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氏 第九章 雷州夜鬼錄5

古龍氏 第九章 雷州夜鬼錄5

楚氏皇八月末。

雷州城上空仍是一輪皎月,這座容納上萬個蠻子的大城池,每到黑夜來臨時,街上的人少之又少。

城主楚子玄答應過要幫莫卡尋找馬夫,如今早已行動,而當日大屏障后的那個戴着漆黑面具的神秘人正手握俠客劍,站在雷州城的最高處,以鷹眼搜尋每一個在黑暗中的人,又像一隻雄鷹在等待獵物。

漆黑的夜行衣完蓋他那屹立的身軀,僅露一雙銳捷的眼睛,和一把玄黑劍鞘的鐵劍,只是劍柄上掛有一道紅絲。

男子靜待,目光四射。

腳下踏着最高的樓房—春亭樓,雷州四毒瘤最喜愛的大酒樓之一,也是常來次數最多的。

前日男子之所以答應莫卡的請求也是有原因的,汗國隨從從出行到死亡,那都是與主子不相棄的。

兩天前。

“城內城外,已派五百人,馬夫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另一名抱拳單膝點地的探子接着報:“或許他已經離開了雷州城。”

楚子玄一如以往的收到探子來報,消息無果,頓時來氣,猛拍低案,似乎要生生地將桌子拍裂。探子也是一驚,面對威嚴的凌壓,幾乎喘不過氣來,戰戰兢兢不敢抬起頭來。

“找個人有那麼難嘛?”楚子玄眉心緊湊,大怒道。這時他隱約感覺到掌心傳來的疼感,抬手指着探子說:“老夫是養着一群沒用的人呢!還是我沒用,挑了一群沒用的人!”

大殿之中鴉雀無聲,一片靜寂,或許有幾個僕人站累了,動了動肢體,發出微妙的骨骼屈伸的聲音,可是只有僕人自己能聽到。

“大人!”大屏障后的男子發聲,聲音依舊的冷淡,抱着那柄玄黑劍鞘的鐵劍說:“我們是否忽略了什麼?”

楚子玄一怔,要說楚子府邸就數神秘男子該死的可靠。他調整氣息,擺回一個主子該有的態度,扭了扭身子吃驚地問:“哦……,你這話怎麼解?”

“大人有所不知,汗國皇子身份尊貴,如今單身在外,除了馬夫,幾乎不帶任何人。”男子靈動的眸子閃了閃,然後想了一下說:“除非……”

神秘男子沒有接著說下去,到這時,渾身乏力,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愕人的事,然後小聲嘀咕了句“應該是我想多了。”

由於神秘男子後面的一句話聲音過細,導致楚子玄沒有聽清楚,直接一臉懵逼又激動的問:“除非什麼!”

兩名探子領隊如沐春風般抬起腦袋,看向神秘男子。

“大人,如果我是馬夫,我會在哪呢?”神秘男子意淫般笑了笑,接著說:“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他……還躲在雷州城。”

“巨靈,你說得挺有道理的。”楚子玄嘆了聲,指着案前跪報的倆探子說:“但是你看他們,就算把雷州城翻了個遍,也是找不到人的。”

倆探子想了想,巨靈,神秘男子的名字?一直以來幕後神秘男子總是以影子見人,見其身影不見其面目。

“他們只是無腦地尋找。”神秘男子揖了揖鐵劍說:“大人請看,雙刃配鞘方為劍,刃不離鞘,鞘不離刃。”

兩探子疑惑地看着男子一陣擺弄,又想到他說的那句無腦,心裏大罵,“星星星,說誰呢!我只是個跑龍套。”卻不敢說出來。就那句話刃不離鞘、鞘不離刃他倆都聽不懂,哪還敢反駁。

“天子與臣!”楚子玄突然激動地說到。

探子對楚子玄所激動的言出的話很敏感,天子與臣的故事,怕是早已深入民心,說的是天子與一個忠臣不離不棄的故事。風皇戰記:朝天子出征西棠,糧食大缺,肉更是貧缺,最後忠將割下自己的腿肉,煮湯給朝天子吃,天子得以不亡。此後天子上位,封將士為臣,以念忠誠。

楚子玄口中的天子與臣應該是指不離棄。

神秘男子點了點頭。

楚子玄得到巨靈的點頭認同,摸了摸下巴的鬍子想了一刻,朝驚魂未定的倆探子問:“學院弟子身邊可曾排人?”

