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潛龍勿用 第八十四章 趕路
梵真哪裏會不知道這貨的小心眼,走過來剛想將七寶玉樹遞給貢布,不成想這寶樹似有靈智一般,“嗖”地一下鑽到梵真的懷中,一屁股坐在羊脂玉凈瓶上,兩件寶物,一下便合為一體。
貢布一看,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幹殺人奪寶的勾當,只得輕嘆一聲帶着占堆和多傑,繼續往轉世靈童之前指引的方向趕路。
阻穢禳災朵幫倒不像七寶玉樹那樣難找,就佇立在一條山路旁邊,但是其規模實屬罕見,每一塊用來壘朵幫的石頭,都經過精挑細選,估算一下怎麼也得上萬塊。
眾人站到其跟前都感覺心境似乎平和了很多,四下尋去,靈童所說的村落雖然沒有找到,但是魔物的蹤跡也一樣沒有發現。
貢布大喇嘛沉思了一會,再次來到背轎前,躬身施禮說道,“靈童,我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您所說的村落。”
背轎中稚嫩的聲音再次傳出,“若想打開心眼,須知本來面目。”說完,背轎中便在沒有了動靜。
眾人聽得都是一頭霧水,莫非這村落在獨立空間之中?可是眾人查探之時便想到了這一點,都加了小心,但是並沒有發現有空間陣法的痕迹呀。
朱瀚文實在是不願意打這種啞迷,對着朵幫手結寶瓶印,高聲念道,
“天法清清,地法靈靈,
陰陽結精,水靈顯形,
靈光水攝,通天達地,
法法奉行,陰陽法鏡,
真形速現,速現真形,
吾奉三茅真君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
一道耀眼的光圈從他手印中心擴散開來,一直囊括了方圓五里的地界才停下。朱瀚文自己都被嚇了一跳,自己什麼時候能把天眼咒發揮到這種程度了。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貢布,多傑,占堆似乎發現了端倪,快步跑到朵幫旁邊盤膝坐下,開始誦經。
“朱師兄,你盡量維持住天眼咒,轉世靈童所說的本來面目怕是在這朵幫之上。”梵真說道。
隨着三位大喇嘛誦經時間越來越長,原本除了巨大沒有什麼出奇之處的朵幫開始發出點點佛光,與三位大喇嘛所念的經文相呼應起來。
這時梵真發現朵幫西側有一塊不起眼的石塊,發出的佛光與其他石塊不同,上面隱隱有空間之力顯現。
原來是須彌芥子之法!梵真將羊脂玉凈瓶祭出,上面的七寶玉樹此時再沒有剛從土裏挖出來時的斑駁晦暗。全身上下閃耀着翠綠的熒光,這燒包的樣子跟某個小心眼的傢伙如出一轍。
一指點出,梵真全身佛力灌注在寶樹之上,隨後從寶樹枝椏之上凝結出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水珠在七寶玉樹的熒光映襯之下,好像一顆璀璨的鑽石,在梵真全身佛力就要枯竭之時,這滴水珠終於從枝椏之上滴落而下,剛好落在那塊石頭之上。
那石頭好像一塊海綿一般,瞬間便將那滴水珠吸收乾淨,隨後整個朵幫散發的所有佛光全部集中到正西一丈之處。
眾人順着佛光集中的方向看去,在朵幫正西一丈的位置一片海市蜃樓已然浮現在半空。其中的場景赫然正是塔爾寺原本的樣子,氣勢恢宏的大殿,直插雲霄佛塔,密密麻麻的房舍,無一處不彰顯着藏傳佛教的神秘和富麗。
“密宗神通果然神妙!”楊遠快步跑到梵真身邊,將梵真的身子扶住。梵真這次只是紅了紅臉,沒有再次將楊遠掙脫。
朱瀚文將這一幕看在眼裏,跟侯烈對了一下眼神,二人都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在他看來,自己朋友的終身大事,可比這什麼勞什子的密宗神通重要的多。
“是貢布嗎?”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海市蜃樓中傳出。
貢布大喇嘛一溜小碎步跑到海市蜃樓前,雙膝跪地,好像一個等候訓教的孩童。
“師父,是貢布回來了。”
原來這聲音是貢布的師父,朱瀚文眉毛一挑,這貢布大喇嘛看上去怎麼也得六十往上了,他師父最少不也得八十開外了?
就見海市蜃樓當中金光一閃,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大喇嘛,手持轉經筒走了出來。貢布雙手合十對這大喇嘛又拜了拜,匍匐在地上,說不出的恭敬。
占堆和多傑在急忙跑過來跪在地上行五體投地大禮。這位中年大喇嘛理所當然的受了幾人施禮之後,對梵真點了點頭,說道,
“貧僧龍樹,感謝各位遠方來的朋友。”
梵真一聽這名字當時便雙膝跪倒施禮,口誦佛號,“阿彌陀佛,後學末進梵真,拜見龍樹菩薩。”
朱瀚文幾人一聽都是一驚,連忙向龍樹施禮,卧槽,今天竟然見到了一位活着的菩薩?!
