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雪崩如潮
祁掌門這一擊火球砸來,勢力籠罩着四面八方,無處不帶着威壓,想逃已無可能,火球即將迎上翟俊的一瞬間,他才掙破金網,內力已然大損,他雙手十字交疊在胸前奮力推出,一個紫色的屏障在身前建立,對上了祁掌門的本命之火,他使勁了全力。
兩股力量交鋒的氣浪已經把他的袍袖絞成碎片,衝擊波震碎了他身後的山尖,飛石滾滾,灼熱的氣浪引得雪山開始大面積融化。青道長也已被這衝擊之力震得經脈陰損,眼看雪崩而來,他不禁暗嘆,自己怕是就要葬送在這裏了。
這屏障竟出現了點點裂紋,翟俊眉頭緊皺,不再堅持位置,而是順勢邊退邊繼續運功抵擋,抽出一隻手運氣將青道長抬上靠近頂峰的一處堅硬的高坡,雪山已經開始向下崩塌雪塊,高坡卻是安全,冰雪夾雜着融化的流水,滾動着碩大的石頭沖刷而下,雪山融化,足夠填滿整個山坳,山洪和雪崩,足矣摧毀雪山所有一切生靈。
小屋前的人相隔百里,也看到了這個小太陽,還有漸漸鬆動的雪線,一條長長的白線出現在天邊,眾商販還在驚奇那是什麼,一哲也趕緊睜開雙眼。
狂刀卻大聲喊道,“雪崩了!!”,說罷右手抄起大刀,左手將冰雨按在櫃枱之下,緊接着躍起旋轉着身體向上揮出兩刀,詫異間,屋頂大梁竟被從兩頭截斷,這大梁本是百年巨木的樹榦,兩個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勉強將其環抱。
約兩丈長的大梁落下,狂刀竟單手接住,此時雪線已近屋前,狂刀朝着雪線來了方向單手將大梁擲出,內力催動的巨木速度極快,撞破門板飛了出去。
狂刀此刻已夾着冰雨跟着飛出門外,此刻距剛剛狂刀大喊也不過尋常人一兩個呼吸的時間,此刻在一哲的眼裏,狂刀的速度就像是快放了幾倍的電影。
一哲微微皺眉,自己這裏也沒做錯什麼啊,怎麼這就要遭遇雪崩滅頂了。就甘心這麼覆滅嗎?當然要跑!
打定主意準備行動,雪潮下落的速度竟然也像慢動作一樣的慢了下來,而狂刀的速度倒是比常人慢了一點,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失去支撐的屋頂崩塌,木片茅草夾雜着積雪落下,金削運功震開近身的碎屑,高高躍起想看看麵館老闆要做什麼。
畢竟這雪崩來勢洶洶,他雖然武功高強,但是硬抗這浩瀚的自然之力也怕有所損傷,況且冰雨姑娘只是普通人,老闆定是有逃脫的辦法才會帶着她出屋。
只見狂刀輕功極快,幾個凌空踏步已然追上飛行的巨木,他一手提刀一手夾人,只用雙腿便控制住巨木,飛了數十丈后穩穩的落在滾滾奔騰的雪潮之上,金削驚訝他竟以巨木為舟,以雪潮為浪,這是何等的膽識與智慧。
狂刀走後店內眾人亂作一團,只有金削照貓畫虎,用劍切了根柱子,凌空一腳將其踢飛,學着狂刀的樣子踩着它落在雪潮上。狂刀對金削的模仿並無反應,而冰雨卻在擔心依然留在店中的一哲。
金銷駕着巨木跟隨雪潮衝下,他能看到店中驚慌失措的商販,可他選擇無視,這些人跟他並沒有交情,只不過萍水相逢,這不是他的義務。
義父告訴過他,人生不能事事牽挂,不能人人在心,除了幾位長輩和幾位恩義,其他人不過了了眾人,金銷的義父既是他的長輩,又是他的恩人,金銷要負責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況且這些商販本就是該死之人,他們吃了一碗好面,卻也註定要死在這雪崩之中。
一哲又會如何選擇?或者說二少爺又會如何選擇?自己一個人苟且逃生嗎?不,一哲可不想聽見“與二少爺人設不符,退出”的聲音。
想起自己將力量集中到手指上飛銀票的方法,自己沉下氣將力量都集中在雙手,連着將屋裏的幾張桌子扔出屋外,落在雪潮之上。
眼看旁邊已經鑽到桌底的小鬍子懷抱本來放在桌上的銀錠,縮成一團中大念“菩薩保佑、佛祖保佑”,另外兩個商販也是抱頭伏在地上或牆角嘴裏哭天喊娘。
一哲眉梢一挑輕笑一聲,也許這就是主角與配角的不同吧。
他一把抓着小鬍子的腰帶把他從桌底拽了出來,小鬍子驚恐的罵罵咧咧,一哲卻不答話,腳成弓步腰腹運勁,猛地旋轉起來,小鬍子竟也被拽着離地速度越來越快,一折猛地站定同時鬆手把小鬍子像個包袱一般甩了出去,小鬍子飛出數十步準確的落在雪崩中的桌子上。