“回大人,未曾排人。”

“還跪着幹嘛,趕緊去啊!”楚子玄大罵,嚇得倆人一激靈的抽身,齊聲回應了個“系”。

可就在倆人起身將要退下之時,神秘男子大喊:“等等。”倆人又跪回了原地,男子握劍朝楚子玄一拜,說:“大人,剩下的就交給屬下吧!”

“嗯。”楚子玄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可謂對他的信任……

此刻,男子有序地指向倆探子吩咐道:“你,去招回城內所有的探子,你去招回城外的,隨時候命。”

倆探子齊整地大喊一聲“系”,便退下了。

神秘男子如軍中策師一般站在楚子玄身旁,恭候戰果。

此時的楚子玄應該是認為男子知道馬夫的藏身之所,所以滿意的笑了笑說:“巨靈,老夫有你,勝過有一支鐵甲軍。”

此時男子仍然是那份沉重的表情,轉而目視楚子玄大大,走到楚子玄的身邊,低頭細語一番。

……

……

轉而已經第三天了,當日細語裏明指的是,“邀學院弟子春亭樓一聚,順便叫上南海的十八王子,如今在雷州城當質子的宮田。”

楚子玄趁天色未黑就已經進了樓閣,要了個街台,因為在這個位置,剛好能夠看清街道下行走的城民,也方便讓巨靈觀望。

春亭樓大大的牌坊,莫卡先是大大方方地來,到了門外,便成了鬼鬼祟祟,溜的進去了。

宮田也來了,後面還帶着倆名護衛,是形影不離的老王和朱戈。三人鬼鬼祟祟地溜了進去。

瓦檐之上的神秘男子正好把這一徹看在眼裏。

巨靈的安排,意在深秋。

酒館三樓上的靠邊上的酒台,楚子玄面前迎來了學院弟子莫卡,安理來說,出門必先整理裝扮,意氣風發,可莫卡卻像是個逃亡之人般畏首畏尾。

楚子玄最先打開了香酒,帶着幾分惆帳品上了幾口,他以為請個學院弟子會很難,甚至可能不來。目前看來,他還是來了,楚子玄頓時笑開了顏。

“來來來,請坐”楚子玄招呼了聲。

莫卡與楚子玄相視而坐,面前擺弄好了香酒與酒食。

“楚城主有禮了”莫卡回應道。

春亭樓,雷州城四毒瘤最愛的地方,欠下錢債至今未還,所以莫卡得很小心,萬一遇上了老闆娘,那一個叫想走都走不了。可是一個蠻子又難抵禦美酒的誘惑,哪怕過刀山,那也要去。

“楚城主,找學生所謂何事。”莫卡品上一口甜酒,又放下酒杯說:“難不成馬夫的事已經有着落了?”

這時楚子玄笑了笑,也品上一口甜酒,說:“皇子莫急,人還未到齊。”

楚子玄異常的笑咧,莫卡總覺得他有另一個安排,還是說今晚不只是我們倆。

果不出莫卡所料,宮田等人畏畏縮縮地推門而入,他們見到楚子玄倒是不震驚,但看到莫卡后,還以為見鬼了。

“莫卡!”宮田大叫,朱戈與老王畏首畏尾的動作瞬間化成了毅立堅挺。

莫卡也是大吃一驚。

“莫卡,你怎麼在這?”朱戈靠攏莫卡的身旁問。

剛剛莫卡還在想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現在反倒被盤問。

“楚城主找我有事商量。”莫卡隨便找了個理由。

楚子玄大笑一聲說道:“都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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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已退,街上行人越發的少,高樓上的那名男子依然目光尖銳。

春亭樓的側樓樓頂傳來麻皮靴踩在瓦片上的聲音,神秘男子瞬間轉頭,輕喊一聲:“誰在哪!”

