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離，你幹什麼呢？”身後傳來了男人的詢問。
少年突然間驚醒一般，猛地起身慌忙跑了過去。
“怎麼了？”男人見他神色慌張無措，臉色緋紅，倒是反常。
“師、師兄，那個人病了，你過去看看……”小離自幼在山上長大，這回是第一次出門，別說美人了，生人都沒有見過幾個。縱使自己也覺得如此無措有點丟臉，但還是按捺不住心口如雷般的騷動。
“是么？”男人走了過去。
小離巴巴的跟在後頭：“剛才他咳得特別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而且師兄他好漂亮啊，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人。雖然師母也挺好看的，但是和他比起來……”
男人回頭一瞪，小離吐了吐舌頭，乖乖的閉上了嘴。
“兄台，我是天山派的李青羽，我能幫你看看么？”
那人置若罔聞的躺在草堆里，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小離伸着腦袋湊了過去：“他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暈過去了，剛才他還扭頭看我了呢……”說著就伸手去扒那個人。
李青羽見那人始終沒有露臉，着實有些古怪，心裏已經有了戒備。雖然沒有阻止少年莽撞的舉動，但是手裏的短劍已經出鞘，以防事出變故，也好及時給予痛擊。
他這邊緊張，小離也緊張的手都抖了起來。
那個人的肩膀好瘦啊，輕輕握住，硬硬的全是骨頭。他的衣服也已經濕了，潮潮的貼在身體上，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度。怪不得會生病。
少年的心跳得厲害起來，也不敢使力，生怕一個不小心，手下這人就會瞬間灰飛煙滅，成為綺麗的一場幻夢。
誰知他的手還沒有動，就已經空了。只留下清冷的觸感，風一吹，涼涼的。
李青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兩人同時一震，他反射性的拔刀，但也只拔出來一半就不動了。
原本側卧的人已經坐了起來，微微側過臉來，左右擺了擺頭，眼睛直直的穿了過去，似是找不到焦距的樣子，冷冷的看了過來。
李青羽到底比他的小師弟見過場面，但是即便沒有看呆住，手裏的刀卻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來了。
“不好意思叨擾了。”他定定心神，手裏的刀悄無聲息的隱沒在衣袖裏，“我師弟擔心你有事，冒犯了你。不過你的臉色實在不好，我粗通醫術，你若不嫌棄我幫你看看吧。”
那人斂斂眼睛，火光在他臉上影影綽綽，忽明忽暗的映得李青羽和小離兩個人心神都恍惚起來。
“不用。”他說道。
兩人皆是一驚，萬萬沒有料到他竟然說話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可笑起來。自己問話，人家答話，本是應該，又有什麼好吃驚的？
李青羽生性敦厚而謹慎，見人家直接拒絕，也不好再說什麼，點點頭便站起身來走開了。
小離卻是孩子心性，見美人居然肯說話，頓時心花怒放，恨不得一腔關懷熱情全都回饋回去，當下就賴着不走了。
李青羽雖然一個人蹲在旁邊撥弄着火堆，一幅心神卻全都放在了內堂的角落裏。
只聽得見小離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那人卻毫不搭腔。
李青羽忍不住暗自笑了起來，倒也佩服那人的耐力。小離自幼父母雙亡，是師傅師母一手帶大的，一幫師兄待他也如弟弟一般，養就了他天真浪漫卻不諳世故的性格，一興奮起來就會喋喋不休說個沒完。若不明白阻止，他自己一個人也能說得盡興方罷。
又過了一會兒，角落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李青羽納悶地往那邊一看，小離興沖沖的走了過來，“師兄，李大哥有些冷，我去那邊燃個火堆給他取暖……”
