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兵修與體修
……
聯繫到以打鬥開始時到現在呂梁的各種特徵,微一思索,墨雲立刻明白了呂梁的修行分支。
體修,本山術之中的體修,體內沒有戰氣,憑藉著戰鬥的,是經過無數次錘鍊的恐怖肉體,防禦極高,力量極強,耐力極強。
如果說體修有缺點的話,那就是修鍊極難,攻擊範圍極短,並且不能修鍊和使用任何與戰氣沾邊的功法與戰技,且靈活性差。
但是,體修雖然沒有戰氣,但體內卻是有着生氣,凡人皆有生氣,但體修的生氣是普通人的十倍百倍千倍甚至更多,這些生氣,提供給了他們戰鬥的一切所需。
另外,體修雖然不能修鍊和使用戰技和功法,但是有其道必有其技法,在千萬年不斷地探索中,體修們創造出了不需要戰氣的技能和功法,這些體修們所創造的獨特事物,被稱之為古武。
墨雲可不認為面前的呂梁會對古武一竅不通,體修入門極難,如果沒有相關的典籍做支撐,呂梁怎麼可能走到聚氣期?
那麼先前的不作追擊,可能是一種禮讓吧?
墨雲腦海中思緒萬千,手上長槍卻是絲毫不停。
雖然呂梁的肉體力量極為強悍,但墨雲也不是泥捏的,通天梯上的流光和神階功法《萬道訣》,帶給他了極為強橫的肉體力量。
真要對拼的話,誰勝誰敗尚未可知。
“當!鏘!”
又是兩次激烈的硬碰硬。
呂梁突然立劍在前,霎時間,呂梁身上的氣勢變了,從之前的沉穩沉靜,突然間變得狂暴而具有壓迫感,像一隻擇人而噬的猛獸。
『他動真格了!』
墨雲瞳孔一縮,心中暗道,旋即嚴陣以待。
“彭!”
一聲巨響,呂梁右腳使勁在地上一蹬,提着金色大劍,像炮彈一樣向墨雲彈過來。
“槍盾!”
墨雲體內戰氣巨震,一縷縷黑色火焰將墨雲包裹住,手中長槍如同黑色怒龍一般震顫,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的槍風護盾將墨雲包裹。
“彭!!!!”
金色大劍攜着恐怖的勁氣狠狠地擊在槍風護盾上,一聲巨響,槍風護盾被擊的差點崩潰,而相應的,呂梁炮彈一般前沖的勢頭陡然停滯,足尖一點,半空中卸力,向後躍去。
而墨雲也不好受,被這強橫的衝擊力擊退到距離原地三尺遠的地方。
在這個時候,經過墨雲精心改良的新《驚鴻槍法》的優異之處便顯現了出來,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的《驚鴻槍法》,在這種衝擊下被打斷了連貫性的話,恐怕會瞬間丟掉之前積蓄的所有槍勢,只能重新來過了。
不過,墨雲現在手上的長槍,卻是並未丟掉槍勢,長槍在墨雲的手上緩慢地運動着,槍尖在呂梁身上各處流轉。之前積蓄的槍勢,雖然沒有再增加,但是也沒有絲毫的減少。
墨雲感到手上有點麻木,不過這並不算什麼。
抬頭一看,呂梁又沖了過來,不是要再次進行衝擊,而是要開始近身戰。
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的一寸險,拿長劍打長槍,最好的辦法就是死死地黏住對手,讓他施展不開。
看出了呂梁的心思,墨雲當然不會讓呂梁得逞,長槍葛地舞出數個槍花,帶着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向呂梁快攻而去。
呂梁氣勢如虎,手中金色大劍用着最簡單的劈、刺、撩,既快且強地向墨雲攻去。
《驚鴻槍法》滾雪球的能力雖然強,但也是有上限的,墨雲此時槍勢已經快要達到了自己所能承受的頂點。
槍勢加持之下,毫不退讓,選擇了與呂梁硬碰硬。
“當!當!當!”
