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戰艦內的雲笑天
茫茫星空,一艘碩大猙獰的戰艦似乎將永遠在這黑寂的星空大幕之中緩緩遊動。
只有臨近時,方才能夠感受到它那扭曲空間般的驚人速度,沿途軌跡上一切星體碎屑,還未靠近,便早早被空間之力撕扯粉碎得無影無蹤。
雲笑天開啟了飛船的自動駕駛模式,盤坐在駕駛艙的操作屏前。戰事緊迫,他在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提升自己的原能修鍊。離開豐林星后,他隱隱又感到了瓶頸的鬆動,想要儘快打破關隘,從而提升自己在接下來的戰事中生存下來的機會。
修鍊這麼久以來,雲笑天也能夠明顯的意識到這部功法的不同尋常。對於林虎一家,自然是有着不同尋常的好感和感激。
雲笑天對比自己和星府別院中歷來的天才人物,心知他修鍊的速度雖然不慢,但單論相同年齡段的那些天才來說,並談不上多麼的突出。戰爭和戰鬥無時無刻不在進行着,有太多的天之驕子,還未真正的成長便夭折在半路上。
星士之下的修鍊,雖然功法繁多,但萬法歸流,相同的都是利用原能充斥洗刷肉身,從而逐漸的提高身體細胞的活性以及對原能的耐受能力,一步步的達到提升身體素質。而不同的功法選擇吸收的目標遊離原能的屬性有所不同,因此也會使得修鍊它們的人的身體朝着不同的方向轉化,繼而產生萬千的變化。
雲笑天自己不知道,他修鍊的《太上星光訣》前期進境往往出奇的慢,但是在合適的人手中,同樣也蘊含著無與倫比的潛力。這是一部在林雪家族中都少有人修習的高級功法,林雪也是在她父親的推薦下,才把這一部功法送給他。林老爹出生非凡神秘,不知經歷多少的磨難,見過無數的英才,也不知是出於怎樣的目的把這部珍貴的功法隨隨便便就交給了雲笑天。
駕駛艙內合金大門的鈴聲響起,門外的監控中,站着一名神情焦慮複雜的年輕男子。他在門前踱步,身體不自覺隨意晃動,似乎有些後悔按響門鈴。
雲笑天望着監控屏幕上的林虎,心中有些意外,這時的思緒也是同樣的有些複雜。
一種無法理喻的緊迫感,一直壓抑着他。
外人是無法理解的,甚至是雲笑天自己有時也無法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習慣性的把自己置身於這樣一種疲憊的的重壓之下。
兩名闊別許久的好友相互注視着,沒有溫暖激烈的擁抱,也沒有滿臉的笑容堆着。
他們默默的盯着彼此,誰也沒有率先說些什麼,或者說,兩人這時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說久不久,但他們確實也是有相當一段的時間沒有見面了,可以看得出,戰爭的發生讓兩人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雲笑天站起身來,金屬大門嗤的一聲,緩緩打開。
林虎率先開口,道:“對不起,小天……我……,那天不該那樣說。”
雲笑天勉強的笑了笑,認真應道:“沒事,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林虎迎面從打開后的金屬大門處走了進來,在離雲笑天大約三丈的地方停下。
良久的靜默,卻也談不上尷尬。
為了打破這分尷尬,林虎看似無聊的勉強出聲道:“怎麼……,老朋友來了,也不倒杯水。”
雲笑天點了點頭,轉身到身側的玻璃凈水器旁,接了一杯水,端水走回,遞給林虎。
雲笑天不善言辭,林虎雖然比他好一些,但也強得有限。
一個道歉,一個應下之後,兩人便又安靜了下來。
林虎早就發現了雲笑天的這些變化,自從來到星府別院之後,雲笑天慢慢變得越發的孤僻冷靜。他知道雲笑天一定是有什麼事在瞞着大家,但是既然雲笑天沒有主動和他們任何人說起來,他們自然也不會多加過問。
“好久不見。”林虎隨意說到,之前與豐林星倖存的隊員在一起,況且他情緒不穩,對他們來說,談不上見面。
除了這些天和西夏老師偶爾交流,雲笑天已經很久都沒有和人怎麼說活了。在豐林星上,到處都是羅族,為了避免人族的身份暴露,他沉默安靜得連啞巴恐怕都自愧不如。雖說,哪怕是星府別院,他也是一向深居簡出,絕少參加什麼活動。
大家都有事在忙,他更不會主動的去打擾他人,哪怕是相熟的友人。
林虎和雲笑天兩人相對站着,都同時感到了一絲的疏遠與尷尬。
少頃,林虎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小天。”
“嗯……,好久不見。”雲笑天語氣平淡的應到,他倒不是在故意敷衍,只是心中有重重的顧慮,下意識的想要與他人,特別是關係相對親密的人保持距離。
雲笑天不想說,林虎自然也無法撬開他的嘴。
雲笑天點了點頭,默默地看着林虎離開。
張誥中將被羅族大軍包圍一直奮力廝殺的畫面不停地閃現在雲笑天的腦海之中,沉默堅毅的面容沾滿了羅族士兵撕裂的屍體上飛濺而出的鮮血。雲笑天駕駛飛船離開時沒有遲疑,但他的心中難道就沒有波瀾起伏過嗎?