“李大哥？”他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是呀，李大哥說他姓李，名無晴，晴天的晴。”
李青羽忍不住看了過去，但見那人又躺了下來，卻是面朝外面，臉色比方才見的還要慘淡兩分。他忍不住掏出了兩粒丹丸和一些乾糧清水遞給了小離：“你去把這些東西給他拿過去。他身體不太舒服，你生完火就過來，別打擾到人家休息，聽見了沒？”
小離嘟着嘴接了過來，還是答應了。
李青羽又吩咐道：“不要把火生得靠他太近，不然時間長了煙熏得厲害對身體不好。”
小離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見他說完歡快的蹦了過去。
李青羽見他雖然拖拖拉拉的跟人家說著話，倒也全都按照他的吩咐做了，這才放下心來。等他妥善安排好一切，急忙把他喚了回來。
夜重更深，屋外的雨稍有頹勢。兩人收拾了一下也就合衣靠在火邊睡了。
半夜的時候，李青羽被一陣咳嗽聲吵醒了過來。火堆的火已經幾近熄滅，只剩下些燒炭吐着暗紅的光，他起來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柴薪。猶豫了一下，還是拿着水和一些柴薪走了過去。
為了怕驚嚇到那人，他刻意發出了腳步聲，角落的咳嗽聲立刻壓抑了下來。
他輕輕地打了聲招呼：“起來喝點水吧。”
那人勉強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多謝。”
手伸出來的時候卻與遞過來的水壺擦身而過。
李青羽這才發現那人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妥。
但他也沒有聲張，不落痕迹的將水壺遞了過去。
見那人喝了，才低聲說道：“你一個人孤身上路，身體也不好，自己小心點。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人不說話，突然間笑了一下。
李青羽只覺得自己看見了雪融的景況。
明明應該如新春迎近，卻只感傷於落雪無痕的落寞與放棄。
接過水壺的手，不可察覺地抖了一下。
很快便穩住了，但是這一夜，無眠。
只是注意着角落裏間歇間劇的咳嗽聲，直到天漸漸發出灰黃的光亮來，才慢慢的平息為短促淺薄的呼吸聲。
悄悄起身，叫醒小離，收拾什物，牽馬離開，那人也沒有醒過來。
反倒是小離一反常態的細心周到，留了件厚布披風輕輕的蓋在了那人的身上。
兩人走出小廟，天空一片明亮的灰朦，是雨後特有的明澈清新。
也沒有急着上馬狂奔，兩人牽着馬，在泥濘的路上深深淺淺的走了段距離，這才策馬揮鞭，奔向來時的路。
風打在臉上，才覺得慢慢回到了現實世界。
昨夜遇到的那人，就像是夢境中的高嶺之花一般，春雪初融，待你還沒有感受到他美麗的綻放，便在不知不覺間消逝。
李青羽抬頭仰望天際。
無晴，是沒有晴天，還是不願晴天？
“小離，你幹什麼呢？”身後傳來了男人的詢問。
少年突然間驚醒一般，猛地起身慌忙跑了過去。
“怎麼了？”男人見他神色慌張無措，臉色緋紅，倒是反常。
“師、師兄，那個人病了，你過去看看……”小離自幼在山上長大，這回是第一次出門，別說美人了，生人都沒有見過幾個。縱使自己也覺得如此無措有點丟臉，但還是按捺不住心口如雷般的騷動。
“是么？”男人走了過去。
小離巴巴的跟在後頭：“剛才他咳得特別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而且師兄他好漂亮啊，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人。雖然師母也挺好看的，但是和他比起來……”
男人回頭一瞪，小離吐了吐舌頭，乖乖的閉上了嘴。
“兄台，我是天山派的李青羽，我能幫你看看么？”
那人置若罔聞的躺在草堆里，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小離伸着腦袋湊了過去：“他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暈過去了，剛才他還扭頭看我了呢……”說著就伸手去扒那個人。
