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中（二）
聽到這幾句話時，姚淑兒微微發愣，手中的船槳差點滑落，她想起了鄭琪發病時，滿臉戾氣，想要掐死小樂樂，若不是她推開鄭琪，將可憐的樂樂抱走，天知道，樂樂會不會死在親生母親的手中？想想都覺得可怕。
“樂樂快有兩歲了，我還沒有聽到她開口喊過媽媽呢，”，鄭琪雙眼流露出期盼之色，沒多久，神情卻變得凝重了，“淑兒，你說，如果我和張和離婚的話，誰會得到樂樂的撫養權？”
“我，不知道，”姚淑兒聽得心裏發慌的，這是第一次，從鄭琪的口中提到離婚二字，在此之前，就是鄭琪生病之時，鄭媽因為氣憤提起過離婚，而那時，鄭琪是不想離婚的，可如今，似乎情況變得更壞了。
“對啊，你怎麼會知道呢，”鄭琪自言自語的，一直在重複一句話，“要不要離婚，要不要離婚，”
鄭琪突然抓住姚淑兒的手臂，姚淑兒受驚了，船槳掉落，船身晃動，“表姐，怎麼了？”
“淑兒，我已經三十歲了，是老女人了，還沒有工作，離了婚，樂樂跟着我會受苦的！我才不會離婚呢，離了婚的老女人，會被嫌棄！會被嘲笑的！”
手臂被抓得生疼，姚淑兒害怕地看着鄭琪，鄭琪神情激動，那面容很古怪，凄涼而又帶有戾氣，很像抑鬱症複發，姚淑兒很是擔心，不顧被抓痛的手臂，環抱住鄭琪，拍拍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
“表姐，表姐，沒事的，沒事的，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
突如其來的懷抱，突如其來的溫暖，暴躁不安的鄭琪，漸漸平靜下來了。
潞河高中，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李明澤剛剛打完一場友誼籃球賽，汗流浹背，正在樹蔭底下歇息，閉着眼睛休息時，感覺有個人靠近了他。
睜開眼，坐直身子，就瞧見了身穿藍色運動服的姚淑兒，站在他的面前，她怎麼會在這兒呢？他與姚淑兒雖然身處同一個校園，但是高中校園大，兩人很少見面，即使見面也只是點點頭打個小招呼，今天，是怎麼了，姚淑兒居然會親自來找他。
“你們班的體育課，也是在星期三下午嗎？”
“對，上周新出了一份課程安排表，我們有同一節體育課。”
“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一封信遞了過來，“上一次的初中同學聚會，你沒來，這是關小楠讓我轉交給你的，”
“關小楠？是誰啊？哦！”李明澤拍了一下腦袋，“你同桌，那個梳着兩條長辮子的女孩，聽說，她沒有考進潞河高中，去了青水，在那邊念書，奇了怪了，她怎麼會突然要給我一封信呢？”
李明澤撕開信封，將裏頭的信紙取了出來，“明澤，你好，與你初中同學三年……”
後面的話，李明澤就不好意思念出來了，畢竟，姚淑兒就站在他的面前，很明顯，這是一封情書，來自一個暗戀他的女孩。
若是在初中，他收到這封情書，一定會面紅耳赤，不過，自打進入了高中，他也收到過好幾封表白信，早就不會臉紅了。
“還有，她想要你的手機號碼，你回不回信都無所謂，她就想跟你聊聊天，能給手機號碼嗎？”
“你想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
姚淑兒點了點頭，關小楠畢竟是她三年的同桌，雖然她很討厭幫人傳話送信，但是念在那麼一丁點的同桌情誼，還有禁不住關小楠的百般懇求，她最終決定幫這個忙，接下了這一趟差事，所以，為了少受關小楠的騷擾，她想儘快知道李明澤的想法，好快點了結此事。
“剛剛打球打累了，也有些渴了，你能幫我買瓶汽水回來嗎？”李明澤露出疲憊之態，繼續癱倒在地，閉眼休息。
烈日時而被烏雲遮蓋，陰影出現，大樹底下時不時吹來一陣微風，為這悶熱的天氣帶來一絲清涼。
愣了三秒鐘，女孩轉身朝商店的方向走去，她要去幫男孩買汽水了，而身後的男孩，在聽到腳步聲響起之時，睜開了眼睛，偷偷望着女孩離去的背影，他不過是在開玩笑，沒想到女孩當真了，真的跑去幫他買汽水了。
籃球場那邊，傳來一個聲音，友誼賽的隊友問男孩，需不需要礦泉水？腦海大聲回應道：“不用了！謝謝！有朋友去幫我買汽水了，”只聽見那群朋友一陣鬨笑，誰會這麼湊巧去幫他買汽水啊？他們可都瞧見了那個女孩，步履匆匆地跑去商店了。
不知道李明澤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汽水，姚淑兒便買了好幾瓶，都是不同種類的，她這般有心，自然也希望他給個痛快話，裝滿汽水的膠袋，擺在了李明澤的腦袋旁邊，他一睜眼，便有些慌神了，“真瞧得起我，這麼多汽水，什麼時候才能喝完啊？”
“你想什麼時候喝就什麼時候喝，現在，你該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了吧？或者，”姚淑兒從口袋取出紙筆，遞了過去，“將你的電話號碼寫出來，我告訴小楠，你們好好聊聊，”
她竟有備而來，李明澤更加慌神了，他最怕拒絕女孩的表白了，而且那個女孩的好友還在這裏，他真的好怕會被姚淑兒痛打，算了，痛打便痛打吧，反正他對關小楠沒有感覺，而且現在都還是高中生，他是不會輕易談戀愛的。
“麻煩你轉告她，我不喜歡她，只能做個普通朋友，”
“我會的，”
李明澤望着姚淑兒，他以為她會很生氣的，畢竟他讓她跑去買水，而且最後還拒絕了關小楠，作為同桌的姚淑兒居然沒有罵他，還如此的平靜，姚淑兒將筆和紙收好后，轉身就要走，李明澤扯住了她，“你不生氣嗎？你不是希望我能和她在一起嗎？”
“我不生氣，我也沒說過希望你們在一起。既然不喜歡，又何必在一起呢？”姚淑兒說出這些話時，心裏頭閃過了表姐的臉，那樣哀傷的臉，表姐單戀張和，卻被張和冷落和欺騙，所以，她不會對李明澤說出“關小楠是個好姑娘，你確定要拒絕她嗎？”這種話。
“喂，那麼多瓶汽水，你不拿走嗎？”
“不用了，全送給你了，”
藍色的身影走過草地、走過荷花塘、走過階梯，在高大的建築物里消失了。
李明澤提着一大袋汽水，站在原地，與姚淑兒初中同班三年，認識她三年了，可他從未了解過她，或者說全班都沒有一個人真的認識過她，在他的印象里，姚淑兒總是一副很老成的模樣，很少看見她跟其他女生聊八卦，最多的時候，她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認真看書、寫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