神秘男子一直沒有想到,現在自己目處位置雖能觀察周邊動靜,但始終聽不到楚子玄裏面的話語聲。要想聽到,那就得去側樓開瓦窺視。

一個淡黑的身影出現在側樓頂上,可能是神秘男子的喊聲驚動了影子,他只見一個人影疾快的逃跑。

神秘男子跟了上去,一個人影,一個看不清臉的神秘男子,在在瓦檐之上飛跑。

神秘男子越來越感到詫異的想,“這人的輕功絕對在我之上。”

那個窺視者漸漸地露出了身影,但頭部卻被黑色絲絨的席帽給遮掩,僅看見半邊下巴。

那下巴又與學院弟子莫卡所描述的猥瑣有幾分相似。

神秘男子搶先一步,截住了窺視者的去路。他拔出了尺鐵劍,劍鞘斜着角度飛快地插在瓦片上。

窺視者眼見不對,急馬般剎住腳步。刺眼的寒芒朝胸脯直擊而來,窺視者后跳一步,躲開了致命的一擊,可心胸卻在狂伏。

窺視者順的撩起黑色大披風,拔出掛在腰后的重刀,雙手緊握,刀刃對準神秘男子,像一個亡命之徒最後的倔強。

刀背上的三個圓環相互碰撞所發出清碎的“咣當”聲,執劍男子聽着熟悉,瞳孔放大。

神秘男子單手執劍,劍尖指瓦,目光對持良久。

“你就是馬夫?”神秘男子率先開口問,他已經亂了陣腳,對手腰掛重刀,輕功仍然能健步如飛,怕是個強大的對手。

握刀男子陰沉着臉,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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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玄狂笑說:“世子,你說你那皇叔是不是屬貓的,好奇心怎麼那麼怪。”

五人,四個學院弟子,一個高高在上的城主頓時喝成一片,已經胡言亂語講到南海皇室的醜聞了。

南海十八王子,南海君主古龍環王最小的兒子,楚子玄故而稱他為細子,粵區諧音“世子”。

“城主,你有所不知,當年我還是個小毛孩的時候,皇叔那老頭老愛說老賊的故事呢。”宮田打了一聲醉氣後接着說:“結果我十八兄弟聽膩了,就去捉弄他,什麼挖坑埋他,將侍女迷倒,扒光她的衣服,然後扔到他的床上。”

宮田又打了一聲酒嗝,臉色微微熏紅,雙眼帘艱難的撐着,補上一句:“結果皇娘與他大吵了一宿。”

楚子玄胸前起伏開口狂笑,老王張口就是一口酒一口肉,細細地品嘗。朱戈以前不知道丟人丟到家是什麼意思,看到現在的宮田,他懂了,便狂吞一口甜酒後埋頭不語。

三人頂着醉醺醺的腦袋,搖搖晃晃。

宮田這次醒着里醉所對楚子玄說的事情,莫卡之前沒有聽他提起過,哪怕是喝了酒後。莫卡也沾了酒,春亭樓的茅台可謂三杯站不起,但常喝后發現,三杯變三罐。

從進門那一刻起,楚子玄就沒有打算和莫卡商量馬夫的事,而在和南海環王世子酒從喉入、談笑風生。(也許楚子玄只是在套扶南古龍氏的秘密—古龍)

這中間也得知了宮田是環王之子,乃古龍後裔,名古龍宮田。看着朱戈人小臉黑白髮鬼,他可是扶南西白頭族獻給古龍壞王的貢度,相傳扶南西白頭人是少之又少,象徵著美杜莎之子,運氣與勇氣加身,可莫卡怎麼也看不出勇氣和運氣。

此時,宮田還清醒着和楚子玄放開的狂笑,剛才一腦子的信息傳入,使莫卡的腦袋有幾分疼痛,便出去走走了。

……

……

這期間莫卡從春亭樓的街閣處發現楚子府邸的那名面具神秘男子,正站在偏樓上追着一個黑披風男子。莫卡感覺似曾相識般喃喃自語:“是他!”