李青羽見那人始終沒有露臉，着實有些古怪，心裏已經有了戒備。雖然沒有阻止少年莽撞的舉動，但是手裏的短劍已經出鞘，以防事出變故，也好及時給予痛擊。
他這邊緊張，小離也緊張的手都抖了起來。
那個人的肩膀好瘦啊，輕輕握住，硬硬的全是骨頭。他的衣服也已經濕了，潮潮的貼在身體上，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度。怪不得會生病。
少年的心跳得厲害起來，也不敢使力，生怕一個不小心，手下這人就會瞬間灰飛煙滅，成為綺麗的一場幻夢。
誰知他的手還沒有動，就已經空了。只留下清冷的觸感，風一吹，涼涼的。
李青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兩人同時一震，他反射性的拔刀，但也只拔出來一半就不動了。
原本側卧的人已經坐了起來，微微側過臉來，左右擺了擺頭，眼睛直直的穿了過去，似是找不到焦距的樣子，冷冷的看了過來。
李青羽到底比他的小師弟見過場面，但是即便沒有看呆住，手裏的刀卻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來了。
“不好意思叨擾了。”他定定心神，手裏的刀悄無聲息的隱沒在衣袖裏，“我師弟擔心你有事，冒犯了你。不過你的臉色實在不好，我粗通醫術，你若不嫌棄我幫你看看吧。”
那人斂斂眼睛，火光在他臉上影影綽綽，忽明忽暗的映得李青羽和小離兩個人心神都恍惚起來。
“不用。”他說道。
兩人皆是一驚，萬萬沒有料到他竟然說話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可笑起來。自己問話，人家答話，本是應該，又有什麼好吃驚的？
李青羽生性敦厚而謹慎，見人家直接拒絕，也不好再說什麼，點點頭便站起身來走開了。
小離卻是孩子心性，見美人居然肯說話，頓時心花怒放，恨不得一腔關懷熱情全都回饋回去，當下就賴着不走了。
李青羽雖然一個人蹲在旁邊撥弄着火堆，一幅心神卻全都放在了內堂的角落裏。
只聽得見小離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那人卻毫不搭腔。
李青羽忍不住暗自笑了起來，倒也佩服那人的耐力。小離自幼父母雙亡，是師傅師母一手帶大的，一幫師兄待他也如弟弟一般，養就了他天真浪漫卻不諳世故的性格，一興奮起來就會喋喋不休說個沒完。若不明白阻止，他自己一個人也能說得盡興方罷。
又過了一會兒，角落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李青羽納悶地往那邊一看，小離興沖沖的走了過來，“師兄，李大哥有些冷，我去那邊燃個火堆給他取暖……”
“李大哥？”他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是呀，李大哥說他姓李，名無晴，晴天的晴。”
李青羽忍不住看了過去，但見那人又躺了下來，卻是面朝外面，臉色比方才見的還要慘淡兩分。他忍不住掏出了兩粒丹丸和一些乾糧清水遞給了小離：“你去把這些東西給他拿過去。他身體不太舒服，你生完火就過來，別打擾到人家休息，聽見了沒？”
小離嘟着嘴接了過來，還是答應了。
李青羽又吩咐道：“不要把火生得靠他太近，不然時間長了煙熏得厲害對身體不好。”
小離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見他說完歡快的蹦了過去。
李青羽見他雖然拖拖拉拉的跟人家說著話，倒也全都按照他的吩咐做了，這才放下心來。等他妥善安排好一切，急忙把他喚了回來。
夜重更深，屋外的雨稍有頹勢。兩人收拾了一下也就合衣靠在火邊睡了。
半夜的時候，李青羽被一陣咳嗽聲吵醒了過來。火堆的火已經幾近熄滅，只剩下些燒炭吐着暗紅的光，他起來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柴薪。猶豫了一下，還是拿着水和一些柴薪走了過去。
為了怕驚嚇到那人，他刻意發出了腳步聲，角落的咳嗽聲立刻壓抑了下來。
他輕輕地打了聲招呼：“起來喝點水吧。”
那人勉強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多謝。”
