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排牙山談專業提升

雲棲喜歡這些驢子，喜歡大家的坦誠、敞亮、溫暖，還有他們的攀登精神。

他把南山牛對於彈性工作制與一線部隊、二線部隊的看法告訴了人力資源小叮噹。公司的領導們很快進行了決策。

研發部的工程師們也有了反應，理解了這層意思的工程師們也不再發聲了；對於不理解這層意思的工程師們逐漸離職了，繼續尋找他們心目中的彈性工作制，很快也有了新的工程師來頂替他們。

雲棲覺得南山牛講的內容非常雄偉，風起雲湧，氣象萬千，很想在自己的工作中實現這個狀態。

可是，他很快發現自己在工作中開始力不從心，甚至接連出現了幾次不應該有的疏漏。

領導又把雲棲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簡單了說了幾個字：“貪多嚼不爛，自己注意調節。”

雲棲覺得領導太厲害了，比自己還了解自己，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雲棲從領導的辦公室出來以後，雲棲陷入了思索：一方面他對於領導很敬佩，驚嘆於領導對自己問題的精準把握，一方面也還存在困擾，怎麼能夠既做到南山牛說的那種氣勢雄偉、氣象萬千，又能夠把具體的手頭工作實實在在做到呢？

工作依然千頭萬緒的高速朝雲棲湧來，雲棲略微放慢了節奏，雖然在工作中的差錯基本控制住了，但是雲棲依然感覺到在工作的汪洋大海中的力不從心。

雲棲有點感覺到心臟的微微翕動，他感覺這可能不是一個好兆頭，自己還年輕，要調整，否則身體會出大問題。

他感到了一陣寒意，就去找了丁凡。

丁凡依然是麻利的處理各種綜合事務，依然是笑呵呵的。他看了一下雲棲的臉，大概感覺出大致的狀態。

“你，心力消耗太多了，需要調理調理。”丁凡說。

“你怎麼知道？”雲棲聳了聳眉毛反問。

“你的臉發白喲，自己也看不到？”丁凡毫不客氣的直接指出來，然後把雲棲拉到自己的電腦桌前，給雲棲看了一段文字：

“排牙之山，居於亞灣。一道山崖，兩側風光；山煙氤氳，海景旖旎。

看天之高，閱海之闊。海天之間，中央列島，如浮雲之相伴；眾山之上，牙尖崎嶇，嘆人世之變幻。岸線島影，海光變幻，屋舍人家，靜逸安詳。山花燦爛，綠草蒿蒿，人行其間，忽入忽出；山道彎曲，山泥滑斜，黑崖壁立，風雨飄搖。

穿山舞戲霧，感山海大觀。”

看了這段文字，雲棲不禁有些神往。

“把自己的人生和偉大的攀登事業融合起來！”丁凡笑嘻嘻着說。

雲棲也笑了。

於是，兩人約好周末一起去爬排牙山。

到了周末，雲棲和丁凡來到了集合地點。這次的頭驢是驢王傳說，一起去的還有山塘楓、山鄉客，倩谷幽蘭也來了，還帶了一個也是從事人力資源的小妹妹千帆閱盡柳絲絲。

當大家問這個人力資源小妹妹為什麼叫千帆閱盡柳絲絲時，她俏皮的說：“做人力資源，很重要就是招聘，見的人成千成海，不就是千帆閱盡？”

大家一陣嘻哈。

“那還有柳絲絲呢？”有驢子繼續好奇的問。

“那你們是希望我們這些做人力資源的一本正經，還是有點味道，有點意境呢？”千帆閱盡柳絲絲一邊微笑的反問，一邊側過身子做了一個姿勢。

驢子們爆笑了，都鼓起掌來。

一路歡笑，驢子們來到排牙山的登山入口。

先是路過一片橘園，叢叢簇簇的橘樹張着碧綠的新葉，在新葉的邊上就是密密麻麻的潔白的小花，點着黃色的花蕊，既潔白又喜悅。在空氣中飄散着濃郁的花香。

這花香，很淡雅、提神，一路向上走，這花香伴着這群驢子一路。

小小蜜蜂嗡嗡的飛舞，遠遠的是密密的麻雀的惆惆聲。淡黃新生的藤露着新生生命的嬌嫩和脆弱，緊緊的依附在樹榦上。

驢子們腳下踢斷的野草散發出濃烈的醬草的味道，一路都是淡紫的無名小花。

穿過落滿斷枝枯藤的廢棄山谷，繞過山坳，驢子們走向一條清晰的上山土路。

往上走，就可以清晰看見對面山上一簇簇粗大的山花，粉粉的，如同豆蔻女孩的笑臉。認真看過去，對面山坡許許多多這樣的山花……山谷里很潮，可以看到橫出來的斷枝上長出黃黃的菇子，只是可見不可聞。

