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氏 第十四章 殺鬼計劃4
賽式進行得如火如荼,每個參賽的學生都等待着主事人來宣佈進入第二會合的人員名單,可那主事人卻早就逃之夭夭,還有那頭脫籠的晴眼白虎正向黃小羊撲去。
場內,護城將軍倒地微息延存,已無法再站起,那把刀更是顯得微微顫動,與將軍內心的描繪極像。一時半會,他人眼內黃小羊已是虎口中的羊肉,那怕是四段實力巔峰的炎天執教也無法立馬閃瞬到她的身旁,為她抗下兇猛的一撲。
“女兒!”音如悶雷般的叫喊聲,發自護城將軍殘溢邕血的嘴角,他的眸子瞪得極大,彷彿又很無助。
炎天執教輕輕自斥一聲:“糟了,來不及了。”
演練場上飄渺着若雷般的嘯聲,在其他的野獸聽覺中,如面臨帝王凌尊一般威嚴。
眾獸戰戰兢兢,學院後山裏的鳥兒更是驚飛一團。
剎那間,一團黑影橫飛而來,將白老虎撞飛兩丈,那團黑影也因此滾向護城將軍邊上。
護城將軍驚然一愕,他沒想到那團黑影居然是學院弟子,襤樓麻服的莫卡。他的出現,無疑只有黃小羊最為吃驚。
“莫卡?”黃小羊喃喃道,有丁點不太相信自個的眼睛。
摔向一旁的白虎緩緩爬起,狂地扭抖頭部,似乎剛才的撞擊使它有些暈頭暈腦。
莫卡捂着左上膀子,倔強地佝僂着半身站起,左手上的肩膀有明顯的脫臼。他深信剛才的一撞,猶如撞在了壘牆上,白老虎的肌肉強壯度已超出了他的想像。
“我丟,莫卡怎麼在那邊了。”朱戈當著兩人的面大驚的吐了個粗口。宮田心裏對着巨靈一頓斥罵,巨靈你個自稱雷州用劍第一去哪了,你家主子有危險。當宮老大回過神來時,保護自己的老王與朱戈身影已無,早早退離賽區。
莫卡撿起地上那把護城將軍掉落的佩刀,頭顱微微側傾,靠着肩膀傳來的痛楚說:“護城將軍,你的刀,暫借一用。”
此時的他臉無表情,獃滯的目光停留在那頭兇猛的白虎身上,他強忍着肩上的脫臼感,僅僅用一條手膀便握緊了刀,將刀尖拖於地上。
白老虎在原地介於左右來回漫步,射出精光的虎眸無處不在打算着這名橫飛而出的少年,可它又步履蹣跚地慢慢靠近。
莫卡仍然是不動于山,烏黑的瞪子微微泛藍。敵不動我不動,在這等野獸的眼裏,膽怯是最為愚蠢的做法,所以他與它對視上了半瞬。
參觀賽事的雷州城民本來打算先跑為敬,然而半路殺出的學院弟子着實有些看頭,便躲在攔椅處觀望不再慌亂。
護城將軍如今動彈難為,黃小羊更是嚇軟了腿,那名安排獸賽的炎平執教也是臉色難看,以他那怯懦的性情,獸賽不像是他所能安排的,怕只怕是從中有人插手此事。
炎平執教微微謹詞,聲音如麻雀般大小地說:“這群陰險狡詐的小人,說好的獸王只會攻擊意識下的某個人呢!”