手伸出來的時候卻與遞過來的水壺擦身而過。
李青羽這才發現那人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妥。
但他也沒有聲張，不落痕迹的將水壺遞了過去。
見那人喝了，才低聲說道：“你一個人孤身上路，身體也不好，自己小心點。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人不說話，突然間笑了一下。
李青羽只覺得自己看見了雪融的景況。
明明應該如新春迎近，卻只感傷於落雪無痕的落寞與放棄。
接過水壺的手，不可察覺地抖了一下。
很快便穩住了，但是這一夜，無眠。
只是注意着角落裏間歇間劇的咳嗽聲，直到天漸漸發出灰黃的光亮來，才慢慢的平息為短促淺薄的呼吸聲。
悄悄起身，叫醒小離，收拾什物，牽馬離開，那人也沒有醒過來。
反倒是小離一反常態的細心周到，留了件厚布披風輕輕的蓋在了那人的身上。
兩人走出小廟，天空一片明亮的灰朦，是雨後特有的明澈清新。
也沒有急着上馬狂奔，兩人牽着馬，在泥濘的路上深深淺淺的走了段距離，這才策馬揮鞭，奔向來時的路。
風打在臉上，才覺得慢慢回到了現實世界。
昨夜遇到的那人，就像是夢境中的高嶺之花一般，春雪初融，待你還沒有感受到他美麗的綻放，便在不知不覺間消逝。
李青羽抬頭仰望天際。
無晴，是沒有晴天，還是不願晴天？
“小離，你幹什麼呢？”身後傳來了男人的詢問。
少年突然間驚醒一般，猛地起身慌忙跑了過去。
“怎麼了？”男人見他神色慌張無措，臉色緋紅，倒是反常。
“師、師兄，那個人病了，你過去看看……”小離自幼在山上長大，這回是第一次出門，別說美人了，生人都沒有見過幾個。縱使自己也覺得如此無措有點丟臉，但還是按捺不住心口如雷般的騷動。
“是么？”男人走了過去。
小離巴巴的跟在後頭：“剛才他咳得特別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而且師兄他好漂亮啊，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人。雖然師母也挺好看的，但是和他比起來……”
男人回頭一瞪，小離吐了吐舌頭，乖乖的閉上了嘴。
“兄台，我是天山派的李青羽，我能幫你看看么？”
那人置若罔聞的躺在草堆里，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小離伸着腦袋湊了過去：“他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暈過去了，剛才他還扭頭看我了呢……”說著就伸手去扒那個人。
李青羽見那人始終沒有露臉，着實有些古怪，心裏已經有了戒備。雖然沒有阻止少年莽撞的舉動，但是手裏的短劍已經出鞘，以防事出變故，也好及時給予痛擊。
他這邊緊張，小離也緊張的手都抖了起來。
那個人的肩膀好瘦啊，輕輕握住，硬硬的全是骨頭。他的衣服也已經濕了，潮潮的貼在身體上，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度。怪不得會生病。
少年的心跳得厲害起來，也不敢使力，生怕一個不小心，手下這人就會瞬間灰飛煙滅，成為綺麗的一場幻夢。
誰知他的手還沒有動，就已經空了。只留下清冷的觸感，風一吹，涼涼的。
李青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兩人同時一震，他反射性的拔刀，但也只拔出來一半就不動了。
原本側卧的人已經坐了起來，微微側過臉來，左右擺了擺頭，眼睛直直的穿了過去，似是找不到焦距的樣子，冷冷的看了過來。
李青羽到底比他的小師弟見過場面，但是即便沒有看呆住，手裏的刀卻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來了。
“不好意思叨擾了。”他定定心神，手裏的刀悄無聲息的隱沒在衣袖裏，“我師弟擔心你有事，冒犯了你。不過你的臉色實在不好，我粗通醫術，你若不嫌棄我幫你看看吧。”
那人斂斂眼睛，火光在他臉上影影綽綽，忽明忽暗的映得李青羽和小離兩個人心神都恍惚起來。
“不用。”他說道。
