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洗與佛珠
瀾滄行第二章血洗與佛珠平城外,落日餘暉里升起一道人影,隨着太陽光輝的消失,那道人影漸漸掩蓋了整座城。
守城將士們手搭在眼前,遙望着那個山頭走來的人。
一個佝僂老頭,不知道他能不能在城門關閉前走到城門下,那些士兵正猜測着,忽然那人影直接便從山的那一頭走到了城門下。
樵夫立於城門外,此時門正好半掩着,若他跑幾步是可以在城門關閉宵禁前入城,不必等到第二日。
城下負責登記的將官朝他喊了一嘴,道:“老丈還不快些,城門馬上便要關了,再不進來你便要在城牆下露宿一晚咯。”
樵夫抬眼望着這道城門,微笑地搖着頭。
“嘭!”
城門重重地關上。
“一個也不少。”樵夫大笑起來,此刻在他眼裏,整座城的作用不是保護,而是囚籠,“都是一群待宰的羊羔。”
正值換崗,身邊催了好幾句,可幾個守城士兵還在崗上看着那城下的老人。
樵夫緩步走向關閉的城門,守城士兵只能從灌油口看到他,一隻飽經風霜如同古樹老皮的手拍在那道用深海珊瑚鐵木做成的城門上。
“是木頭啊。”
這時樵夫感嘆道。
“可惜很難用來燒火。”
話音一落,一個門型的口子從城門上出現,隨後是乓啷一聲的重物落地聲。
自汐國立國以來,平城的城門第一次被人力摧毀,而這個人卻是個毫不起眼的老頭。
“快快!拉響警報!”
“咚咚咚!!!”
······
有敵來犯的鼓點聲從樵夫身後傳來,而他身前已經有三排將士持刀相待。
“不知前輩何許人也?但汐國不是您可以侵犯之地。”
樵夫所展現的強大實力,令守城將士們動容,他們也不敢先發制人,得先弄清楚這個來犯之敵的目的。
“我只是一個卑微的樵夫罷了,被人從安逸的砍柴的生活里叫到這來辦一件事。”
樵夫步子踏入汐國境內,隨後一道光影在他身前一尺外立住,炸出一幕土塵。
守城將士們被那爆炸聲驚住,上線的弩箭成排射了出去。
“叮叮叮!”
······
紛亂歇定,那些弩箭早已被反射到四周的建築物上,唯有一柄黑色唐刀定在樵夫身前一尺之外,剛剛樵夫踏入汐國平城一步時停住,便是這把刀的作用。
“可惜你這汐國第一天才,雖已是聖師,卻不知人刀合一之境界玄妙。”
樵夫雙眸盯住身前唐刀,本就展露鋒芒的唐刀竟然出現了臣服之意,在樵夫在往前踏出一步后,那把黑色唐刀也被擊飛,反彈回它主人手裏。
樵夫的第一步,谷千豪的唐刀先人而至,只停住了樵夫三息。
樵夫的第二步,谷千豪的人先至而刀后回手,順勢讓他朝樵夫揮出一刀。
“崩!”
這是令人耳膜撕裂的聲音。
谷千豪身後的守城將士雙耳淌血,可他們卻未後退一步。
虎口處傳來的火辣辣的感覺讓谷千豪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踏入修行以來遇到的第一位高人,他也在此刻明白自己的父親谷尋歡為什麼會在那一日邀主宰一戰。
“不愧是汐國第一人,現在你可以休息了。”
居然在身有逍遙無距的谷千豪眼下閃現到他的身後,更是一掌刀擊其後腦令他暈厥的人,出現在了這世間。
谷千豪撲通倒地,黑色唐刀從他手裏滑落,細看之下可以看見唐刀往後彎了幾個弧度。
守城將士面面相覷,在他們眼裏谷千豪是汐國第一人,更是以一人之力足以震懾別國的聖師,如今卻輕易敗在這個不起眼的佝僂老頭手下。
“怎麼?剛剛的情況你們也見到了,還要繼續攔我嗎?”