雲笑天也反應過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應道:“不打擾。”
林虎轉身離開,將將走到門口,又回身道:“你要是心裏有什麼事想說或者是想要和人商量,記得找我,我一直把你當成一個很好的朋友!”
尤其是關乎生死的那些。
理性的壓抑,宛若積蓄山洪的堰塞湖吧!
平靜的湖水下,是洶湧着的暗潮。
抉擇,總是不太容易的。
等他把這一階段的原能修鍊到極致,下一步就是要晉陞原能星士了。這一步,不僅需要他利用原能把身體素質提升一個大的檔次,更需要尋找一樣與自己身體以及原能屬性契合的源能體或是宇宙奇物融合進身體裏面。
這不是簡單的天賦和苦修,就能夠完成的,更需要機緣和合適的契機。
最後的結果,是那決堤后一往無前沖毀一切的山崩海嘯吧!
林虎離開后,雲笑天也沒有了繼續修鍊的興緻。
即便如此,風險也總是無可避免。
一旦融合晉陞失敗,身體將遭受重創,原能境界跌落,也許一生再也沒有機會繼續向上提升,更有甚者,因此身死道消。
許多巔峰的原能神將困於這一步不知凡幾,合適的源能體並不好找,但只要擁有足夠的權力和資本,總是能夠慢慢找到。而那所謂的的契機,就顯得十分的虛無縹緲了。
因此,大多數巔峰的原能神將在尋找了合適的源能體后,都會隨身攜帶,以便一等到有合適的契機,不至於白白浪費機會。
這艘突兀行駛與星空中的羅族戰艦似乎躲避開了外界的一切喧囂,沒有血腥的互相屠殺和戰火紛飛,就是這樣安靜的走在自己的星道中疾馳着。
但這一切,終將只能是暫時的,戰爭的旋渦之中,沒有誰能夠獨善其身。
雲笑天一向謹慎,心知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操之過急。
比起原能的修鍊和積累,尋找合適的源能體和奇物才是他更需要關心的事情。
殘垣,星都。
一道鑲着微紅金邊的銀白閃電,轟隆一聲,撕裂星都上空濃厚烏黑的雲層,宛若降世神龍般纏繞在星雲區一棟高樓頂部仍舊矗立的筆直引雷針。
……
……
這時城市內的食物漸漸變得充足,而它們的天敵和掠食者仍未反應過來,更被星都高聳的城牆阻擋,曾經最大的敵人,人族,這時更是仍猶蜷縮在星都地下龐大的地道之中,不足為慮。
對這些昔日惶惶度日的小型動物而言,這是最好的時代。
自然地力量野蠻而又倔強的勃發著,衝破了大地,吐出了鮮綠。枯黃的藤蔓在空寂無人的斷壁殘垣之上重新煥發著生機,向著更高的天空進發,這一回終於也不會有人再打擾它們悄無聲息的攀登。
繁育能力和慾望強大的小型動物第一時間恢復了生機,大有漸漸佔領整座城市的趨勢。
地下的人族力量分散,缺乏有效的組織,根本無力攻下蟲族重兵把守的“蟲巢”堡壘。
除了零星的遭遇戰,龐大的星都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大戰過後,星都倖存的人族十不存一。
由於幾次大掃蕩后,損失慘重,蟲族改變策略,聚集附近所有兵力在星都之中建造了大小數百座的堡壘,不再繼續採取攻勢。
地下據點內,海山一家人時常也是相顧無言,獸皮粗布支起兩個還算過得去的帳篷,便算是新的家了。
海山和他的父親擠在那個較小的的帳篷,另一個稍大些的則住着海忍冬、白小美以及海山的母親。
即使城外幽深的山林,似乎也比高聳城牆內的星都這裏更加熱鬧一些。
戰爭,會讓一些人變得更加熱烈,會讓一些人變得更加沉默,少有人能夠不為所動。
這個據點最離奇的是,一直管理着它的是一隻黑毛公狗,口吐人言的那種。
經歷了初時的駭然,海山很快就接受了它的存在。
數千人的據點,在星都地下眾多的據點中出類拔萃,佔據了魯爾區下方一小片空間。眾人聚集,這裏哪怕是地下,倒也不顯得陰寒,只是通風不暢,味道並不好聞。
魯爾區不算星都的核心區域,最後逃難避入這的貧民即使是想要活下去都無比艱難,更本無法對蟲族構成足夠的威脅,星都居大,因此它們對這裏的控制和關注也就相對薄弱。偶有零散的蟲族戰士經過,往往無聲無息的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據點營地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分工,簡單但又嚴格秩序有條不紊的運行着。
海山一家全都是戰士,分屬於不同的編隊。
在這樣的時代,無論是怎樣魔幻的事情,已經變得有些麻木的人們早沒有了多少驚嘆的興趣。
有一天,就接着過一天吧。
奇迹之所以為奇迹,意味着絕大多數時候它並不會發生,只有生硬的碾壓,而沒有那些動人心弦的轉折起伏。
