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楊花腸兒騎在馬上也不等着李、霍二人有什麼反應,卻拿手指點着火狐狸身後的羅鬍子說道:“小子,我看你也背了把刀,不是拿出來整景的吧?咱下去拿鬼子練練刀咋樣?”
羅鬍子沒想到楊花腸兒會突然叫他的陣,雖然羅鬍子一臉的絡腮鬍子,其實在場的人里他是最年輕的。年輕難免氣盛,被人家指着鼻子叫號,那還受得了?立刻拍了拍身後的鬼頭刀大聲答道:“好哇,咱就比比刀,誰要是敢開一槍,誰就是王八!”
“鬍子……”侯登山再想攔已經來不及了。心裏卻嘆了一口氣,到底是年輕啊。比殺鬼子而已,咋還自己先說不許使槍呢?打仗還分手段嗎?鬼子還能等着你掄着刀靠近了再開槍?
“有點意思。”楊花腸兒大樂,又一指李金鏢身後的胡天雷,“還有你,我一看你手上的繭子就知道,你小子也是玩刀的出身吧?”
“劉龍台的窮鐵匠。”胡天雷的年齡與楊花腸兒相仿,卻不似羅鬍子那麼衝動,只是目光冷冷,到是一股子不輸服的勁,“咋的?想和我比劃比劃?”
“就是你了。”楊花腸兒象過了年一樣高興,似乎很久沒有找到什麼對手了,“羅鬍子,胡天雷,隨我來吧!”話音才落,楊花腸兒自馬背處抽出一把造型獨特的長刀來。
就見這把刀長三尺有餘,但刀身卻細,好似一用力就會折斷似的。但冷眼看上去,刀身黝黑,肯定不是凡鐵打造。最讓人奇怪的是,這把刀刀身平直,若是在外行人的眼裏,這簡直就是一把長劍一般,很難想像如果是騎在馬上的話,這種刀怎麼殺敵呢?
因為騎兵殺敵,必須要藉助馬的慣力,而如果刀身太直太平的話,一刀劈在敵人的骨頭上,就算是砍死了敵人,馬刀也會折斷,無法再用。所以,大多數的騎兵刀都是彎的,這符合力學的原理。
可眼見着這楊花腸兒肯定不是頭一次上陣殺敵的人,他既然敢用這種奇怪的長刀,必然有他的道理。在戰場上,越是違反常理的事情,就越要小心。
楊花腸兒可不管那麼,以刀柄擊馬,雙腿再一用力,那花斑馬似知主人之意,低鳴一聲甩開四蹄揚起一路的飛雪,直奔山下。山風中還傳來楊花腸兒的叫聲,“梁叔,點香。”
“這個小五子,就知道讓我幹活。”梁恫搖了搖頭,自腰間的包袱里拿出一根線香來,掐在手中,卻沒有立刻點燃,反倒拿眼睛看着羅鬍子和胡天雷。似乎是在等着二人也沖入敵陣之後,再點燃線香,以示公平。
本來羅、胡二人已經被楊花腸兒叫了號了,這時候是非下去不可。但二人卻還是拿眼睛去看自己的當家,但那股子躍躍欲試的勁,卻是誰都看得出來。尤其是看到楊花腸兒拿出的那把長刀之後,羅鬍子更是反手從背後抽出自己鬼頭刀,興奮的說道:“是斬馬刀,不是說這種刀已經失傳了嗎?”
火狐狸知道這時候輸了啥也不能輸了士氣,已經被人家叫了號了,如果不敢下山的話,那鷹帽山就等於是認輸了。再者說,這羅鬍子跟了自己三四年了,別的不說,這身馬上步下的功夫火狐狸還是信得過的,便向羅鬍子點頭道:“別折了咱鷹帽山的臉面!”
“放心吧,咱這鬼頭刀也不是吃素的!”羅鬍子呼嘯一聲,手中的鬼頭刀耍了個刀花,在半空一揚,胯下的蒙古戰馬隨着楊花腸兒的花斑馬一路追了下去。這鬼頭刀不但刀身奇重,而且做工精巧,刀柄處活靈活現的雕着一個鬼頭,鬼頭的嘴裏還咬着一條紅綢,遠遠看去就象是惡鬼的勾魂血舌一般,殺氣騰騰!