兩人皆是一驚，萬萬沒有料到他竟然說話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可笑起來。自己問話，人家答話，本是應該，又有什麼好吃驚的？
李青羽生性敦厚而謹慎，見人家直接拒絕，也不好再說什麼，點點頭便站起身來走開了。
小離卻是孩子心性，見美人居然肯說話，頓時心花怒放，恨不得一腔關懷熱情全都回饋回去，當下就賴着不走了。
李青羽雖然一個人蹲在旁邊撥弄着火堆，一幅心神卻全都放在了內堂的角落裏。
只聽得見小離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那人卻毫不搭腔。
李青羽忍不住暗自笑了起來，倒也佩服那人的耐力。小離自幼父母雙亡，是師傅師母一手帶大的，一幫師兄待他也如弟弟一般，養就了他天真浪漫卻不諳世故的性格，一興奮起來就會喋喋不休說個沒完。若不明白阻止，他自己一個人也能說得盡興方罷。
又過了一會兒，角落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李青羽納悶地往那邊一看，小離興沖沖的走了過來，“師兄，李大哥有些冷，我去那邊燃個火堆給他取暖……”
“李大哥？”他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是呀，李大哥說他姓李，名無晴，晴天的晴。”
李青羽忍不住看了過去，但見那人又躺了下來，卻是面朝外面，臉色比方才見的還要慘淡兩分。他忍不住掏出了兩粒丹丸和一些乾糧清水遞給了小離：“你去把這些東西給他拿過去。他身體不太舒服，你生完火就過來，別打擾到人家休息，聽見了沒？”
小離嘟着嘴接了過來，還是答應了。
李青羽又吩咐道：“不要把火生得靠他太近，不然時間長了煙熏得厲害對身體不好。”
小離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見他說完歡快的蹦了過去。
李青羽見他雖然拖拖拉拉的跟人家說著話，倒也全都按照他的吩咐做了，這才放下心來。等他妥善安排好一切，急忙把他喚了回來。
夜重更深，屋外的雨稍有頹勢。兩人收拾了一下也就合衣靠在火邊睡了。
半夜的時候，李青羽被一陣咳嗽聲吵醒了過來。火堆的火已經幾近熄滅，只剩下些燒炭吐着暗紅的光，他起來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柴薪。猶豫了一下，還是拿着水和一些柴薪走了過去。
為了怕驚嚇到那人，他刻意發出了腳步聲，角落的咳嗽聲立刻壓抑了下來。
他輕輕地打了聲招呼：“起來喝點水吧。”
那人勉強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多謝。”
手伸出來的時候卻與遞過來的水壺擦身而過。
李青羽這才發現那人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妥。
但他也沒有聲張，不落痕迹的將水壺遞了過去。
見那人喝了，才低聲說道：“你一個人孤身上路，身體也不好，自己小心點。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人不說話，突然間笑了一下。
李青羽只覺得自己看見了雪融的景況。
明明應該如新春迎近，卻只感傷於落雪無痕的落寞與放棄。
接過水壺的手，不可察覺地抖了一下。
很快便穩住了，但是這一夜，無眠。
只是注意着角落裏間歇間劇的咳嗽聲，直到天漸漸發出灰黃的光亮來，才慢慢的平息為短促淺薄的呼吸聲。
悄悄起身，叫醒小離，收拾什物，牽馬離開，那人也沒有醒過來。
反倒是小離一反常態的細心周到，留了件厚布披風輕輕的蓋在了那人的身上。
兩人走出小廟，天空一片明亮的灰朦，是雨後特有的明澈清新。
也沒有急着上馬狂奔，兩人牽着馬，在泥濘的路上深深淺淺的走了段距離，這才策馬揮鞭，奔向來時的路。
風打在臉上，才覺得慢慢回到了現實世界。
昨夜遇到的那人，就像是夢境中的高嶺之花一般，春雪初融，待你還沒有感受到他美麗的綻放，便在不知不覺間消逝。
李青羽抬頭仰望天際。
無晴，是沒有晴天，還是不願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