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日 章 回(七)

第叄日 章 回(七)

隨着火光亮起,地窖內的情況也漸漸地變得清晰,二人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焦臭味,可當看清眼前的景象時,李伯禽不禁被嚇得用手捂住了嘴,而李天然也自是嚇得有些微微發顫,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地窖的空間很大,原是用來儲藏糧食用的,可眼下卻是一排排整齊的放置着屍體!其實對於停放屍體一事,二人早已是有了心理準備,真正嚇到二人或者說令二人感到震驚的是此刻屍體的模樣!皆已被大火燒得焦黑,面目全非,除了是屍體的長短能分清是大人還是小孩之外,其它的已無法辨別。

李天然連忙又點燃了一支火把,好讓地窖內更亮一些,李伯禽見狀也打算再點燃幾支,可李天然當即制止道:“阿兄,萬不可再多升火把,這地窖內呼吸不暢,也不知吾二人會被困到幾時,還是小心些好!”

李伯禽點了點頭,便跟在李天然身後開始查驗屍體,屍體被長長地停放成了兩排,李天然藉著火光對每一具屍體都瞧得格外仔細,可奈何屍體均已燒焦,根本無跡可尋。李天然時而蹲下身子看地下的粉末,時而掰開屍體的嘴巴,臨了,終於緩緩說道:“阿兄,吾猜測得沒錯,是故意有人縱火,從起火點來看,這裏是最先燃燒的,而外面的大火也是為了阻止有人進入此地才又引燃的,所以這裏的火勢也最先熄滅!”

“有人。。。故意縱火?可這又是為了什麼呀?”李伯禽喃喃道。

李天然隨手掰開了一具屍體的嘴巴,藉著火光說道:“阿兄且看,這屍體的口內異常乾淨,沒有煙塵,這說明屍體確是死後放置於此,若是活人葬身火海,定會吸入大量煙塵,口內不可能如此!所以,此次大火應沒有殺人滅口的可能!”

李伯禽點了點頭,應道:“如此看來,確是如阿弟所言,不過這裏的人都死了,兇徒又有何必要冒這麼大的險,潛進來燒了做甚?”

李天然直起了身子,語氣肯定地說道:“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毀滅屍體上留下的證據!”

“屍體上的。。。證據?”李伯禽喃喃自語,接着又說道:“可難不成這三十六具屍體都留下了證據?”

“阿兄,且慢!汝說這裏有幾具屍體?”李天然突然一臉驚異地問道。

李伯禽被問得不禁一愣,這才緩緩答道:“三十。。。六具啊?吾剛才暗中數過,應該。。。不會有誤!”

李天然繼續說道:“可吾若是沒記錯,楊昭一門被屠卻是死了三十七口啊!阿兄!快找,也許兇徒和我們一眼,遺漏了一具,也許縱火的原因就在那具屍體之上!”

李伯禽聞言連忙開始和李天然一起在地窖中仔細的搜索起來,不到片刻,李伯禽當即大喊道:“阿。。。弟,在這!這裏還有一具!”

李天然聞言連忙跑了過去,到了跟前,只見李伯禽手指之處果然還有一具屍體!李天然連忙蹲下察看,原來此具屍體被放在了所有屍體的最外一側,大火燒斷了桌子的腿,屍體順勢滾下,臉朝牆壁停住了,可屍體的後背卻燒得焦黑,剛才沒仔細查看,一時間竟然沒有發現這裏還有一具焦屍!

李天然小心翼翼地蹲到了屍體一旁,他朝李伯禽遞了一個眼色,李伯禽心領神會,二人輕輕地翻轉那具屍體,生怕再有什麼意外。屍體緩緩地轉了過來,所幸面相牆壁的那一層並未燒焦,除了膚色有些熏黑之外,並無太大改變!李天然見狀心中一喜,連忙開始仔細查驗。

最終,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具屍首的勃頸處,他緩緩抬起了頭對李伯禽開口道:“吾終於明白兇徒為何縱火焚屍了!”

李伯禽一怔,急忙問道:“阿。。。弟,到底是為何?快告知於阿兄!”

李天然用手緩緩指向了屍體的勃頸處,開口道:“阿兄自幼雖阿郎習得劍術,汝且細看,這傷口是劍傷所致嗎?”

李伯禽低頭看了半晌,突然眼中流露出驚喜之色,應道:“阿弟,此傷口淺深不一且傷口創處極大,絕非劍傷所致!這麼說來。。。”

李天然接話道:“吾剛才細細觀之,此一處應是致命傷,屍體再無其它傷痕!但此處並非劍傷所致,應是刀傷!若是被劍所傷,那傷口應該是細密、整齊的創口;若是刺入,則是一小孔狀,但無論如何,絕不應是這般模樣!所以。。。他們絕非阿郎的玄鐵長劍所殺!”

