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萬年一瞬間,醒來別樣天
不知過了多久。
像是睡了一覺,連夢都來不及做,汴梁就感覺到了吵。人聲、馬蹄聲、金屬摩擦聲,非常的吵,吵的他頭都大了!
於是他想捂住耳朵,繼續睡。
“啪”那是手掌打在臉上的聲音,他的手竟然沒有捂住耳朵,而是打在了臉上。
怎麼回事?汴梁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狹小的盒子裏,盒子頂上有塊蓋板,蓋板沒有完全合上,他可以透過縫隙清楚的看到屋頂。棕紅色的,木製的屋頂,顯得有些古老。
穿越了?一萬年以後?帶着疑惑,他推開了蓋板,往外一看,瞬間就凌亂了。
自己居然坐在棺材裏面,棺材前是一張長桌,蠟燭、供物等喪事用品一應俱全,桌子的兩邊則堆滿了各色的鮮花。
汴梁繼續朝前看去,他的面前有扇半開的大門,門外是個寬敞的庭院,那裏黑壓壓的全是人。有長袍束髮的男子,大袖羅衫的婦人,更多的是披劍帶甲的士兵,甚至還有一位駿馬金盔的騎士。
這就是未來?汴梁瞪大了雙眼,心裏除了驚訝還有些恐懼,驚訝的是無論從建築還是人物的造型來看,這都像是古代,恐懼的是士兵們出鞘的劍正反着光,所以他閉上了嘴巴,身體也準備往棺材裏縮。
突然,那位騎士的目光掃到了他。兩人的目光一接觸,汴梁就看到了騎士臉上的恐懼,就像是學生做壞事被老師發現時的那種恐懼。
騎士的手開始發抖,整個人慌張無比的從馬上翻下來,可他顧不得掉在地上的金盔,單拳扣地,左膝下跪,嘴裏恭敬的喊着,“見過大少爺。”
汴梁往回縮的頭停住了,這時人群都望了過來,霎那間,兵士們刀劍入鞘,整齊的跪在門外,而那些轉過頭來的長袍男女,一個個面有喜色的跑進大堂,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女人興奮的喊着,“少爺沒死!少爺沒死!”
被她這麼一喊,汴梁也興奮起來,是啊,沒死就好!管他未來還是古代,只有活着才是最真實的。
“我還活着!我當然還活着。”汴梁心底嘶吼着,激動的舉起了右拳,他的左手在棺邊一扶,人立馬就站了起來。
士兵們的頭都更低了,幾乎要貼到泥土裏去。圍過來的人群中有位中年人,顫抖的手輕輕的拍着汴梁的左臂,哽咽的說道,“長生,太好了,老李家有救了。”
長生?老李家?汴梁的大腦轉的飛快,難道這就是我穿越后的身份?怎麼我對這個身份毫無記憶?眼下的局面,該如何是好?這中年人又是誰?一連串的問題浮現在腦海,他卻無從應對。
管他呢,大不了來一句,我失憶了。這樣想着,他從棺材裏跨了出來,也用手拍拍中年人,只是並不言語。
中年人點點頭,轉過身去,臉上已經是冷笑的神色,對着門口跪着的騎士說道,“朱將軍,襄陽郡守的印章在老爺房裏,還請將軍隨我去拿。”
“吉爺您可千萬別這麼說。”騎士依舊跪在哪裏,連頭都不敢抬,“少爺在,又有誰敢多嘴。”
“嘿,嘿嘿嘿!”中年人用手指着他,瞅了瞅身邊的人,一臉的不屑,“來看看,大家都來看看,這就是朱將軍,朱萬夫長,胡國欽定的下一任襄陽郡守,怎麼,這會謙讓起來了。”
“誤會,都是誤會。”騎士討好的說著。
“誤會!”中年人笑得更冷了,“把我家老爺逼得卧病在床,這是誤會?連喪事都不讓辦完就來搶印章,這叫誤會?”