狗爺比一身烏黑毛髮更加烏黑的狗眼見過無數世事變化,比誰都更清楚這些道理。
這是狗爺的主意,營地內倖存的原能戰士沒有哪家的人能夠編入同一支作戰小隊。狗爺的用意很簡單,外出作戰風險太大,這樣可以有效的避免誰家一不小心被一鍋端了。況且,有時情感會讓人做出一些愚蠢的行動,而戰爭的無情只會冰冷的回應。
現實,總是不會如和電視劇那樣沒有,憑着激情和感動就能夠創造奇迹。
當然,另外一個原因則是,那些不聽話的人早就變成了狗爺的加餐,然後讓狗爺一個狗屁給放了。
戰爭會讓曾經的秩序蕩然無存。
在星都大小無數據點中,魯爾區地下的這一處一直是生存率最高的,沒有之一。
這也是為什麼,這處據點營地沒有人對他們的管理者是一隻黑毛狗有異議。
營地內,資源不足,分配很成為問題,絕大數缺少力量的平民只能勉強苟延殘喘的活着,任何其他的追求都是奢望。
昏暗潮濕的地下城網絡內,這裏稍顯溫暖。
然而,剩餘殘存的生命總會構築起新的力量平衡,建立新的秩序。
在這個新的秩序之中脫穎而出的,永遠都是那些擁有最強大力量的那些個體。
整個營地只有狗爺手中有空間物品,儲存着整座營地內的重要物資,關乎所有人的生死。
“小海子,回來了……?”狗爺看見海山,咧着一張大黑嘴,露出嘴中一排大黃牙。
營地內的光線被完全阻擋遮蔽,以防蟲族的偵查襲擊。
海山與外出捕獵搜尋物資的隊員合力挪開擋在營地入口處的石門,在營地內眾人翹首期盼的目光下帶着一包包的物資返回營地中心。
狗爺哪裏管他的這些小心,兩隻後足筆直站立,一隻狗爪勾搭在海山肩膀上,頗有些狼狽為奸的感覺。
“有沒有給你家狗爺帶回來什麼好東西啊?”
海山忍着撲面而來的惡臭,點頭後退兩步。
他心中不忍吐槽,暗中想到這一口不知發酵了多少年頭的黃牙,就是上面的病菌,只要是被不小心擦到,怕是也會不知道得個什麼絕症吧?
“這年代,哪來什麼好東西。”
“這些該殺千刀的蟲族雜碎!”
狗爺犀利的雙眼早就在不停地打量他們帶回來的物資。
海山順着狗爺目光望去,這才發現他的那些“戰友”們早就見機溜走了,只留下一道道猥瑣難看的背影給他。
狗爺抬爪一揮,地面上海山等人帶回的資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留下乾癟灰綠的背包鋪堆在一塵不染的烏黑岩石地板。
海山走後,狗爺躺會它那整個營地內最舒服鋪滿五顏六色軟墊的狗窩,囧囧有神的狗眼目中無影。
自從星都陷落,整座城市的生產能力瞬間消失殆盡。
佔領這裏的蟲族只顧着破壞和掠奪,海量的資源被它們牢牢窩藏在蟲族巢穴之中。
實在不行,還是要想辦法搞一把大的!
狗爺雖然對這些人類並沒有多少感情,但是礙於以前的誓言與情面,還是不得不勉為其難的為營地內的人族倖存者思慮一二。
營地內聚集的人族越來越多,雖然蟲族的追捕不再那麼緊張,但是外出營地搜尋物資的武力小隊能帶回來的物資卻越來越少。
照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出大亂子的。
海山回到簡易帳篷搭建而成的“家”。
營地空間有限,外圍屬於營地內的戰鬥人員,空間相對沒有那麼局促,與之相伴而來的是需要承擔的危險。
傲嬌的狗爺,又怎麼會承認自己是發自真心為他們考慮擔心的呢?
……
“海兒回來了……”
“你沒傷着吧?讓媽媽看看。”
對外,是為了防備蟲族的圍剿;對內,也是為了方便彈壓那些不安分的分子和意見。
暴力,在這裏是一種簡單而又十分有效的道理。
海山點了點,嘟囔道“媽,沒事。這裏這麼多人看着呢!”
他一臉不情願的讓母親從頭到腳的擺弄檢查,彷彿四五歲外出調皮歸家的稚童一般。
海山的母親守在帳篷外,滿臉慈愛的等着疲憊歸家的海山。
他的母親主要負責營地內部的巡查護衛,很少外出,因此總是能早早在這裏等着他們回來。
這裏人多,並且這麼些時日下來,大家也都熟悉了。
看見強壯魁梧的海山羞澀的如同個半大小子,這時指指點點的偷笑,毫不隱晦的嬉笑,有婦女誇張尖聲和身旁的友人說道:“多俊氣的小夥子,就是還沒離了奶!”
另一名女子比她小些,呸道:“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家海山可是爭氣的連媳婦都拐回來了,可比你家的崽子有出息的多!”
……
海山聽不得這些取笑,紅着臉逃回了自己的帳篷,悶着不敢出來,由得那些婦女胡說八道的在外面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