說來也奇了,賽前炎平執教專程命人將一塊含有莫卡氣息的布匹給白虎嗅,希望獸王能在賽事當中將他噬於當場,可誰會想到那莫卡能如此運氣好了些,然而最後的結局是獸王遇上了意識下的那個人,以至炎平執教所說的那些人並沒有食言。
目前炎天執教已在了場內,他知道自己那四段實力巔峰的境界不足以與獸王對抗,以現時的情勢,先救人為主,他腦中閃過一片猶豫,可他還是抱起了護城將軍往外去。
莫卡也與那白毛虎在黃小羊之間拉開了一段距離,這或許是他下意識去做的。一邊上的護城之女小羊也漸漸恢復了淡定,這不是那可愛的小貓小狗,這可是吃人的,在此等震撼中仍然能淡下心來,所屬大能。
一聲虎嘯吼嗓穿透整片賽區,眾人聽后也是戰兢不已。
白毛虎氣勢如虹般飛撲而來,莫卡彎身旋轉帶動刀弦,屆時,左手肩膀傳來劇烈的痛感。他咬牙一忍,刀鋒偏離了軌道,正中劃破了白毛虎的一條後腿。
莫卡再次滾落一旁,方才提刀砍去的時候,被白虎粗實的尾巴狂甩胸脯,一口鮮血激噴而出,滍射地面,片時,他嗜擦掉嘴角的血跡,目光不散的與白老虎對視,猶如某位尊嚴的帝王面臨他的子民。
白老虎撲空落地后,後腿的皮毛處裂開了一條血縫,像個半腿頗子一樣走路,它不再進攻,相反,它低下頭去*舔那條腿上染上的獸血。
單肩扛刀戰獸王,不愧是雷州城的次要人物,大汗國的滴床血脈,楚子玄心裏大為讚歎,此刻有此相同想法的,並不是只有他一人。
白老虎嘯叫,帶動一片狂風撲勢傳來,像是一位傲高的獸王對敵人的一絲悲憫。單臂少年長發凌落,形勢落荒。他將拳中的刀豎插地面,半跪於地,那雙明亮的眸子泛濫着一絲碧藍。
狂虎再次撲來,可現在的莫卡已經用盡了大部分力氣,他是故意拖延時間,等待緩兵的到來,照這樣下去,他連半柱香燃的時間都撐不下便命喪黃泉。
忽然,一股力量乘風而來,化成兩隻無形的大手,助他閃躲。他獃獃一滯,肩膀上的痛楚更加劇烈了,伴隨着胸脯的壓迫襲腦而來。可那些無形的力量又像是在安撫着傷勢,他感覺不再那麼的疼痛。
白老虎如戲中小丑般跳梁,狂怒。它拖着傷腿顛簸奔來,而這次的無形的力量化成了力氣,他微微感覺到刀尖下一次的目標是白虎的腦門子。
眼見猛虎飛撲,刀尖不自主的提起,莫卡想鬆開那柄利刃,然而容不得他多想,刀柄就像是與他的手掌融為一體一樣,無法釋開。
勝者將出,眾人以為那是單臂少年暴露實力,屠龍於一瞬。
眾人看傻了眼,場上的少年棄刀硬抗,最終壓倒在地。
事發當時,莫卡略懂面前的獸王內心的那種不羈的痛苦,像是有人故意將它控制一般,所以他饒了它一命。棄刀的那一時刻,力量散去,單憑肉身頂下了大蟲的迫壓。
幸好心志沒有失控,他自知自己並不是獵人,沒有權力去剝奪它的生命,他想。這也是那黃小羊告訴他的,她認識一個神域,那裏的人與眾自然生命和諧共處,誰都沒有權力去剝奪誰的生命。
莫卡躬身提腿,踩在白虎的胸腹,猛地一蹬,又拉開一段距離。可是失去了力量的安撫,那條肩膀顯得更加疼痛,他立馬使右手撫恤脫臼的肩角,胸前的傷勢他是靠咬牙忍住的。
他看了場外,炎天執教不見了,黃小羊也不見了,估計也只有炎天能做到。觀席台上的楚子玄正意味深長地看着,宮老大也不知眾哪裏弄來了一個烈弓,弓弦拉盡,微微能聽到弓弦所發出的強烈的綳拉聲,那枚箭矢頭處泛泛濫出一絲絲寒滲。
宮田大喊:“莫卡,快退後!”他不知道自個的箭術到達何種的境界,只知讓少年離開那頭白毛虎,以免傷及自己人。
只見場上少年朝他搖了搖頭,宮老大驚一愕,他不懂得他,弓弦也不願見得他喪於獸口,他止住了箭矢,他想只要莫卡稍有不妥,箭矢絕對無情。
要是麻花滕在就好了,像上次伏鬼屍那樣,兩個人一起對付一頭失去心意的狂獸,難免不用這麼吃力,他想着想着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輕蔑的蹙笑。