漸漸前走，山谷越來越清晰。山谷的顏色層次分明，十分漂亮。山峽下面是碧綠的橘，在上一層綠色灰暗一些，再往上又是嫩紅的新樹梢，再往上就是灰暗的山崖隱在霧中。

雲棲在這樣清新美麗得山野在徒步，一方面感受身體的狀態確實好了很多，一方面也明白了：山路漫長，要一段一段走。

驢子們繼續爬山，鑽了一陣草叢，又爬了一道圓坡，又開始爬長坡。長坡很陡，驢子們都感到有些辛苦，拿了對講機的頭驢、尾驢、還有幾個負責安全得熱心驢就相互問候，互相提醒。

山色陰下來，呼呼的山風吹，飄落一些小雨點，大家在一處陡峭崖壁上停住了。

驢王傳說招呼說：“大家慢一點，這裏有一段攀岩！”

早先的驢子已經在這處陡峭崖壁留了結實的攀登繩，大家在負責安全的熱心驢的護衛之下，一個接一個的魚串而過。

大家過得很慢，還有一些人擠在巴掌大的石壁之間。

山風不凜冽，但是也些冷，天色也更加陰暗。

突然，一顆石頭落下來，砸中了一個驢子的手和腳。她大叫一聲，開始流眼淚了。旁邊的驢子們趕緊過來看她，認真查看傷處，安慰她的情緒，還好並沒有大礙，只是她的情緒有點緊張。

天還在下着小雨，風還是有點冷，這驚恐的情緒也開始傳染了。

一個高高的驢子開始臉色發白，兩腳抽筋，四肢無力，在崖壁上動彈不得。

那幾個負責安全的熱心驢子趕緊過來，兩個人托着他的腳往上舉，兩個人在上面抓住他的手臂向上拉。

四個人一起用力，把這個四肢不能動彈的高高驢子拉上崖壁，然後由一個壯實的驢子把他背到平緩的地方，給他喝了一些熱水，才慢慢緩過來。

這幾個熱心的驢中就有藍灣一帆的身影，他那坦誠的笑容、結實的肩膀確實能給險境中的人以力量！

這幾頭熱心驢中也有山塘楓，他雖然話不多，但是憨厚的沉默中讓人感受到默默的擔當和堅韌的隱忍！

爬過了這段陡峭的崖壁，後面的山崖就沒有那麼陡了。驢子們沿着山崖上掏出來的坑向上爬。

身後有風，身前就是淺淺的石坑，落滿細微的浮土，有些滑，也容易踩落碎石。

驢王傳說站在這段緩緩的山崖前，向前後大聲喊：“驢子們，注意啦！不要踩掉石頭下來，當心砸到後面的驢子！”

驢子們小心翼翼的走着，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山石排牙。

山石陡峭，粗大、錯落，縱列成陣，真的很像一排黑褐大牙。這些黑褐大石的前後都是懸空的山崖，視野特別好。

山頂的霧氣很重，一陣一陣的飄，在雲霧的間隙中可以看到遠處的海、島嶼和房屋。

有的驢子準備在這些排牙大石上停一會，好好看看遠處的風景，卻被頭驢驢王傳說催促：“趕緊走！趕緊走過這一段危險地段，到高處的平處去看。”

於是，驢子們繼續小心翼翼的走過這一段粗大的黑褐大石。

山道兩側都是雲霧，驢子們也不敢左右張望，在頭驢和熱心驢的關注下，快速通過了這一段。

到了高處，果然有塊平地，驢子們都坐下來，頭驢驢王傳說也鬆了一口氣。

看到大家都平安無事，有的驢子又開始歡快起來，有的還跑到崖縫間照相。

這時，只見千帆閱盡柳絲絲舉起雙手，站在山間，露出燦爛的笑容，大喊起來：“嗨！驢子們，你快樂嗎？”

“轟——”驢子們的熱情被點燃了，大家歡笑起來。

突然，有個驢子說：“哎——柳絲絲，你的衣服和山花有得一比呀！”

確實，千帆閱盡柳絲絲穿着一件淺紅的碎花襯衣，與石縫之間或者山崖之上的紅艷艷的、含羞帶雨的杜鵑相似，在山風中盡顯妖嬈。

千帆閱盡柳絲絲害羞的低下頭，收起雙肘，拿着脖子上圍着的毛巾擋住了自己的臉。

驢子們又是一陣鬨笑！

鬧了一會，驢子們開始午餐，麵包、火腿腸、新鮮的水果、饅頭、鹹菜，真是應有盡有。驢子們一邊開心的吃，互相做一些交換，一邊有驢子提醒：“不要扔垃圾！除了腳印什麼都不要留下！”

“說到做到！”驢子們一邊開心的吃，一邊答應，並都準備好了垃圾袋。

在這高處，還能看到山前山後的景色，山霧瀰漫，一會濃一會淡，偶爾可以看到遠處平靜的海灣。

驢子們不禁發出讚歎：真美！

有驢子開始表揚驢王傳說：“頭驢！你今天真不錯！帶我們來了這麼美的地方！”

驢王傳說立刻謙虛的推辭，並抹了抹油亮的腦門，說：“慚愧了！慚愧了！第一次做頭驢，有些事沒有處理好，還有驢子被石頭砸到了，幸虧有我們護衛小隊！”