長槍與金色大劍瘋狂地碰撞,巨響聲不絕於耳。
台下的諸位弟子全部被這彪悍的戰鬥風格驚呆了,這還是人么?簡直就是猛獸間的戰鬥啊!
而高高的裁判席上,四個教習兼裁判一臉懵逼。
“呂梁不是體修么?墨雲怎麼敢跟他硬碰?”房龍表示一臉懵逼。
凡是體修,在同階的戰鬥中,只要近身,幾乎就是碾壓的戰鬥。
在房龍的認知中,沒有一個氣修敢跟體修硬剛的,幾乎都是憑藉著靈活性周旋的。
“墨雲的確很強,強到遠超同階,不過這並不是他能夠硬剛呂梁的主要原因。”江柯白眼一翻,對房龍的疑問深感無語。
好歹你也是……階的強者了,怎麼還看不出來呢。
“是槍勢,由槍法在戰鬥中逐步積蓄的槍勢。”慕容荻沉吟片刻,旋即恍然大悟。
“新弟子最多只能選擇人階上品的戰技,不應該啊……不應該啊……”雲安南則是皺起了眉頭。
雲安南從銀菱教習那裏得知,墨雲在進入劍宗之前是一個山村的住民,從未接觸過與修行有關的東西,那麼墨雲的戰技只能是從典閣之中獲得的了,可是,新手弟子最多只能選取人階上品的戰技啊,這點雲安南是很清楚的,墨雲使用的如此戰技,真的只有人階上品的品階嗎?
雲安南清楚地看到,不論呂梁如何衝擊,始終把槍勢死死地保留了下來,如果是尋常戰技,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看來,墨雲身上有些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雖然有秘密是常事,雲安南卻是為此深深擔憂了一下,會不會是其他宗門混進來的姦細呢?會不會影響到宗門的安全呢?
想到很久之前的那件事,雲安南就手掌一緊。
江柯、房龍和慕容荻顯然也是察覺了什麼,眉頭微微皺起。
“不必擔心,是我教的。”一個淡淡的滄桑聲音響起在四人的耳邊,除了四人,誰也沒有聽到,突兀的響起,讓四人不禁一驚。
是他,是他,是他說的,是他說的,那,自然是沒問題了。
四人旋即放鬆下來。
裁判席再往上,三名內門長老嗡嗡嗡地大談如何拉攏墨雲,突然耳邊傳來了一聲淡淡的滄桑聲音。
“有要事,全部都來主峰。”
嗡嗡聲戛然而止,三名內門長老恭敬地對虛空一禮。
“是。”
……
三名內門長老的突然離去,並沒有多少人察覺,而端坐在最高座之上的白髮蒼蒼的元長老,也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所有弟子沉浸在五院大比濃烈的氛圍里,許多人很久之後才猛然發覺此事。
……
“當!當!當!”
墨雲此時的槍勢已經到達了自己的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黑色火焰繚繞的槍,快的如同遨遊九天的黑色神龍,龐大強悍的槍勢,如同龍之鞭笞。
墨雲和呂梁讓人目不暇接的招式,如同繚亂的百花,硬碰硬的彪悍的戰鬥方式,如同兩隻猛獸廝殺。
“怒斬軒轅!”
呂梁葛地狂吼一聲,高高躍起,旋即金色大劍攜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劈向墨雲,一股毀滅的氣息從呂梁身上溢出。
『古武!』
墨雲心中陡然一驚,不敢大意,拚命地催動着體內的黑蓮,向長槍中灌輸入磅礴的戰氣。
“槍盾!”
墨雲怒吼一聲,磅礴的戰氣攜着強大的槍勢,施展出《槍盾》來。
前所未有的強大,一個墨色的黑色槍風護盾包裹着墨雲,如同一個黑色的繭蛹。
全場弟子屏息凝神,看着呂梁這槍法的一擊轟在墨雲的槍風護盾上。
“鏘!!!!!”
巨大的碰撞聲炸響,墨雲的槍風護盾一滯。
“破開了!破開了!”
有人驚呼道,墨雲的槍盾,在之前幾乎擋下了呂梁的所有殺招,而在現在,終於被呂梁強行破開了?
