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無形枷鎖
瀾滄行第二十章無形枷鎖院內,佝僂着身子的樵夫緩緩將自己砍在門栓上的柴刀拔下。
他對院內已然站不起來的池湯說道:“主宰現在還不想讓池沌死,你帶着你的軍隊,馬上回桂國。”
池湯一邊聽着一邊調息,他知道裏面的人是主宰之手時,便知道自己已經殺不了池沌。
“是。”池湯中肯地道。“桂國軍隊馬上退出汐國。”
等池湯驚恐地朝城外奔去,樵夫扭頭看向自己躺在竹椅上的徒弟,嘆息道:“何必與天斗?”
此時,池沌已成為一個無法說話,更無法行動的人。
雖禁言禁行,可依有那一雙傳神的眼眸,幸好是汪真真治療得及時,用汐國聖葯讓眼睛重新生長出來。
池沌此時看着樵夫的眼神,彷彿在說:“不與天斗與誰斗!不為命搏可誰活!”
“你,依舊不想臣服嗎?哪怕是假意的臣服。”
樵夫勸導着,池沌是他唯一的弟子,他還是不想輕易斷了傳承。
池沌眨了眨兩下眼睛,他的意思已經明確。
“唉!出來吧。”樵夫向院子裏的陰影看去。
隨及一荒國女子從中走出,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龍紋匕首。
“女娃娃,你要殺他?”樵夫問道。
荒國女子點了點頭。
“剛剛那人的下場你看到了?”樵夫又問道。
荒國女子再點了點頭。
“不怕?”
“不怕!”
“好,這次我不攔你殺他。”樵夫說完,便退到角落。
“池沌,你還記得我嗎?”荒國女子問道。
池沌眨了一下眼睛。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是來向你討債的?”
池沌又眨了一下眼睛。
“你如今,有沒有對弄傻我皇兄這件事後悔?更有沒有對殺我父君這件事後悔如果有,那請你眨眼睛。”
端木荇盯着池沌此刻的眼睛,她心裏是希望池沌眨眼的,那麼她會原諒他。
但是,池沌死死地睜着眼睛。
他在說:他對這兩件自己做的事不會後悔。
“你,果然還是你啊!”
端木荇苦笑起來。
“蝶蘭谷你救我,可以抵瘋癲我皇兄一事;可是你殺我父君這件事,哪怕是你傳授我浩然劍氣這件事,也抵補不了!”
對此,池沌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贊同。
“那好,今日我殺你之後,會自廢浩然劍氣。算是還清了你我之間的債務。”端木荇手上的龍紋匕首已經抵在池沌的心口上,只要稍稍用力一捅,不出幾分鐘就能讓池沌內出血而死。
“你哪怕在我面前只要低下頭認個錯,我都會原諒你的。”
端木荇依舊不忍心殺死池沌,但池沌的態度已經明確,他的所作所為他是不會後悔的。
“對不起!”
端木荇閉上眼睛,手往前一送。
淚滴劃過臉頰,滴在端木荇的虎口上,再滑落到池沌的心裏。
池沌只覺寒意從心口蔓延,令他整個胸腔彷彿被水泥填滿,一口氣出不來,也吸不進一口氣。
待龍紋匕首從他心口拔出來,不可言量的血水從中biu射出來。
如若五息之內不為池沌護住心脈,那麼他將回天乏術,誰也就不回來。
“放心,我會陪你一起的。”
端木荇說完這句話后,立刻便全身浴血,她自廢自己的脊柱大龍之後,便是斷了自己生機之根本。
一身的血液從她的毛細血管里沁出來,她是要與池沌一樣的死法。
池沌雖然願意讓端木荇將自己殺死,可他卻不願意端木荇陪着他一起死。
池沌,不想讓端木荇死!
“嗚嗚嗚!”
從池沌嘴裏發出嗚咽之聲,他居然在此刻破開了主宰設立的口不能言的禁制。
“既如此,那你便慢慢享受這個下場!不過,作為師父,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讓你可以真正開口說話。”
隨及樵夫一刀砍出,那隻破開一點點的口不能言的禁制頃刻間粉碎。
做完,樵夫緩步朝門外走去,他在等池沌朝他低頭。
眼看伊人生機漸失,池沌哪怕知道這有可能是主宰的陰謀,他也不敢賭一下。
更離奇的是,本應流出的鮮血居然迴流回自己的身體,就連心口的傷口也以妙不可言地方式自愈。
主宰這是要他再一次看着愛着自己的人死在眼前。
“站住!”池沌喊住樵夫,“我,甘願臣服!”
