？你怎麼在這？”“呀，我說誰呢，原來是梁家妹妹啊，我們真是有緣，又見面了啊。腳沒事？”哼，混蛋，這不是黃傲晴的表哥叫許什麼的傢伙嘛，真是碰一次倒霉一次，“這球是你踢的，該不會故意的？！”“哎，小梁啊，這你就誤會我了，我要踢誰也不踢你啊，你多聰明啊，我怕着你呢”許帆戲謔的看着夢竹。“許帆哥，原來你們認識啊，那就好說了，你看她好像不行了啊！”那個叫小威的看着夢竹搖搖晃晃的不忍心，不過這話聽着怎麼這麼彆扭啊。“誰不行了？！是腳不行，不是我不行了！”夢竹單腳獨立，偶爾用疼的左腳點下地稍稍支撐下，都疼的厲害，低頭望去，自己先嚇了一跳，褲腳邊都被血染紅了。“啊，是，是，是你的腳不行了。”轉過頭問，“許帆哥，怎麼辦啊，她家在哪，先她背回家？！”許帆瞅見夢竹的褲腳邊也嚇了一跳，也不調侃了，忙過來叫夢竹先坐下，卷上褲腳邊看看傷情。夢竹自己也想知道，就先坐下了，往剛剛摔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一塊半裂開的石頭，夢竹摔的時候就被那參差不齊的碎石面給擦傷了，應該破皮了，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許帆剛輕輕動了動夢竹的褲腳邊，還沒掀開呢，就換來一聲呻吟。“嘶……真的很痛啊，回去再看！”夢竹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可以真的很疼啊，還是先回家，這裏實在太沒安全感了。許帆心想要是骨頭傷到就不好了，也是，還是趕快去請專業人士治療才好。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將夢竹扶上許帆的背，向大院的醫務室奔去。夢竹心裏哀嚎着，怎麼自己剛過的舒坦點，就倒霉了。難不成是最近在承澤面前太得意了，上天來告誡我了？！一群人，誰都沒發現夢竹受傷的褲腳邊一道一閃而逝的紅光。————————————————————自夢竹從外婆家回來已經快2個月了，夢竹現在心態很好，較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也不再允許自己再逃避。曾經避如洪水猛獸的親戚家，現在也不再惶恐，既然來了，好的壞的當然都是要來的，這個世界是講究平衡之道的，既然如此，便在自己的底線之前，將一切往好的方向前進，也許自己擔心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也許人就是這樣，當他一旦想通一件事情后，放下心理負擔，一切在她眼裏就會變得微妙起來，曾經覺得很強大不可抗拒的東西，現在會覺得渺小的不值一提。夢竹上了五年級了，算是小學裏的高年級了，可是因為夢竹年齡的緣故，身高趕不上其他同學，被老師將將坐在了第二排。夢竹從此心裏懊惱上了，雖然自己不在意上課不上課的，但是每次課堂上吸粉筆灰，還是讓夢竹受不了，‘我的皮膚啊，果然糙起來了，哦哦，還有呼吸道，這麼多粉筆灰，不會吸附在呼吸道上，會不會發炎……‘夢竹心裏不停的腹誹，怎麼辦呢，去跟老師講，結果人家把身高和你說問題。對了，夢竹現在的班主任已經不是之前的林晚秋老師了，因為林婉秋剛畢業不久，充滿激情着呢，學校想讓年輕的林婉秋再帶幾年低年級的。現在夢竹的班主任是一個叫鍾郭新的老師，第一次見面夢竹就看出來一個字，假，對的，這個老師笑的太“假”的，一看就是個老狐狸。果然，夢竹直覺很准，夢竹想了好幾個主意去提了幾次換座位，都被鍾郭新以各種的理由給推脫掉了。那邊夢竹撇着嘴碎念狐狸鍾郭新，這邊辦公室里的鐘郭新看着夢竹的作業本心想，雖然這個小孩子比較難纏，字倒是寫的不錯，小小年紀張弛有度，一看就不簡單。恩，雖然是個好苗子，但是不能寵啊，該好好鍛煉鍛煉。這學校里大多是有背景人家的孩子，誰都不好輕易得罪，想自己這樣的小老百姓，還是老老實實的做好本職工作，不能搞特殊化。如果夢竹知道她眼裏的麻煩人精鍾郭新準備要好好的磨練磨練她，不知道會不會想要吐血。夢竹在暑假裏計劃着等上學了就開展寫作計劃，開學了一個禮拜后，夢竹就已“竹林風”的筆名向選定的幾個雜誌社投了稿件。夢竹信心滿滿的寄出6篇大作，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夢竹好幾次問班長，確定自己班郵箱沒有自己的信，心裏就不由有些失望。將將1個多月過去，錄取與否沒有一個信號，讓原本信心強大的夢竹同學都不由自主的開始稍稍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題材上沒把握好。因為夢竹對當下青年的時代觀念不能很好的把握，夢竹放棄了時事材料，選擇了親情和愛情這兩類永恆的話題，撰寫6篇自認為發人深省的小故事。難道說是自己在故事裏的觀念太過新潮，所以不能接受嗎？夢竹在淡淡的焦慮和期盼中，心又重新淡定下來，果然時間是個好東西，夢竹自嘲。一天課間聽說班主任找自己，夢竹還在想鍾郭新那老狐狸不會又找自己茬。想到前幾天班裏的同學組建互幫互助學習小組時，班裏被指定的小組都是5人小組，唯獨自己小組是7個人一組，讓自己當小組長，還美其名曰‘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責任啊‘，夢竹當時被他說的一愣的，還以為他不會看出什麼來，聽了幾句以後，又憤憤的想，原來自己的能力只是比四年級的小朋友多加了幫助兩個小同學的能力而已。到了辦公室，夢竹禮貌的問好后，詢問什麼事。鍾郭新笑咪咪的，都快眯成一條線了，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大包裹遞給夢竹，“梁夢竹啊，你家報社有親戚？”夢竹疑惑的接過包裹，包裹的寄出地址上清晰的寫着新月文化出版社。呀，夢竹瞬間反應過來，心頭雀躍，嘴角的控制不住的翹起來。不過怎麼會這麼大的包裹，夢竹好奇不已，真想馬上拆開看看是什麼東西，忽而又反應過來現在還在辦公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