李伯禽一臉興奮道:“這麼說來,阿郎殺人的嫌疑洗脫了?”

李天然輕輕點了點頭,答道:“正是如此!兇徒縱火應該也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故而冒險為之!”

“那阿郎。。。玄鐵劍上的血跡又。。。作何解釋呢?”李伯禽疑惑地問道。

李天然輕笑道:“這就是兇手縱火的第二個原因,玄鐵劍上有血漬,若是與屍體中的血液進行比對那就很容易讓人分別出劍上之血並非來自於這些屍體!屍體一焚,自此之後,再也無法比對!阿郎殺人的證據就算是做實了!所幸。。。蒼天有眼,還留下了這麼一具會開口說話的屍首!”

李伯禽喃喃自語道:“那照此說來,一切真的是那個。。。高將軍故意構陷阿郎?”

李天然聽他這麼一說,也不禁陷入了沉思,過了片刻,這才緩緩答道:“目前來看,應該便是如此!”

李伯禽突然一把抓住了李天然的手臂,激動道:“快!吾等快把這具屍體帶到太子殿下那,讓他為阿郎洗脫冤屈!”

李天然點了點頭,於是連忙起身用自己的衣物包裹好了這具已經燒得半焦的屍體!可二人剛來到地窖門前,便感覺得到一陣熱浪襲來!門外的火勢應該還是沒滅,李伯禽冒着滾燙的熱氣頂了幾下門,但紋絲不動,應是被剛才倒下的巨木把門給壓住了!溫度奇高,李伯禽也堅持不了多久便又連忙退了下來!後來一連試了幾次,也沒能打開地窖的門!

李天然見狀連忙把手裏的火把給熄滅了,李伯禽問道:“阿弟,這是為何?”

李天然道:“這火勢也不知會持續多久,看來吾二人一時半會也無法脫身了,只能等他人來救,所以只好熄了火把,盡量給地窖中留一些氣息。”

李伯禽聽罷無奈,也只好跟着李天然又坐回了地窖的最里端,只有這裏才沒有那般炙熱!

時間在不斷流失,二人心急如焚,可也無可奈何,若火勢不滅,二人根本無法脫身,只能等他人來救!故二人只能望着地窖的門興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不知過了多久,二人早已是等得坐立不安!

終於地窖門傳來了“嘩”的一聲!門終於被打開了,一個火把探了進來,二人欣喜若狂,連忙抱着那具屍體朝地窖門走去,此時地窖門處傳來了喊聲:“東宮的二位大人在這裏嗎?”

聽聲音原來是羽林軍領頭的那位,李天然當即大聲應道:“在,吾等在此!”

“啊,謝天謝地!二位大人還活着,火已經撲滅了,快些上來吧!”領頭地大聲朝地窖中說道。

李天然二人先後爬了上去,此時天已經大黑!領頭的藉著火光突然見到了李伯禽手中抱着的焦屍,一時間沒忍住,胃中不斷翻湧,竟開始乾嘔了起來!同時喃喃問道:“二位大人,這。。。這是何意啊?”

李天然朝四周望了望,火勢確實已經撲滅,房屋早已燒得是斷壁殘垣,不過他們卻不虛此行,於是輕輕一笑,應道:“這是關鍵證物!吾等要帶走!”

話音剛落,突然從二人身後傳來一陣風聲,但二人很快意識到這絕非普通風聲,而是滿滿的殺氣!二人連忙扭頭望去,可已然來不及,只見一個黑影已經閃到了二人身前。李天然猝不及防,已是胸前中了一掌,他突然感到胸中一陣劇痛,整個人如散架了一般,一下朝後飛了出去;領頭的羽林軍還沒來得及反應,已是頭頂挨了一掌,當即倒地斃命,他身後的兩名羽林軍也是接連頭部中掌,七竅流血倒地,不再動彈;一切就發生間電光火石之間,直到此刻李伯禽才反應過來,於是連忙放下手中的屍首,上前迎戰,可這才出第一招,就被那黑影一爪擒住了手臂,接着反手一擰,李伯禽感到一陣鑽心的劇痛,單膝跪地,無力再戰!李伯禽掙扎着抬頭望向了那個黑影,突然雙眼圓瞪,驚詫道:“白。。。白面人?”

話音剛落,白面人當即抬起一腳,重重踢在李伯禽胸前,李伯禽頓時口噴鮮血朝身後倒了過去;白面人並沒有打算戀戰,見眾人已然倒地,於是抓起了一旁地上的焦屍,接着縱身一躍,如履平地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楊昭府的後院再次恢復到了之前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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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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