“咔——嚓!”
不!並不是槍風護盾被強行破開了,而是——槍斷了!
墨雲一口鮮血噴出,手中長槍已經斷作兩截,槍頭不翼而飛,留在手上的,只有兩截斷裂的槍桿。
而墨雲積蓄到了極限的槍勢,也在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槍風護盾消失,呂梁手中的金色大劍也消耗了絕大部分的勁氣,余留下一些殘餘勁氣,仍向墨雲而來。
看着呂梁有些發白的嘴唇,墨雲立刻就了解了此時的情況。
呂梁——剎不住了。
此時墨雲槍已斷,憑藉著兩截斷裂的槍桿,根本無法快速擋住力量劈在身上的金色大劍,體內雖然還留着二三成的戰氣,但未到觸道,怎麼可能能用戰氣防禦?
雖然呂梁的金色大劍已經被削弱了絕大部分的勁氣,但如果結結實實地砍在了墨雲身上,憑此神兵利刃,那恐怕是生命無法承受之痛。
千鈞一髮之際,墨雲腳下及時地運起了踏影步,整個人向後暴退。
“呲——”
墨雲退的雖然快,但由於呂梁的金色大劍離得太近,墨雲還是被金色大劍給傷到了,一刀長長的傷口斜斜地出現在墨雲的肩膀上,殷紅的鮮血滲出。
“——”
全場一片嘩然,這算是這次五院大比掛上的最重的彩吧?
……
“這……”鍾離聖有些擔憂地望着台上的墨雲。
韓泠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金大力則是干著急,擔憂之色顯露於表。
……
裁判席之上,銀菱教習也拿到了雲安南要的東西,交給了雲安南。
“要制止他們嗎?”銀菱教習看了看雲安南。
五院大比是劍宗設立的一個切磋的平台,可不是讓弟子們血拚的。
“再看看吧。”雲安南搖了搖頭,兩人應該都是強弩之末了,應該不會再翻騰起多大的浪了。
……
墨雲臉色有些蒼白,慢慢地運起《萬道訣》封閉了傷口處的經脈,他不敢太快地運行《萬道訣》,那樣的話,元氣漩渦一出現,估計他懷有高階功法的事情就要暴露了,這種事對墨雲有害無益。
肩膀上的傷口雖然表面浮着一層紅紅的血液,但由於墨雲封閉了傷口處的經脈,所以已經不再流血。
“你沒事吧?”猶豫了一下,呂梁問道,眼中似乎流露出有些抱歉的神色。
“沒事。”
墨雲咧嘴一笑,旋即雙手持着槍桿,腳下踩出一個奇特的步法。
“再來?”
墨雲揚了揚下巴,看向呂梁,棋逢對手,他可不想輕易認輸。
對於墨雲的戰鬥的邀請,呂梁頓時一臉苦笑,自己哪裏還有力氣呢?
並且看墨雲這架勢,明顯是要施展出什麼高深的身法戰技了,自己身為體修,在身法這一塊可是短板,怎麼可能抓得到墨雲呢?
“我認輸。”
呂梁低沉道。
呂梁原以為自己雖然天生沒有丹田,但自幼苦練,連帶着父親的各種丹藥草藥培養,同階之內已經無敵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啊,自己居然輸給了低自己兩段的墨雲。
真的大大的打擊。
場下弟子頓時一片嘩然,喧鬧的彷彿菜市場一般。
一個聚氣期五段的體修,居然被一個聚氣期三段的兵修給打敗了,並且還是近身戰鬥,這簡直能作為他們本年度遇到的最震撼的事情了。
特別是金行中院的弟子們,呂梁有多強,金行中院的許多弟子都是知道的,聚氣期五段的氣修幾乎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連聚氣期六段的人,呂梁都能跟人家五五開,如果哪個不長眼的聚氣期六層跟呂梁硬碰硬的話,被蹂躪一頓都是正常的。
然後呢?輸了?輸了?!就這麼輸了?