騎士不敢應答,等他笑完,這才小心翼翼的對汴梁說,“末將該死,誤聽謠言,回去一定好好教訓那些胡國使者,請少爺發落。”
看到這裏,汴梁有些明白了,那姓朱的將軍,以為自己死了,便上門拿印章,如今自己沒死,他就不敢拿了,為了找個台階下,就把胡國使者拿出來當替罪羊。
中年人準備繼續嘲諷騎士,汴梁趕緊的揮了揮手,搶在他前面說道“都回去吧。”得饒人處且饒人,對方人多勢眾,又都是拿刀的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怕自己,但是萬一身邊的這位中年人把他們逼急了,那就麻煩了。
“謝少爺!”騎士和士兵整齊的回答,聲音如雷一般。
中年人氣急敗壞的看着他們起身,急忙拉住汴梁的衣襟說道,“長生,不能就這麼放他們回去,你不知道,他們剛才的態度有多囂張。”
“算了。”隔壁廂房裏又走出一位中年人,臉色有些蒼白,他是被身邊一位少婦攙扶着出來的,走的匆忙,連頭髮都沒束好,顯得有些亂。
“老爺。”周邊的人喊着。
“老爺。”汴梁也跟着喊了一下。心想,我是少爺,他是老爺,那應該就是這世的爹了,只是不知道少爺以前是喊爸呢,還是喊父親大人呢,想了想還是跟着叫老爺吧。
結果這一叫,老爺的腳步踉蹌,差點就摔倒地上去了。
“少爺,您不能這麼叫。”少婦蹲着身子,將老爺扶起來。
望着周邊驚訝的目光,汴梁覺得很是奇怪,最早的那位中年人看上去像是家中的親戚,連他都能叫老爺,為什麼我不能叫?算了,攤牌了,“我。。。好像。。。失憶了。”他用手抓了抓腦袋,發現自己的頭髮也束起來了,而且有點長。
老爺終於走到了汴梁的面前,一臉病容,但他還是用手撫摸着汴梁的腦袋,在汴梁右邊太陽穴哪裏,有條兩寸長的傷口,傷口處的血漬已經幹了,但是傷口是那麼的深,黑黝黝的不見底。
老爺心疼的放下了手,安慰着說,“失憶不怕,活着就好。”
在老爺的吩咐下,靈堂內的設施開始撤出,院子裏的僕人們張羅起晚飯來,老爺和幾位叔叔們圍坐在汴梁的周圍,開始講起最近家裏發生的事情。
首先說的是,老爺姓李,名叫老爺。家中後輩都按輩分稱呼,其他人才稱呼“老爺”。而汴梁向來稱呼為父親。
大概是三個月前,襄陽郡周邊的關卡都被胡國佔領,老爺是郡守,拜安北將軍,與麾下后將軍朱萬延一起守衛襄陽郡。
胡軍勢大,襄陽郡又連年歉收,兵糧皆是不足,但是朝廷奸相當道,即不助糧,又無援兵,老爺一氣之下,就投敵當了南奸,同時修書給在首都臨城的少爺李長生,讓他趕回襄陽。
不想消息走漏,長生在回來的路上遭遇埋伏,回府時昏迷不醒。
胡國收降襄陽郡后,封老爺和朱萬延為萬夫長,老爺為郡守,等府上傳出李長生已死的消息時,胡國使者突然改封朱萬延為郡守。
於是就有朱萬延上門討印章,李老爺閉門不見客的事情。
李老爺原來是朱萬延的上司,所以朱萬延起初還是很客氣的,沒想到今天居然帶兵上門,實在是無禮至極!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但汴梁聽的是一愣一愣的,再世為人,他只想多活幾年,所以對新身份是很上心的。
只是這事情聽起來挺詭異的,胡國用一個官位,讓兩個人爭,明顯是鷸蚌相爭的計謀,可是為什麼要等自己死後才用這計謀,而自己一活過來,那朱萬延就灰溜溜的走了?這中間,實在是想不通啊,難道是他們有什麼把柄在自己手裏?
為了活下去,必須把這件事弄清楚了,於是汴梁直奔主題的問道,“父親,朱延年為什麼怕我?”
寂靜,全場寂靜!驚訝,所有人都驚訝!彷彿這就是一個常識,根本不是問題。
半晌之後,李老爺驕傲的說,“長生!你可是五聖的修為!大南朝。。。不,全天下第一!百年來獨一無二的五聖!”
天下第一!獨一無二!汴梁感到一臉黑線,這萬年之後的身份,竟然囂張的如此可怕。
真是,萬年光陰一瞬間,醒來已是別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