“哼哼。”李金鏢笑了一聲,“斬馬刀,鬼頭刀,好啊,好啊……”一邊說著“好”,一邊看着胡天雷,“雷子,咱可不能讓人小瞧了。”
“大哥,我這獵狼刀,您也不是頭一天見着了。”胡天雷冷笑一聲,自腰間抽出一把雪亮的彎刀來。這胡天雷本就是鐵匠出身,怎麼會不給自己打一把稱手的好刀?就見那刀光如水,在雪地掩映之中整個刀身似有實無,不要說獵狼了,就是獵人也肯定一刀一個準。尤其是在高速行進之間,估計敵人連刀都沒看見呢,人頭已經飛了。
不管咋說,這楊花腸兒的眼力是真不錯,一挑就挑了兩個用刀的行家。在楊花腸兒看來,只有這麼比,這才有意思。
到是古一風在後面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如果讓他來挑的話,他一定會挑侯登山和陳大巴掌來做對手。這兩個人也有着不錯的身手,但一看就不是會玩刀的。到時候,只要點了名之後,象楊花腸兒這樣立刻打馬下山,那麼李、霍二人就算不願意也只能點頭,想換人的話就等於認輸了。
初時眼看着李金鏢與火狐狸在那裏裝子彈換刀囊,古一風故意不說,就只是拿眼睛冷冷的看着。因為古一風知道,越是讓二人準備得充分,那麼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越會集中在這兩個人的身上。尤其是在李大仙、侯登山等人又提出種種要求之後,古一風斷定這時候李、霍二人的手下也已經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自己當家的身上。
古一風一直在等的就是所有人這種心思上的轉變,他一直很冷靜的等到李、霍二人全副武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一處之後,他才突然提出“三刀六洞”的借口。
這在心理上,是對包括梁丹在內所有人的一個心理打擊,就算是頭腦再精明的人也會突然的愣一愣神。而古一風則抓緊這個所有人都愣神的功夫,立刻使眼色給楊花腸兒,用意就是讓楊花腸兒提出由他來選人去比刀。
那個時候,所有人的頭腦都不會立刻轉變過來,甚至是在楊花腸兒點名叫號之後,腦袋慢點的人都還沒明白髮生什麼事呢。此時對楊花腸兒最有利的就是無論他點誰的名,李、霍二人都不會有反駁的機會。
而且古一風太了解楊花腸兒了,楊花腸兒與古一風完全相反,他是那種說干就干,根本不走大腦的傢伙。點了名之後,楊花腸兒立刻就會打馬下山等待撕殺,到了那個時候李、霍二人再想改主意可就來不及了。
所以,這件事最關鍵的地方在於,楊花腸兒點名叫號的時候,一定要點准人。古一風希望楊花腸兒點的是鷹帽山的侯登山和牛馬會的陳大巴掌,因為這兩個人如果論玩刀的手段,都和楊花腸兒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而再一次讓古一風失望的是,楊花腸兒衝動的選擇了羅鬍子和胡天雷。與侯登山和陳大巴掌完全相反的是,羅鬍子和胡天雷正是這兩家綹子裏使刀使得最好的主。所以,儘管一開始的時候李、霍二人都沒明白古一風的意思,但是眼看着楊花腸兒點了羅鬍子和胡天雷之後,李、霍二人都暗中長出了一口氣,那聲音雖輕,古一風卻聽得真真切切。
“這老五啊。”古一風嘀咕了一句。
“三哥,你這心思啊……”梁丹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古一風,“你說,他要是不點羅鬍子和胡天雷的話,他還是老五嗎?老五的脾氣你還不知道?”
古一風無奈的點了點頭,他知道他的心思是瞞不過梁丹的,而且梁丹說得沒錯。別看這老五長得有點瘦,骨子裏卻是個粘上鬍子就是猛張飛一般的人物。他的花花腸兒子全用在女人身上了,卻從來不知道拿心眼去算計別人。
“三哥,沒事,你還信不過老五?”梁丹看上去根本不着急,“真要是論玩刀的話,咱倆可都不是老五的對手。”頓了一頓,梁丹又道,“再者說了,三哥,這李金鏢和火狐狸在同昌可都是頂天地立的人物。咱們要是想贏,就得堂堂正正的贏。咱要是耍心眼的話,就算是暫時贏了,早晚也得出大事。”
古一風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卻是轉了轉。
“三哥,我知道你在想啥。可我也得說實話,剛才老五就算是真選了侯登山和陳大巴掌的話,我也得主動提出換人,讓他們換羅鬍子和胡天雷上。”梁丹的話讓古一風感到意外,但看梁丹的臉色絕不是開玩笑,“要是老五真輸了,下一場我就親自和李金鏢、火狐狸比試比試,到時候你可別再說三刀六洞的事,那是咱自願的,和人家沒關係。”
“老四……”古一風有由有點着急。
梁丹卻向古一風擺了擺手,示意古一風別再說下去了。到是回頭看着梁桐道:“老叔,我這傷沒事了吧?”
“小毛病……”梁桐騎在毛驢上已經點燃了線香,“不過,你真要是想和他們再比的話,下山之前我還得給你扎兩針,要不然力氣用大了,傷口容易裂開。再有,我這兩針要是紮下去的話,當時沒事,過後你可得疼上好幾天,你自己得想明白。”
“老叔,你還不知道我?小時候我上樹掏鳥窩,腿差點摔斷了,我喊過一聲‘疼’嗎?”梁丹笑道,“到時候你只管扎。”
“你這野小子。”梁桐半笑半罵的說道,眼睛裏卻儘是一股子心疼勁,“我就沒想明白,從小我大哥就那麼打你,你這倔脾氣咋就打不過來呢?一條道走黑的腦袋。”
“那能怪我嗎?”梁丹晃了晃腦袋,“咱老梁家都是這腦袋。”
這一邊梁丹與梁桐有說有笑,另一邊李大仙卻覺得侯登山有點不太對勁,一腦門的官司,好象有啥事想不開,便問道:“老東西,你心思啥呢?咋不說話呀?”
“斬馬刀,斬馬刀……”侯登山喃喃的說道,一雙小眼睛飛快的轉着,“我好象在古書上看過,斬馬刀……斬馬刀……”
“到底咋回事?”李大仙忍不住了,過去又是一巴掌,“咋的?鬍子的鬼頭刀,還不那斬馬刀的對手?”
侯登山卻象是被這一巴掌給拍醒了:“我想起來了,三尺斬馬龍泉劍!沒錯,怪不得了,他娘的,鬍子可能要吃虧。那個姓楊的用的刀,是從龍泉劍裏面演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