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願作逍遙遊一生
入冬時節,百草堂往來仙家冷清許多,原是冬日頗寒,許多修為不濟的走獸飛禽積習難改,疲懶外出,紛紛匿入各自洞府居所打盹;珍欏花木過了花期,也是不願於寒氣中顯露,作甚麼
傲雪的風骨,收枝斂葉待過冬后再舉爭艷的行徑;掛於雲天潑灑日光的三足金烏受了寒氣,萎靡不振,日日不肯多停留一瞬。尤為顯得凄清。
此等破敗光景,白公子卻是無甚所謂,搖搖擺擺掛着佩劍,前去引蓮子佐證些劍法路數。
苦苦尋證一番,終未解了心頭疑惑。嘆口氣,不去在意腹中鬱氣。反倒忙裏偷閑,尋思賞賞雪景。取來懷中陽春一壺,一飲過半,辛燙酒氣過得喉嚨,四肢百骸錚錚作響。
心說近來捨命練劍,也勉強小有所成,不算無用功夫。
只為再見上一面那秀麗仙子,周身紈絝氣機都去了小半。想到那日相遇場景,笑意盈盈的白公子恍惚有些醉意。
提半壺酒,公子醉意甚濃,輕挽劍花,迎風斬飛雪,且斬且飲壺中物。
劍路行至艱澀未懂之處,忽聽遠處傳來玉珠落子動聽嬌喝。心中有感,手中劍起轉羚羊掛角,磅礴劍氣沖霄至上。
諸子至頂一式,逍遙遊。
劍氣如有靈,百轉千回,悠然上高天。欲攬寒蟾月。
正巧前來喝出一句登徒子的夕溪止不住訝異,這紈絝劍術資質,遠超心中她度量。
蘇辰也微微露出些許異色,不過轉瞬即逝,片刻光景神情又返還自若。
七八分醉意的白家公子瞧見粉裙仙子身側蘇辰,神色登時陰沉起來,又不好發作,仗着餘下不多理智,不恭不敬問道
”這位仙人生的一副上好皮囊,比起凡間青樓頭牌也不逞多讓,實是讓小仙羨慕的緊吶羨慕的緊,還敢問美色兄,高姓大名啊?“
蘇辰蹙眉,瞧出白晝離法力深淺,料定是個仙號都未封的低微散仙,倒也未失了禮數,無甚煙火氣應答:”吾名蘇辰,仙號龍泉,敢問這位小兄弟仙號如何?“
卻不想小公子信口胡謅道:”小仙白晝離,仙號吳登大雅,自號逍遙遊。蘇兄倒是好名字,與這眉目容顏甚搭,慚愧慚愧“
蘇兄蘇兄,其中韻味只有外人自行思襯。
兩人一見便明爭暗鬥,大不對付,見勢不妙夕溪忙扯大師兄袍袖,輕聲傳音數言。大師兄點頭,便拱手告辭。
臨行之際,蘇辰深深看了一眼白晝離,駕雲而去。
”前番相遇,仙子去的倉促,小仙未知仙子芳名,如今這諸子一冊我已皆盡掌握,正巧此間相遇,便斗膽問一句名諱。“
收起酒壺,佩劍還鞘,白晝離踏去靴上小雪,娓娓問道。
”看你劍勢也是勤加苦練,罷了,便告知你名諱吧。我喚作夕溪,你呢?“
“夕沉勾月起,清溪漫漫流,甚好甚好。”
”我名白晝離。“
”夕溪,隨我來。“
”何事啊?喂!莫拉拉扯扯成何體統!白胖子你放肆!“
嬌喝驚起一眾無精打採的青鳥。少年握緊少女玉手,踏煙雲,磕磕絆絆御空而行。
不一會白晝離便按下雲頭,降於洛神山顛(此處前文需交代)不管少女驚呼,便伸手揉亂少女柔黃鬢髮。
剛欲發作的夕溪抬頭,眼眸深處便映出絕美景緻。
天上寒蟾月,宮闕巍巍,瑩白如雪。清月似是刻意一般,月華朦蔓灑素妝銀輝,彷彿寒煙攏人眉眼。皎白軟玉,似慈母柔荑輕撫面,自眉間慢淌,自上而下,若山溪流水連波綿延
雪如瓊花,似綿延柳絮,又似碎玉般成朵成朵的緩換搖曳而下;風長卷,繞指輕輕將碎玉柔弱拈起,恍惚間又復送上沉墨盡染的廣遠高天,與凄冷月露交織如夢也似朦朧清幽,
輕歌曼舞如舉手便能忽而登天。奇木便換修飾,素色綾羅帶滿頭,倒懸冰凌上,滾珠玉灑晶淚,卻好似麗人垂簾,凄迷墜下,激起些許點絳霜花。
只聽得公子喃喃囈語。
”唯盼良人雙歸去,願作逍遙渡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