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的人生不該如此狼狽
對於食指私房菜的經營，陳非馬自有想法。像郭璦說的，類似《深夜食堂》。
當然，經營時間不是一回事，主要在於菜譜上的安排。
不固定，每天換新，當天買什麼食材，做什麼菜式，然後手寫在一塊小黑板上，供食客點菜。
《健康烹飪大全》上的菜譜甚多，足有上百個，菜系不同，覆蓋面甚廣。正因為如此，陳非馬有足夠的底氣，通過好吃實惠的菜肴，來留住食客，拉住回頭客。
他不同只喜歡做菜的郭老師，陳非馬是直接奔着賺錢去的。
說實話，在聽湖巷做買賣，一晚上賺那一兩百塊，還是在刨去房租成本的前提之下，實在寒磣得很。
這般的盈利條件，若放在正常的情況，肯定是虧的。
由此可知，平時郭老師的生意水平如何。
郭老師有錢，在江城好幾套房，可以任性，陳非馬卻不願放過這個好機會。
郭中衡出門，快的話，半個月就回來了。
到時，陳非馬就得從掌勺的位置退下，重新做端盤子的兼職，一小時工錢二十。
所以這段時間，盡量把客源做起來，從六點到十點，短短四個小時，只要店裏一直有客，自然能賺錢。
以前是沒客。
而今剛接手，食客也不可能一下子多的，需要增加宣傳，等待口碑發酵。
陳非馬有個小目標，便是在這十幾天內，賺個大幾千。
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必須抓住。
鎖了門，走在聽湖巷上。
當前光景，正是這兒最為熱鬧的時間段，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現代社會人們生活的節奏和方式與過去相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隱隱有黑白顛倒的趨勢，夜貓子越來越多，晝伏夜出。
當年路遙先生有一篇很出名的關於《平凡的世界》的寫作手記，叫《早晨從中午開始》，以此表示作息的紊亂，寫作的艱辛。
可如今許多的人們，尤其年青一代，他們的早晨基本都是從中午開始的。
不久之前，陳非馬就是一位典型的夜貓子，晚上不過十二點，根本沒有睡意。又或者，哪怕白天沒休息好，導致阿欠連天，眼皮子打架，但仍是不肯睡去，必須拿着手機跟同學朋友來一局遊戲再說。
要是玩得興起，那就再來一局……
一局又一局，根本停不下來。
好吧，這就扯遠了。
陳非馬的意思，看着聽湖巷來來往往的人群，男男女女，一張張朝氣蓬勃的年輕的臉：這都是客源呀！
還都是有錢任性的那種！
要是這個時候食指私房菜仍在開張營業，收入起碼翻兩倍，甚至大幾倍。
但沒辦法，陳非馬不好去改動郭中衡定下的經營時間，而且又有長生系統在監督着，十一點得上床睡覺了。
那就回學校吧。
錢是賺不完的……
可他更想說，不賺錢，就完蛋……
夜間的校園，有一種安寧的意境，路燈探照，樹木郁蔥，路徑上有學生穿行；草地上有學生坐着、躺着；某些角落的樹蔭里，似乎有嚶嚀的聲響，窸窸窣窣；高大的圖書館燈火通明，只要開門，裏面就永遠都坐滿了勤奮的學子；而在寬闊的運動場上，同樣有不少健身的人正在運動，跑步、打球……
一個校園，許許多多的人，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的人生選擇。
這一幕，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然而以前，陳非馬對此一無所知，視而不見。
那時候，他只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沉浸在一方小小的手機屏幕里，沉浸在電腦的虛擬世界裏。
“我的生活，不該那樣啊，如此的渾渾噩噩，如此的狼狽不堪，如此的迷茫不解……”
突然間，陳非馬站在那兒，竟是淚流滿面。
“咦，你看，那個人在哭。”
“哭得好難看……”
“你說他為什麼哭呢？”
“誰知道，大概是失戀了吧。”
“那麼胖，失戀多正常，一般女生可頂不住，被這麼一壓，一不小心就壓壞了……”
在低低的議論聲中，胖馬哥落荒而逃。
宿舍里，舍友們正在三排，大呼小叫的，氣氛熱烈，尤其王江鵬表現得最為活躍，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我說飛哥，你個猴子打野不行呀，你剛才不該去打小兵，應該跳棍，借小兵跳到後面去，直接去切小短腿魯班。把射手打死了，這一波就收了……”
“社長你也是，你可是坦克呀，廉頗這賽季多肉，上去扛着便是，你跑什麼……”
抬頭見陳非馬回來了，叫道：“胖馬哥，哥們剛才晉級成功，王者了嘢。”
若是以前，陳非馬肯定十分羨慕地衝上去說“給我看看”，然後問“怎麼上的王者”，再吼一聲“我也要上王者”，諸如此類。
可如今聽着，居然心情平靜，毫無波瀾的感覺：“哦，挺好的，我先去洗澡了。”
王江鵬叫道：“你先去洗澡，一會哥帶你飛，你只管躺好。”
洗好澡，穿條褲衩出來，陳非馬覺得有點累。
那邊王江鵬嚷道：“胖馬哥，快上線，咱們五排。”
陳非馬拿起手機，熟悉地點開程序，進入激蕩熱烈的遊戲世界。
宿舍四人，加一個平時經常一起玩的同學，剛好五排。
陳非馬用的“鍾無艷”，這個算是他本命英雄了，玩得很溜。他最喜歡這個英雄的技能特點，大開大合，雖然是女性角色，但走的是霸道路線，手持大鎚，一鎚子砸下去，出暴擊的話，直接秒殺對方，端是酣暢淋漓。
不過這次五排，陳非馬的表現有失水準，經常出紕漏。可能是累的，也可能是注意力不集中了。不知怎地，以往覺得熱血沸騰的搏鬥廝殺，眼下居然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怎麼說呢，沒了那種新鮮感，以及滿足感。
“哎呀，輸了！”
水晶被推破的一瞬間，王江鵬痛苦地嚎叫道：“掉了一顆星……胖馬哥，你怎麼啦？好幾次團戰都來得慢了。”
陳非馬搔搔頭：“不好意思，不在狀態，今天太累了，我看會筆記，你們玩吧。”
說著，退出了遊戲。
王江鵬道：“別介，我不是怪你……”
陳非馬笑道：“大家一起玩那麼久，我當然明白的。今天真是累了，看會書就睡覺。”
“好吧。”
三人繼續排位。
彭群理一邊玩，一邊問：“胖馬哥，你做兼職還順心吧。”
陳非馬回答：“挺好的……”
頓一頓，笑道：“是了，忘了跟大伙兒說，飯館老闆出遠門了，而今我掌勺，明天大家一起過去，我請你們吃飯。”
聽到這話，陳志飛頓時顧不上打遊戲了：“是不是呀？你還會炒菜？”
彭群理笑道：“你忘了？胖馬哥家裏便是開飯館的。”
陳志飛道：“家裏開飯館，也不代表他會炒菜吧。”
陳非馬說：“會不會，明晚你們過來嘗一嘗便知。那就說定了呀，明早我買好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