池沌,終究是低下了頭。
“這就不錯嘛。”
樵夫去而復返,他走到即將死去的端木荇身前,餵給她一顆藍色藥丸,池沌知道那就是蘊含主宰至純能量的【超神丹】。
【超神丹】一入端木荇之口,不稍三息她身上的出血情況便得到了緩解,天地間更有不少的魂力往她身體裏積聚。
雖然她自廢脊柱大龍,卻是讓她因禍得福,經過【超神丹】的治療之後,竟然打通了她的脊柱大龍。
這意味着只要再有一次浩然氣疏導,端木荇便可從九天之上引來一束劍神恩賜之光。
生機逐漸旺盛,端木荇漸漸蘇醒。
然而她卻不敢面對眼前之人,不知該說點什麼緩解尷尬氣氛時,池沌開口了。
“你以為這樣便還清了你我之間的債嗎?不,你還欠我一命!”
“什麼意思?”端木荇有些許震驚。
“桃源小築!”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是讓剛恢復過來的端木荇癱軟在地。
原來那時是池沌救的她,怪不得她醒過來之後之前拚死戰鬥過的身體卻沒有什麼疼痛感。
對此,醒來便在她身邊的拓跋蕊卻對此閉口不談。
“你記住,現在是你還欠着我一條命。所以,在你死之前,得經過我的同意。知道了嗎!”
池沌霸氣道。
翌日,桂國之兵也,終也休止。
池沌事後得知了行首為救自己擋住池湯而自爆魂海,桂國真的是把一位君子的國民之心打得粉碎。
一封絕決的書信自汐國始,於桂國終。
信上書:
沌本桂人,奈何我愛桂而桂人不愛我也,今有大軍壓境,殺我義母,傷我姐妹也,不可想日後之所為。沌心痛不已,痛桂將國之不國也。
今遠寄書信一封,只為摒棄桂人身份,入民汐國。
他日返桂國之時,封心鎖情,只為復仇,然劍塔師長亦不可逐我。
池沌狠書。
桂國收到書信前,便有谷千豪多次從萬里之外的汐國而來,衝撞桂國皇宮,最近之距只與桂國皇座僅有數米之遠。池沌之書信到達桂國后,谷千豪便不再前來。
桂國明面上擁有三位聖師,當今出世的只有二人,谷千豪能在這兩人手裏來去自如,已經彰顯出他同輩里無敵之理念。
同年,荒國宣佈休兵,三年內不管南方戰局,轉而防衛北境長城妖獸侵襲。
此刻,池沌能視能說能聽,坐於陶潛茅廬之前,眼前柳枝隨風而盪,無規無距。
池沌身後,矗立着池恩鑫文與南榮伊人,他們二人都是池沌收下的徒弟,如今哪怕池沌失去了力量成為一個不能自理的廢人,可他們卻不離不棄。
“你們經得起考驗,但我現在沒什麼可以教你們的啦。”池沌眼朝前方說道,“南榮伊人,你若想入聖師,便跟着池恩鑫文吧,你們二人行雙修之法,不日便可穩居聖師之列。”
“師尊!”
池恩鑫文與南榮伊人二人重重一拜。
“想必你們也知道汐國現在的處境,我只希望你們知道自己是汐國人,汐國是自己的祖國。這二點,便是為師最後的教誨。”
池沌徐徐言道。
“敬遵師尊教誨。”
二人離去的腳步聲漸漸從耳邊消弭,池沌這才將自己強忍的尿意釋放。
沒錯,如今的池沌是個不能自理的廢人,無法控制自己的屎尿出恭。
這便是對我這個不尊主宰的罪人的懲罰嗎?池沌暗自惋嘆。
不多時,池沌身邊便出現一人,熟練地為他脫去下褲,擦去污穢,在換上新的衣褲。
“其實你不需要這樣。”池沌對眼前早已臉不紅心不跳的那人道。
端木荇抬起頭,道:“其實我想清楚了,殺死我父君的人是夏相,你只不過是被他借刀殺人。”
“而我想要報仇的話,在我的認知里,只有你有些微的機會從天權老僧與荒國眾高手的手下將夏相殺死,所以我必須先放下仇恨,幫助你恢復力量。”
池沌聽着端木荇的解釋,回道:“你怎知我想恢復力量?”
“在你救我之後的日子裏,你便在這間茅屋前久坐,你不會平白無故地專註一件事,所以我知道你想從這裏恢復力量!對不對?”
“對,但我恢復力量幾乎不存在可能。沒有人能在主宰的禁制下修鍊,除非······”
“除非什麼?”端木荇急切問道。
“除非那個人直接由凡人步入聖師!”
“什麼!”端木荇被池沌的話語驚掉了下巴。
“只有聖師才能不能主宰桎梏所牽制,繼而真正得到力量。”
端木荇對修行一道雖踏足不久,但她也是知道一個凡人想要直接踏足聖師境的難度,要做這件事的人遠比那些依靠大黃丹破開修行桎梏的修行者瘋狂。
可是,不瘋狂怎能不是池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