“你所負機緣干係甚大,不用多禮,起來吧。”龍樹淡然道。
“您是八宗共祖,多大的禮都是應該的。”
聽梵真這麼一說,龍樹眉頭微微一皺,似乎不太滿意梵真對俗禮的拘泥。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睛掃視了一下靜靜放在一旁的兩個背轎,微微點點頭。
“能找到這裏,你不錯。”龍樹對着背轎說道。
“菩薩謬讚。”背轎中只是平平淡淡的傳出來這麼一句話。
龍樹絲毫沒有覺得對方無理,表情十分從容的說道,“貧僧在月余前察覺到藏地會有此一劫,便將塔爾寺收到了貧僧的三千世界當中。不成想周遭的百姓為了逃難紛紛聚攏過來,結果遭此橫禍,罪過罪過。”
“師父您能救滿寺僧眾免於劫難,已是功德無量,莫要自責。”貢布此時還跪在地上。
朱瀚文此時臉上再沒有了方才的恭敬,捅咕了一下侯烈,斜着母狗眼直勾勾盯着龍樹的雙眼看他接下來還要說什麼。
龍樹好像並未察覺一側兩個小輩的態度變化,繼續說道,“你們護送靈童干係重大,莫在為了一些旁的事橫生枝節,塔爾寺這邊一切安好,你們就此上路吧。”
“塔爾寺當然是一切安好,誰讓上萬百姓替你們送了性命呢。”朱瀚文冷聲道。此時楊遠對他的敬佩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這傢伙可真有種,當著佛門八宗共祖,有二代釋迦之稱的龍樹菩薩,都敢說風涼話,這貨的膽子是鐵打的嗎?
“大膽!”貢布發出一聲怒吼,六字真言飛速將朱瀚文圍在中間,“速向我恩師道歉,然後自裁!”恩師威嚴不容侵犯,不管這人是誰的徒弟!朱瀚文根本無視飛速旋轉的六字真言,表情沒有一點退縮,依舊死死盯着龍樹的雙眼,
“貢布,莫要無禮。”龍樹菩薩淡淡說了一句,貢布飛快收回神通再次匍匐在地。
“你師父我也曾見過,確是一代英傑,人品修為老衲都極為欽佩,看在他的面上,我跟你多說一句,一切非我所願,你未見事情全貌就不要妄下定論。記着你師父不是你任意妄為的本錢。”說完,龍樹菩薩煞有介事的打量了一圈侯烈,高深莫測的點了點頭,轉身走回了海市蜃樓。
隨後整個朵幫再次恢復了正常,貢布和占堆還有多傑走到朱瀚文跟前,對他怒目而視,“你心懷百姓,不懼權威我很欽佩,但是如果我再聽見你誹謗我師,我必殺你,大不了在你師父面前自裁,賠你一條性命!”
朱瀚文抬手按住將要暴起的侯烈,笑了笑說道,“既然菩薩說有誤會,那就是有誤會,我們一屆凡人哪裏有質疑菩薩的資格。”
聽他服了軟,三個大喇嘛再沒有跟他計較,背起轉世靈童頭也不回的向布拉達宮的方向走去。而這時,就連菩薩現身都不曾動過背轎,上面蓋着的黃布竟然掀開了一個小角,從裏面露出了一隻小手對朱瀚文比了一個手勢,然後馬上縮了回去,這一切只有朱瀚文一個人看見了。
算了算了,給你個面子,朱瀚文輕笑了一下,帶着梵真三人跟上了三位喇嘛。
這一路上的氣氛再不像之前一樣融洽,三位大喇嘛除了趕路就是休息,再沒有和朱瀚文四人說過一句話,只是偶爾由占堆遞給梵真一些乾糧。當他看到朱瀚文還是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只好搖了搖頭嘆口氣又回到了貢布身邊。
就這樣又走了十天,眾人明顯感覺地勢越走越低,四周已經明顯被群山包圍,路邊也開始有了零星的魔物攻擊眾人,只是再沒有了之前恐怖的數量。
朱瀚文正盤算着應該很快就要到達目的地了,貢布三人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幾人跟上去一看,眼前的場景讓所有人都是心裏一寒。
前方大概二百米的地方,橫七豎八的躺着七八具屍首,都是跟貢布他們一樣身穿紅袍頭帶黃帽大喇嘛,屍首的正當中是一個已經破碎的背轎,一灘鮮血從背轎中淌了出來。
“無量壽佛。”貢布低聲念了一句佛號,與另外兩位喇嘛開始為他們收屍,梵真也跑過來幫忙,只是一看背轎里的慘狀,她還是不爭氣的流下了兩行清淚。
將所有遺體扶正,聚攏在了一處。貢布大喇嘛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銅製的缽盂,對着一眾遺體遙遙一照將所有遺體收入了缽盂當中。
“大喇嘛這是準備將他們遺體帶到天藏台,進行天藏。”梵真在一旁小聲解釋道。
有了這個插曲,整個隊伍的氣氛就更加壓抑起來,終於在大家都要壓的喘不過氣時,眾人眼前豁然變得開闊起來,一條筆直馬路出現在眾人面前,而遠遠望去已經能看到布拉達宮雄偉的英姿。
只是這英姿腳下的場景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