流瓦之上兩個神秘男子飛來飛去,不熟悉輕功的莫卡在街道上緊緊跟隨,直到他們倆停下執刃相對。

執劍男子率先發問他是不是馬夫,另一名男子貌似聾子全然聽不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只在死死地盯着執劍男子。

時過片刻,執劍男子再次發問:“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馬夫,否則,窺聽者……殺無赦。”

面具男子的手中劍再次握緊,劍刃上滑流下一道寒冷。持刀男子微微抬頭,仍然不作聲。

握刀男子的那柄三環重刀上的三個鐵圓環,格外的搶眼,刀身刀柄各佔一半,而刀背上的三個鐵環完全使刀身重量上增,造成後方使力不順。通常一把刀往往會打造成柄三刃七的構造,如果像執刀男子那樣的刀,會使身體不平衡,大大減少出刀的速度,反正莫卡此時是這麼認為的。

這種重刀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強者。

持刀男子反手握刀,身軀微微傾斜,刀刃直指蒼穹,一個人準備好接招的姿勢。

面具男子瞬步上前,劍尖直刺。握刀男子一愕,他感覺劍尖所發出的銳氣正在瞬速向腦袋靠近,因此提刀上乘,刀刃與劍刃的摩擦瞬間發出刺耳的聲音。

握刀男子稍微偏頭,躲過了刺首一招,但很快又是一劍封下。

莫卡此時此刻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感嘆道:“好快的速度。”

想法不知偏向重刀男子還是驚悚速度的面具劍俠,一個劍快如閃光,一個安若自然地躲避。握刀男子一味閃躲,全無還手機會,還是說他在等待時機。

突然,握刀男子蓄力待發般將重刀橫掃,面具男子驚詫,連忙豎劍後退一步。

兩人停下了。

莫卡目睹到面具男子的劍鬢段成兩節,重刀男子的三環鐵刃明明沒有碰到面具男的劍須。但是那一刀又是多麼的可怕,巨靈是完全身在其中的,刀刃的未端突然多出來一截,生生的在衣襟下開了一個口子。

面具男子沒有輸,不到一瞬,重刀男子的席帽四分五裂,紛紛掉落。重刀男子對此並沒有多大的震驚,反而是自己的一招橫掃讓對方躲開了。

隨着帽子的掉下,男子露出一頭飄逸的白髮,同時也遮住了臉。但這又不像老年人的那頭白髮,它就像是與生俱來的眼睛、嘴巴和鼻子。

“白頭髮?和朱戈的好像。”莫卡喃喃自語道。

“三環重刀,敢問閣下可是屠千夫的南海老賊。”高瓦之上傳來面具男子清響的問話聲。

面具男子放鬆了警惕,隨之重刀男子也鬆了鬆緊握刀柄的手。

“南海老賊,這不是宮老大所說的那個嚇小孩的故事人物?”莫卡想了一下便沒往下想,繼續偷偷瞄聽。

重刀男子吐出肅嚴的聲音說:“你們巨靈一族未免有點多管閑事了!”

“你認識我,”巨靈面無表情的說:“看來白頭族不簡單啊。”隨之臉上閃過一絲媚目的蔑笑。

兩者沉默片刻,白髮男子笑了笑,他說:“多年前,我曾親手砍下一名巨靈的腦袋,但他在死之前一直向我求饒,本來念他有幾分度氣敢與我對仗,沒想到也是個懦夫。”

白髮男子狂妄大笑,面具男子巨靈臉上凝出嚴謹的紋路。巨靈不確定傳說中的南海老賊有多強大,但至少自己還站在這裏的原因,應該是白髮老賊還沒想殺他。

還有一件事不太確定,那就是白髮老賊所說的那名巨靈,多年前被砍殺的巨靈團宗主,南海匡扶政業環王身邊的執令師。

白髮男子笑而不語,可是忽然靜止。似一個殺戮者在最後出手前的一點悲憫。白老賊單手握住三環重刀,雙腿微躬,突然躍起,在半空中換成了雙手握刀,蓄力砍下。

巨靈驚愕,手中的劍心在顫抖。

莫卡正看着入神,不知不覺中讓一隻似形無形的大手扼住它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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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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