令楚子玄詫然一驚的是那頭白毛虎竟然不再攻擊,像是在與自身進行意識對抗,它的臉部異常的痛苦,幾度翻滾於地。
一柱香燃已燃到根,相較陸小千的一味躲避,莫卡的虎前淡然更是引得眾人唏噓。
莫卡輕眉淡滯,微呆帶笑地對白毛虎說:“虎哥,你我無仇,何須取你性命。”
話剛說完,他絕望了,白毛虎還是讓那一抹黑暗的意識給操控,虎腰顯得彤彤有力,就連腿上的傷口,它似乎也忘了。唯一不變的是它的那雙虎目仍然有意識,雙眼流露出一絲絕望。
虎嘯於天震耳欲聾,皆人眾是捂耳視聽。
莫卡笑了笑,將身子佝得極低,完好的右手撫觸着脫臼的肩膀,他用最後的力氣想與白毛虎比一比嗓聲,那是多少人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他絕望地輕笑完后,大喝一聲,吼聲不差於獸王。
他感覺嗓子要碎裂了,可他又不甘於些,不停地吼着,微微感覺肺里的空氣被抽盡。
虎嘯已經停下了,可他還在吼着。白毛虎顫動般後退兩步,光是氣勢它就已經輸了。
在宮老大的眼中驚現奇異一幕,莫卡拉破嗓音的撕吼,白毛虎恐懼般倒退,退回鐵籠。
莫卡的嗓音停了,無力似有力的持立,果然,虎兄的最後一絲獸性被激醒了,現在他只有冥想的份與站立的意志。
宮老大收了收箭矢,當名老大真不容易,你們可沒少讓我省心吶,他搖了搖頭笑,老王朱戈這兩王八彈跑得賊溜的,宮田想。
忽然,巨靈從遠外騰飛而來,落在樊籠旁,快捷的關上鐵門子。炎天執教將護城父女送走的同時,也通知了巨靈士巨靈,那名自稱質子們與莫卡的持劍校尉。
楚子玄從高台上坎望着他,意笑不出聲。巨靈也是,但他卻沒有笑容,因為此事突發的願故是他不在,無法控制場面,而他不在的原因又是那位高席台上的大人,給他安排了一件事。
在莫卡倒下前,最後的一絲意識告訴他,巨靈來了,因為他看見了那具熟悉又陌生的面具。虎兄也成功的關入鐵籠,他終於可以睡上一覺了。最後一絲意識消失時,只見他撲通的一聲倒地。
……
對於獸賽一事,炎天執教專門找了炎平一趟,炎平室房內,兩人輕言輕語交談,大致內容正是為莫卡暈睡一事爭執。
“炎天,你變了,你一向都是偏袒我的。”炎平執教委屈巴巴的說,不見得有一絲悔改。
“炎平你夠了。”炎天執教微怒,“我說過了,莫卡將來是學院的新生勢力,引領眾院弟子走向盛世巔峰,我不見得你如此行小人之段。”
“可是,他是魔王之子的事還能隱滿多久,就算他能接受學院的洗禮,帶領學院的蓬勃朗寧。”炎平執教微微激動,“他始終是戰爭的傀儡。”
見炎天不言,炎平得勢般接說:“這次的獸賽你也看見了,連百獸之王都懼他幾分,這不得異於常人,勝於院人的人么!”
炎天執教不言,對他而言,先平復了這口怒氣再說。
“他將會是天災,世間人們的弒屠之神,如果哪一天,他使天塌下來了怎麼辦?”炎平執教越發的激動。
“啪”的一聲耳光,清晰明亮,如果不是介於身份上的行事準則,炎天執教估計會對炎平這樣做。(好吧,他沒有打。)
“天塌下來了,我替他抗。”炎天執教憤怒地斥道,他還是忍不住了,雙拳緊握,眸子裏閃跳着一絲殺人的寒冷。
炎平執教啞言。
“我懂了,魔鬼的孩子就是人,我的孩子就不是人!”炎平大罵說道,炎天對於他的話略感傷心,許平的事說起來確實與莫卡有一定的關聯,也因此替一名父親感到惋惜。
“炎平,許平的事,我已經儘力去彌補了,莫卡的事,我只希望你能知足收道。”炎天執教告誡道。
他不確定炎平能否將這些話聽進心裏,但是危及莫卡的事,他是絕對難以容忍的。
“好你個炎天,出口閉口都是那句儘力彌補,可我兒如今成了啥樣,你可別忘了拜誰所賜。”炎平微怒中帶有一絲絲悲憤,大聲斥言說道:“我現在沒了妻子,難不成還要我沒了兒子么?”