此時小鬍子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褲襠間流出溫熱的液體冒着白氣,竟然是尿了,即便如此在頑強的求勝欲下,他也本能的抓緊桌腿,跟着桌子在雪潮上滑行。
雪崩前端距離小屋越來越近棉帽子和小生也被同樣的方法擲出,各自落到一張桌子上滑行。狂刀看着眼前獲救的眾人不禁感嘆一折的手法竟然如此精準,魄力也是如此驚人,可是時間還是差了一點,小生飛出時,雪崩已經觸及小屋的外牆。
雪崩瞬間淹沒了小屋,彷彿巨獸一口將食物吞下,不留一點痕迹。冰雨不懂武功,看到此種情景,被自然的力量震撼,覺得一哲再無生機,不禁心頭一酸情緒低落。
金削心想王一折雖然武功不俗,但在這雪崩之下即便保全性命也免不得身負重傷,甚至武功盡失淪為廢人。
這就是多管閑事,事事牽挂,人人在心的下場,年少英雄惜英雄,不禁心中感嘆。
狂刀則體會更深,當年他也見過不少這樣的少年,一腔熱血行俠仗義卻顧不上自己最後落得慘痛的下場,還是太年輕了。
就要死在這裏了嗎?一哲覺得呼吸十分難過,但現在放棄還為時過早,他抽出長劍將力量集中在劍尖,想鑽頭一樣旋轉着從底層突破到雪潮的表面,就這樣破空而出。
接着他翻轉身軀幾個躍步后落在最後一張空着的桌子上長舒一口氣。果然天無絕人之路不管是冥冥中有人幫助還是自己求生意志堅強,反正是化險為夷了。
冰雨不禁興奮的跳起歡呼幸虧狂刀抓了一把才沒從巨木上掉下去。
這邊的情景依舊被山脊上的白衣人觀察到,接到徐乾報告后,首領若有所思而後鬼魅一笑,“原來如此,趙弒君你的準備很周到啊,徐坤注意那邊,機會只有一瞬間,千萬別錯過!”
徐坤此時已經爬在首領旁邊稍平的地方,聽到首領的話便將身前地面上的白布掀掉,白布下竟然是一把火槍,用剛才箱中零件組成的這把火槍長約九尺,精鋼鍛造的槍管上佈滿散熱用的花紋,槍背上裝有跟徐乾使用的望遠筒相似的金屬管,只不過更小巧精緻,槍尾厚重的木托抵在徐坤肩膀上。
徐坤一隻手拖住槍身,另一隻手虛放在扳機之上,眼睛通過望遠筒瞄準着首領指的方向。
一旁的徐乾從懷裏掏出一個方盒子放到徐坤身邊打開,裏面排列着四顆細長的銀色子彈,不同於一般火銃使用的圓形鐵蛋丸和分裝的火藥,這四顆子彈,前端極細,後端成圓柱體,竟是把彈頭和火藥裝在一起,這簡直是跨時代的火器傑作。只是不知這些子彈將要射向何人。
“到時間了”手中的沙漏剛好落完,白衣首領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眼前的雪山,“迎接絢麗的爆炸吧,這才是真正的藝術”他高呼着,彷彿孩童一樣眼神中充滿興奮。
屋子已經掩埋雪底,而原本屋中之人此時卻都在雪潮之上滑行,只不過有的乘圓木,有的坐桌子。
就在大家以為平安之時,上方忽然傳來幾聲巨響“轟隆隆,咔嚓”,雪山之頂竟然炸裂,原來這雪山高聳如雲,山頂常年積雪,天長地久竟在原本的山頂之上形成一個碩大的冰雪頂蓋,剛才的雪崩不過是山上的浮雪。
而在浮雪雪崩的震動和四位高人的打鬥下,本應堅若磐石的冰蓋碎裂崩塌,剎那間彷彿天崩地裂,成千上萬的冰蓋碎塊夾雜着冰雪向山下滾滾而來,這些碎塊大的如山丘一般,小的也與麵館相差無幾,剛才的雪崩與之相比宛如小溪之於大江,微不足道。
卻說那翟俊邊擋邊退,餘光瞥見地上似有動靜,定睛一看竟是七八個大活人,翟俊心道,雪崩而來他們料難活命,也罷,這就試試自己還沒有消化成熟的戰技吧。
他改用一隻手硬頂着本命之火,另一隻手五指向下成爪,從手心凝結出一個針尖大小的物體,卻完全看不到這個物體的存在。
他左腳一踏虛空,飛身向上百尺,用手吸向火球,火球拖出長長的尾巴,像極了一個拴着繩子的悠悠球,而這悠悠球的繩子正系在翟俊手上一般。
火舌不斷的吸吮舔舐着他的手掌,他用手輕輕拖着這個火做的悠悠球旋轉,而球繩卻好像投入深淵一樣一點一點的消散,竟好像吸入他的手中。
青道長看到十分駭然,這就是魔道之力,想不到如此危急時刻,翟俊拖着病體還要拯救眾人,包括他在內,他怎麼也不像會欺騙趙使君的奸佞之人,莫非這其中另有隱情?
雪地上乘木前行的眾人此時也能看到了天空中的翟俊,金銷最是關切,但他好像在尋找。
一哲則被奇巧之技讚歎折服,眼看那個火球竟然小了些許,這些火竟然被翟俊吸入手中,準確的說是吸入手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