“職責所在!”一陣視死如歸之聲。
一轉眼,樵夫已經走進百步,步入城鎮街道,在他身後的屋檐廊下,全是敗碎的殘肢與內臟。
街道上,樵夫身前,又站滿了人。
平日裏做當街買賣的小販從商鋪或貨架上的暗格拿出了他們只能露一次手的武器,這些或多或少有那麼一絲修為,因為在樵夫眼中聖師與入學級沒有什麼區別。
“你們這樣有用嗎?還不如交出池沌,這樣你們汐國可以少一點傷亡。”
“上一次我們汐人未曾放棄十三先生,這一次也一樣不會。我們知道攔不住前輩,但至少可以為十三先生爭取一點時間。”
“哦?你們把寶壓在了池沌身上。可你們知不知道他已經廢了?”樵夫翹首,笑道,“真以為凡人能免費接受神的饋贈?凡事都有代價,當他摒棄那份饋贈之時,便是他根基盡毀之時。”
可以這樣的說,第一次汐國保住了池沌,代價是老閣主,林行首;這一次汐國還要保住池沌,付出的代價肯定比之前還要重。
凡人或許對未知的事物都帶有恐懼,可樵夫在面前的這群人身上卻感受不到,這便是意志大過生理的體現。
“不管你們信還是不信,都改變不了池沌如今是個廢人的現狀。”
樵夫的話驚得人們面面相覷,他們第一次聽到池沌已經廢掉的消息,或許不信;他們本以為池沌是林行首的接班人、汐國的救世主,能夠帶領他們的汐國成就強國。
現在,他們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奈。
“不可能!十三先生怎麼可能會廢掉?”有人大聲喊道,但樵夫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真相往往殘酷,故而不是人人都能有資格知道真相。
“你們,現在要怎麼辦?還要繼續攔我嗎?”樵夫又問道。
“我們會保衛十三先生!”一個聲音響起。
“他現在在哪裏?”樵夫沉默問道。
“我們不可能告訴你!”有人回答道。
樵夫嘆了口氣。“那就只好動手了。殺光所有人,池沌自然現身。”他說著,腳下挪動,整個人瞬間向前騰飛而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修鍊者,樵夫彷彿一隻猛獸,每一步落下,腳下的地面彷彿被他的步伐震蕩了起來。
在他身前的眾人中,有些人已經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極力掩蓋自己的恐懼。但是在樵夫眼裏,他們如同一群渣滓,他們的生命,如同燃燒的蠟燭,隨時都有被吹滅的風險。
突然間,一道身影從樵夫的身後而來,手中握着一串頸掛佛珠,直接朝樵夫的頭套了下去。
樵夫雖側身卻沒有閃開,佛珠勒住了樵夫前撲的氣勢,令他脖頸隆起青筋,他的臉也在那一刻漲出豬肝色。
這個來襲者正是核舟上的竺法蘭。
他一腳踏在樵夫背心,雙手用力一撐,隨後下壓,直接把樵夫提了起來。
“誰讓你回來的?”樵夫詫異問道,顯然他知道鉗制住自己的這人是誰。
“我自然是有人讓我來的!”僧人笑着臉回答道。
“你殺不了我。”樵夫一邊說著,一邊調動天地魂力,原本漲紅的臉開始恢復常色。
僧人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只是要困住你一時。”
“你為什麼要護住池沌?他現在已經毫無用處了!”樵夫突然問道。
“因為他是我們的十三先生啊!是他獻身我們才沒被滅國!”一個年輕的修行者突然回答道,表情堅定。
樵夫嗤笑一聲。
“他現在連一名普通的修鍊者都不如,你們這些人,真的覺得他還能為你們帶來希望嗎?還有你,真以為他會是你翻盤的機會?”
“你誤會了,我並不會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池沌身上。他只是我計劃的一部分。”僧人回答道。
樵夫聽了,沉默了一會兒。“很好,那就讓我看看他能是你什麼後手。”
整個平城,突然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氣氛之中。
人人心慌不已,只感覺有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隨時都有可能砍下自己的頭顱。
“我的乖徒弟,別說我沒給過你機會。你若再不出現,這一城的人都將獻祭給主宰。”
“趁現在他動不了,砍他!”
墨門的修行者一擁而上,招式兵器盡往被牽制的樵夫身上招呼,一時乒乒乓乓的碰撞聲響起。
“敕!極一刀!”
“塔拉!塔拉!······”
粒粒佛珠磕在地上,彈起又落下。
“淅淅瀝瀝!”
青磚地上落下一片血雨。
樵夫自身化刀,斬斷了佛珠的綁繩,同樣斬斷了撲上前的墨門眾人的軀體。
樵夫繼續往前,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後方的僧人是沒有辦法再攔住他的。
“噠!噠!······”
樵夫身前響起清脆的敲擊聲,是眼敷黑布條,握着竹杖的池沌。
當他抬眼一看,正是此行的目標,池沌終於捨得出現了。
樵夫的目光冷酷,銳利的刀意宣洩不止,如狂風暴雨般灌向眼前的池沌。
池沌沒有被他的師傅突如其來的殺意嚇壞,面對滔天殺意也沒有任何回應。
“好!你還算有點骨氣。”
樵夫站在池沌面前一尺之內停住了腳步,刀意雖有收斂,卻見池沌身上的衣衫撕裂出道道裂縫,鮮血正噗噗的往外冒。
池沌賭他的師傅不會馬上殺了他,他賭對了。但是,樵夫已在他身外一尺之內,只要樵夫念頭一起,自己馬上就會身首分離。
“師傅。”
“還叫我師傅?你連最基本的忠誠都不懂,還配做我的徒弟?”他對着池沌咆哮,刀意增強一分,池沌身上的傷口多上幾道。
池沌莫言,他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可有一句話,他必須說。
“我曾說過:年輕時,我要自由,不要永生。這是我的選擇!”
“那你便選擇去死!”
話畢,刀意灌透池沌全身,如古代刑罰凌遲,一地碎肉血沫與當初池沌以體藏劍薄紗荒國大君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