“亂世中,眾人皆為受民。”
“受民!呵。”炎平戚笑,“我做過的齷齪事,普天大可以懲罰我一個人,可普天卻讓我失去愛人,還不夠么,還是說…普天想折磨我。”
炎天執教轉身啞然。事事自有天來處理,目前我等只想來犯的事能少則少,自然,炎平所做過的齷齪,也只有炎天能接受。
“炎天,你別一副清高的樣子,在我這它不管用,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過的齷齪事不比我的少。”炎平突然邪魅一笑。
炎天執教轉身,幾度曾想說出口的話又將之憋進肚子裏,最後,炎天嚴肅地問道:“炎平,我就問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實地回答我。”
炎平詫然,炎天正是看中了這驚愕的面部表情,繼而發問:“這次的獸戰真的是你安排的?還是說另有其人。”
問到這話題,炎平執教開始支支吾吾想炎天為何如此一問。
“我安排的。”
“你放屁,野獸從何而來?如何得之?又是誰讓你擅自修改規矩?”炎天執教的瞳子瞪得極大地發問,一連三問,這使炎平有些倉促。
“我……。”炎平再次支支吾吾次於啞夫。
“不用找借口了,我知道了。”炎天執教往門外行去,又在門口站住了腳,側臉露出黯然的眼神說:“念在同出師門,我不追究,若有下次,莫怪我不念同門之情。”
那時,。。炎天的話像是深深地釘進了他的心裏。
…………
賽事因學院弟子莫卡的暈睡而停辦,眾人猶在那場陰影中生活,世事如此,反覆發作。
“我怎麼了。”躺在床上的莫卡艱難的撐起眼帘,彷彿剛睡醒的問。
一旁昏睡的宮田驚醒,忙忙抓緊跑來,關切的問道:“莫卡,你醒了,沒事吧!”
莫卡輕輕然地嗯了一聲,然後問現在什麼時候了。
“賽事那天你就一直睡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了。”宮田接着將一通子的話噴射而吐。
我睡了三天,那賽事?莫卡想。
“那賽事怎麼了,門下入選結束了么。”莫卡打斷他的嘮話問。
“賽事因為獸王白毛虎的事暫停了,說是等你醒了再作後續安排。”宮田回答道,臉上一臉罔然,沒曾想莫卡醒來后關注的事居然是那些要命的賽事。
莫卡聽后,心裏像是鬆了一口氣般舒暢。
“莫卡你知道么,你暈睡的這幾天,黃小羊學妹可是天天來看你呢,一天幾次,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那天的英姿颯爽給迷倒了。”宮老大有些羨慕地說道。
莫卡一臉茫然,說起黃小羊,那天眼見白虎撲向她,自己居然會情不自禁地撞向白毛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越是想着腦瓜子越痛。
他側過身體,睡久了的後背有些些發麻,翻來覆去最終還是坐了起來,宮老大連忙上前攙扶。
“對了,老王和朱戈咧。”莫卡一臉罔然,他發現這裏只有宮老大,卻不見老王和朱戈。
“哦,他們去捎點酒去了,這幾天看着莫卡一睡不起,我們可是以酒揮淚的呢?怎麼樣,夠仗義的吧。”宮田突然又到了什麼,又說:“別擔心,酒錢都是公費的。”
“呃…”
果然,有便宜占沒笨蛋,世上也只有宮田最會佔便宜了,世上有點忱了,至少在我的認知里,宮老大算是最會佔便宜了,莫卡想。
曾有過一次,上市買肉,肉檔那梅大娘的肉價搞特價,生生讓宮老大給斫成了不要錢,那事發生后,再也沒有人敢搞特殊活動了,往後也只能靠老王帶回的肉過生活。
莫卡想了想,白毛虎一賽,有人估意想要我們某個人的性命,怕是要我的,然而那頭白虎卻沒有原始野獸的那般兇猛,這應該是它失控的原故。他看了看紙糊窗外,現在已經是午夜了,看來明天得去一趟學院。
“這件事有貓膩!”莫卡喃喃自語道,額間的青絲滑落,不禁有些落魄。宮田沒有聽清楚他說了什麼,便有些生澀地問:“莫卡,什麼事啊!”
莫卡微微偏頭,說道:“沒事。”他想了一下,又說:“對了,持劍校尉大叔那幾天去哪了?”
宮老大險些看不懂,床上少年問的問題過於偏向,彷彿問着他不知道的事。但對於莫卡這次的獸賽,旁人對他可是極為尊重的,宮老大恭敬地回答道:“聽說校尉那幾天去執行一個任務了。”
莫卡聽后微驚,他理了理頭緒,心頭有種感覺,整件事就像是已經暗中計算好了的。
“宮田,你知道么,我其實不是汗國的四皇子!”莫卡用細如蚊子般的聲音喃喃道,聲音極細,幾乎像是他心頭在說。他直接稱宮田,反倒不再喊宮老大,只見他一臉凝重。
莫卡有種莫名的預感,關乎這整片天地的秘密。
宮田也不怎麼在意,應臉笑了笑,沒有向下追問,對於他而言,目前要做的事是,給莫卡充足的時間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