他指了指藍灣一帆、山塘楓還有其他幾個熱心的護衛驢，大家一陣掌聲。

“說實在的，不當頭驢不知道頭驢有多辛苦！”驢王傳說感嘆說，“又要認路，又要組織這麼多人，還要注意安全，注意環保。其實，更多的是靠大家互相幫助！”

驢子們都笑了。

“但是呢，我今天有一個大感觸，”驢王傳說繼續說，“今天走的路比較多，我有很多感觸！我很想說一下。”

“說吧！”“說吧！”驢子們紛紛鼓勵他。

“我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人，走過的人生路多一些。”驢王傳說慢慢地說：“今天既是我第一次做頭驢，也是我第一次走這麼多種類的路，我很有感觸。”

“在山下，我們就進了一個熱熱鬧鬧的橘園，很愜意；然後走了土路，又鑽了一會草叢，又走了一段山路；然後是攀岩，再然後就是在又險峻又壯美的排牙大石走了一會，然後我們在平緩的山頂休息。”驢王傳說一邊說一邊掰着手指頭數。

“我們在排牙山這麼一程，就走了七種不同的路，隨着山勢越高走的路越險，看到的風景越好。”驢王傳說感慨地說，“我深深的感覺到人這一生就是這樣，你們年輕人以後就知道。”

驢子們覺得驢王傳說有些道理，又看着他略微滄桑的臉，就慫恿他：“頭驢，講具體點！”“說點故事吧……”

驢王傳說看了看大家，爽快的答應：“好！我就說點具體的故事。”

“我到活力之城來得早，那時候還沒有現在那麼繁華，主要是在幾個工業區里。工業區外面要麼是荒地，要麼就是建築工地，那是一片建設的熱火朝天的景象！”驢王傳說來了興緻，開始了回憶。

“那時候，主要是流水線，產品比較初級、管理比較粗糙，很多是前店后廠、三來一補，而且追求效率、強調反應迅速，所以做事的節奏特別快！”驢王傳說彷佛回到了那個時代。

“那個時候特別忙，工資其實跟現在沒法比，但是剛剛開始，人們很新鮮、很興奮！畢竟跟過去相比，人們有工作了，可以賺加班費了。”

“那個時候真熱鬧，上班和下班的時候都是洶湧的人潮，歡歡笑笑的工人上班下班。現在已經很少這麼大規模的工廠了，那時候很多是萬人大廠。你們想想幾千人同時上班下班多壯觀！”驢王傳說沉浸在那回憶的興奮中。

“那個時候的工人希望快點多掙點錢，拚命加班，指望加班多賺錢，加班工資高呀！還指望着全勤獎，可不是一小筆錢。”

“那個時候工廠的趕單、急單也比較多，也希望工人加班，加班工資是正常工資的一倍半、或者兩倍。那時候都在鼓勵生產。於是，大家都卯着勁干。”

“到了發工資的時候，把錢寄回家，再買新衣服美一下、吃大排檔奢侈一下、拎著錄音機唱歌兜風……就是那個時候工人的享受了。”驢王傳說停了一會，“哪裏能象現在這樣，在這麼美麗的山嶺里看風景、感受海風？”

“工人的小日子就這麼過着：認真工作、拚命加班、多掙錢、快掙錢；有的還盼着多加班、多掙加班費……那個時候有服裝廠、玩具廠、化妝品廠、皮革廠、小五金廠、電子廠等各種加工廠，工人也互相私下打聽、比較哪家廠的工資高、加班多、伙食好，管理更人性；有港資、台資、韓資、日資、美資的各種不同的企業，各有不同特點和對工人的不同要求，工人們也注重各種招工信息……”驢王傳說的回憶開始慢下來。

“有人以為：這種生活會永遠這樣過下去，但是時代卻不停的進步！”驢王傳說開始沉重下來。

“首先是工人自己就不同了。”驢王傳說又開始了，“有的工人就想着打工掙錢、然後回去結婚生孩子，一輩子就這樣了；有的志向高一點，專心做生產，升為生產管理，一直做下去。”

說到這裏，山塘楓贊同的點了點頭。

“還有的腦子活，心思多，一張巧嘴，從生產想辦法轉到了銷售，轉行做業務了，”驢王傳說又開始感慨了，“千萬不要小看了這些工人，還藏着不少人才！有的一邊生產、一邊補習各類知識，轉行做餐飲、酒樓、律師、設計等，今後完全是不同的精彩人生！”

有的驢子開始喝彩起來：“還是有很多牛人呀！”

千帆閱盡柳絲絲也說：“是喲！我們招聘的時候，也能遇到很多工人補習，考了專業的學位的！他們都很不簡單咧！一邊工作一邊業餘時間抓緊補習！”

“還有來自香港的一些義工老師，自費往返，義務講課，真了不起！”驢王傳說講起這些人，充滿了敬意，“他們和過來辦工廠的很不同，他們是真的有理想主義，把先進的知識和經驗義務的教給我們！”

“真的？還有這麼好的事？怎麼沒讓我遇上？”有些驢子開始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