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生無可戀
“阿悔!”白蕭然看向他,心痛如麻,拼了命地朝他游去。
“阿悔。”上官火兒追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船后正在海面奮力追趕的白蕭然,心痛到窒息。
“火兒!!”白蕭然大吼,崩潰怒喊,“讓船停下,不要走!你答應過我不走的!回來,求你了!”
上官火兒熱淚盈眶,握緊拳頭愛恨交織地怒聲質問,“白蕭然,上官火兒早在四年前就已經死了,被你害死的!你有什麼資格再要求我留下?”
她這一句話如同利劍般穿透了白蕭然的心臟,讓他痛徹心扉滿臉蒼白,“果然……你果然已經恢復記憶了。”
“對!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我想起了我對你三年的陪伴守候換來的是你一次次的拒絕羞辱,我想起了相處了三年的時光比不上一個初識的外人。我為你付出了能付出的一切,不遺餘力去愛你。可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
“我……”白蕭然啞口無言愧不敢當,被她質問得說不出話來。
上官火兒擦去眼淚,那目光當初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你為了那個剛見面的女人三番五次冤枉我。你信她的話說我欺負她;信她的話說我故意害你過敏;你還把我推倒摔得頭破血流,你卻頭也不回地抱着她離開。你現在還有臉來挽回我,你知不知道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白蕭然痛哭流涕泣不成聲,他生命中最悔最恨的錯誤被她一一指出,讓他自責得恨不得就此死去。
上官火兒看着他是又愛又恨,哭得肝腸寸斷滿面通紅,“我三年無怨無悔的陪伴,到頭來卻比不上一個外來女人的讒言,你差點因為她將我活活殺死,試問你讓我如何不恨如何不怨?還有四年前路上那些殺手也跟她脫不了關係吧?以前的上官火兒早在那次就死了,被你們害死的。白蕭然!我恨你!我恨你!”
上官火兒情緒激動地嘶聲哭喊,淚如泉湧,彷彿要把心底壓抑的所有一切全都發泄出來。
一番話說得白蕭然心如油煎無言以對。那句“我恨你”炸雷般回蕩在他耳邊,心好像痛得出血。
她的指責全是不可爭辯的事實,他無法解釋無法反駁。四肢百骸似被人用鋒利的刀子一點點刮著,每次呼吸都劇痛得難以忍受。滾燙的淚水源源不斷流下,和冰冷的海水融為一體。
上官火兒拭去滿面的淚水,痛不欲生道:“沒話說了是嗎?回去吧,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別打擾我了,你帶給我的只有無盡的傷害,沒有你我過得很好,放過我吧,滾……”
白蕭然被這絕望刺激得幾欲暈厥,連道歉的話都沒勇氣再說出口。心像是真的撕裂,一股腥甜的液體從口腔中噴出,落到大海里很快被海水稀釋。
“爹!”白悔焦急大喊,拽着上官火兒的袖子大聲哭嚎,“娘,爹吐血了,爹是不是快要死了?你快別讓船夫開船了,救救他,救救我爹爹吧。”
上官火兒面色蒼白恍若未聞,愣愣地看着他已經漸漸停止的游泳動作。
白蕭然腦袋越來越沉,過劇的疼痛吞噬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再也游不動了,鋪天蓋地的絕望蜂擁而至。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浮在海面望着越行越遠的船,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落。好,火兒,既然你說沒有我你會更好,那我放過你,只要你好……兒子,對不起,爹再也見不到你了。
“爹!”見他不再遊動白悔急得直跺腳,哭聲震耳欲聾。
上官火兒緊緊握住拳頭來抑制自己的心如刀絞,心中滿是不好的預感。他怎麼……他怎麼不遊了?就算已經放棄追她了也應該往回遊啊。
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越行越遠,白蕭然徹底絕望,整個世界都徹底黑了下來。他再也不掙扎,閉上眼睛放鬆了身心,一點點往深不見底的海水中沉去。胸口,脖子,頭顱,白髮,直到海面重新恢復平靜。
“哇啊——”白悔驚恐地嚎啕大哭,踩着欄杆就要往下跳,“爹爹沉到水裏面了,爹爹要被淹死了,我要去救他!”
“阿悔!”上官火兒連忙攔住他。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沉下去的地方,心痛得生不如死。
白蕭然,你好無恥,你這算什麼?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娘!今天我爹爹要是死了我會討厭你一輩子,討厭你一輩子!”白悔拚命掙扎着大聲哭喊。
“阿悔…”上官火兒失聲痛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忍痛妥協,“你乖,別亂跑,我去,我去救他。”
“快去,快去,我知道娘親在水裏像魚兒一樣。”白悔推搡着她催促。
“好。”上官火兒哭着點頭,站起身朝開船的船夫大喊,“船夫!掉頭回去!”
說完她來不及等他回答,一個縱身躍到了海里,奮力朝白蕭然沉下的方向游去。
她自幼水邊長大水性極好,游得像只沒有阻力的魚兒。很快游到了他下沉的地方,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裏。
她拚命蹬着腿快速下沉,好一會兒才看到猶如屍體一般飄在水中的白蕭然。
他看起來沒有一點生機,雙目緊閉,沒有一點掙扎的動作,是那麼的絕望那麼的生無可戀。
上官火兒嘔心抽腸凄入肝脾,淚水飛速融合在海水裏。她使盡平生最大的力氣游向他,抱住他的腰吻向他的唇,把口中的空氣渡給他。可惜他似是早已暈厥,沒有一點反應。
上官火兒拉住他的胳膊使勁往上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把他這麼大的塊頭帶出來幾乎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娘親!”白悔大喊,這時船已經掉頭開到了離她不遠處的地方。
“姑娘,拉住繩子,我拉你上來。”船夫拋來一根粗粗的麻繩。
“嗯。”上官火兒氣喘吁吁地摟緊不省人事的白蕭然,緊緊拉住繩子。
船夫拽着繩子的另一端使勁往後拉,不多會兒就將兩人拉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