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星羅棋佈破玄機
瑤姬尚有自知之明,跪着進來請罪,我遣走蘭予梨華,橫豎也不理她,獨自坐在草席上梳頭,。
“殿…下。”她聲量微弱,我回頭與她四目一對,她卻陡然凝住了視線,疑惑的觀察着我零落着碎發的臉,爾後有些遲鈍的順勢往下看去,忽然如同迎頭倒了盆冰水似的,渾身一凜。
“你——”
“你是想問本王,為何沒有喉結是嗎?”我截過她的話,手微微拂過平滑的脖頸,“從本王對你初有耳聞時,就已知你遠非歌舞倡伎那麼簡單,你的起居用物皆為上品,僅一年的打磨,身價就位列前茅,掮客更是不約而同的成為你的裙下之臣,連剛王都能為你所用——或許,我早該想到你是花敘的一步棋。”
現下不同於在馬車裏那般唯唯諾諾,沒有花敘在旁提線擺佈,瑤姬這尊人偶,明顯撇開了內心的拘束,直勾勾的斜來一抹眼神,“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我不予置否,“當初我急於求法脫身,花敘恰時的上門獻策,暗示剛王鐘意於你,順理成章的引我在這上頭動腦子,然後理所當然的把你安插到我身邊,自己摘的倒一乾二淨。但我很意外,剛王居然還未見我,便自行上書陛下求我回封地探親,逼得我不用你都不行。以剛王的腦子,怕是想不出這樣光冕堂皇的辦法吧?瑤姬,你家主人這一手保得計謀萬無一失,真是厲害,難怪剛王要借名頭擺今日這出宴答謝他。”
瑤姬似乎沒料到我能如此輕鬆的說出來,沉默了一會兒,垂頭道:“既然如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你想從我口中問出什麼,恕我無可奉告。”她的口氣不敬,若放在其他見罪與我的人身上,我大多會遂了他們的心愿,而且將以其他更難忍受的方式送他們往生極樂。
但,我本意並不是要一條無足輕重的人命,我要的,是打亂花敘的陣形,讓他們窩裏鬥。
沒有什麼是比明知深陷泥沼卻永遠無法自拔更令人絕望的了。
“你想多了,花敘派你來到底是要做什麼,說實話,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放下手裏的梳子,心裏暗自編着謊,因此並不急着理睬她,她眉頭一皺,“既然你不在意,那你何必讓我進來?難道只是為了羞辱我?”
我朝她移去視線,露出幾分得意的精光,“那兒的話呀~我就想知道,你主人是否心儀我呀?不然為什麼如此關注我的事?”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她還未聽完就怒了,指着我道:“你當初冒名頂替河間靖王現身長安,主人就已疑惑,因而在我問魁之時交與我查明內情。你自以為蒙蔽了所有人,可你逃不過他的法眼!現下暴露在即,你居然還敢痴心妄想,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
“哦~所以你才出此下策,推我入水,藉此探我是男是女,原來如此。”我回想當時她覆在我胸口如同觸電的手,瞭然的點頭,她瞬間反應到我在套話,頓時後悔不迭,咬牙切齒,“你!你就這麼自信?就不怕我把事實真相告訴主人?還是你想威脅我然後扳倒他?!我勸你——”
“我勸你閉嘴吧!”我終是被這女人攪得頭疼,毫不留情的打斷她,“花敘若不是看在你是他表妹,又有些姿色的份上,怎可會放心用你這樣的草包。簡直蠢到家。”
“你——”她惱羞的站了起來,怒目而視。
“他既然能安排你來,自有下一個接替人選,殺了你,我手上不過多沾一滴血,你當你多重要,能撼動花敘與我今時的地位?”我白了一眼,自顧自的回到鏡前束髮,瑤姬追過來反倒不依不饒,“那你是想做什麼?你身為女人竟然假扮藩王,你就不怕死嗎?”
這話於我早已是家常便飯,從前幹得那些要命的事,也不知該死多少回,還怕這個?
我回頭朝她冷淡一笑,“不勞你操心,你還是想想怎麼去給你主人回話吧。哎~你說,花敘若知道我是女兒身,會不會同我更難捨難分呢~”
她聽我這話一愣,臉上別提多五彩繽紛了,“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有可乘之機。”她說完就轉身離去,蘭予候在門口見她一陣風似的出來,忙進來問道:“殿下怎麼就這麼輕易的讓她走了?她像是直奔花先生那兒去了!”
“嗤!”我笑出聲來,低頭掃視着几案找玉牌,“你們怎麼個個都巴不得我殺人滅口?”
“我不是那個意思。”蘭予想的什麼我清楚的很,只是逗她罷了,“我說笑呢。沒錯,瑤姬確實是花敘的細作,我這樣明面上挑開,或許是自投羅網,但若這棋子不安分,只想回長安,你說,她會老老實實的還跟花敘一條心嗎?不說這個了,我方才解下的玉牌不知放哪兒了,你可有看見?”
蘭予仍在思索我說的棋子之事,聞言略微一默,轉身去了屏風後面的高案,果然玉牌就好好的放在那兒,“這不是么,殿下擦了身子順手放這兒了,怎麼還問起我來。”她說完便替我繫上,我望着離高案不遠的欄窗,忍不住問道:“蘭予,你說若花敘知道這一切,他,會不會幫我。”
靈活翻飛的手指突然停在了空中,緊接着,我看見鏡里蘭予投射來的眼光,“殿下若還想保住花氏一族,最好不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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