一部分弟子直接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假的兵修。
……
裁判席上,房龍“啪”地拍了自己的一下腦門。
“你傻了吧?打自己幹嗎?”銀菱教習目光怪異地看着房龍,他這一巴掌拍的可是真重。
“咳咳咳,用力過度用力過度……”房龍尷尬道,自己出手沒輕沒重,這會兒腦瓜子嗡嗡的。
不過房龍卻是在內心慶幸,慶幸剛才幸好銀菱教習去幫雲安南拿東西去了。
不然的話,銀菱教習之前在場的話,按房龍的性子,一定會跟銀菱教習賭一把的,而且看他對呂梁實力的絕對信心,估計會賭一把大大的。
這要是輸了,那可就真的要吃土了……
……
“……”
墨雲挑了挑眉,沒想到呂梁竟然會這麼乾脆地認輸。
旋即墨雲拱手道:“承讓。”
“不敢當。”呂梁笑了笑,拱了拱手,旋即轉身跳下擂台。
“呼——”
墨雲長舒了一口氣,旋即把兩截斷裂的的槍桿扔進芥子袋,然後東找西找,在擂台的角落找到了斷掉的槍頭。
收好一切東西,墨雲也是跳下了擂台。
體內戰氣所剩無幾,再待在擂台上就是純傻子行為。
況且,自己還得療傷了,除了肩膀上這個又斜又長的傷口,之前墨雲還吐了一口血,這表明墨雲內腑已經被震傷了,這個時候,還是快點回去療傷的好。
眾多的目光跟隨着自己,墨雲還是挺不習慣的。
回到土行北院的圈子裏,墨雲立馬被人圍了起來。
“偶像!給我簽個名!”
“偶像!造猴嗎?”
“Hey,boynextdoor...”
一大堆的紙筆在墨雲的視線中晃來晃去,混亂之中,墨雲感到自己被親了一下。
墨雲回頭一看,由於紙筆的遮擋視線,導致墨雲只看到了兩個毛腿和一把大鬍子。
“……!!”
終於,金大力來了,擠開了涌動的人群,把墨雲給拉了出來。
“先回十七號院吧。”鍾離聖看了看沸騰的人群。
四個人都打完了,雖然還有幾個聚氣期六段和聚氣期七段的高手沒打,但感覺也沒啥看頭。
乾脆回院子算了。
“走吧。”鍾離聖示意金大力把墨雲背了起來。
“別亂動。”韓泠瞥了一眼想從金大力背上下來的墨雲。
四人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擠出來洶湧的人群,離開清松林之後,馬不停蹄地回到了十七號院。
……
“給,銀菱教習托弟子送的葯。”鍾離聖從芥子袋中拿出兩個瓶子和一卷繃帶。
墨雲在金大力的幫忙下躺到了床上。
剛才在擂台上打架那會兒還好,這會兒放鬆了,直感覺身上又酸又痛。
銀菱教習給的兩瓶葯,一瓶裝的是液體,一瓶裝的是丹藥。
液體是要敷在墨雲肩膀上的傷口的,丹藥是用來治療墨雲的內傷的。
由於用那瓶液體敷在傷口上需要墨雲脫了上衣,男女有別,多有不便,所以韓泠在接來了一盆清水之後就離開了。
鍾離聖讓金大力用清水清洗掉了墨雲肩膀上傷口處的血污,然後慢慢把藥瓶子打開,往墨雲的傷口上傾倒出綠色的液體。
液體接觸到傷口,一股清涼的感覺散發開來。
“你躲的快,外傷不是太嚴重,銀菱教習說敷一次就行了,剩下的葯你可以留着。”
鍾離聖把那個裝有綠色液體的瓶子放在桌子上,旋即拿起繃帶給墨雲包紮好傷口。
“這個呢,是治內傷的,一天三次,吃三天,裏面剛好有九顆。”鍾離聖又把那個裝着丹藥的藥瓶子遞給墨雲。
墨雲打開瓶子拿了一顆吞下,一股暖流買體內蔓延。
鍾離聖讓墨雲這幾天都呆在十七號院靜養算了,飯菜的話會由金大力幫忙送過來,大力哥嘛,你懂的,管飽。
剛說完,韓泠又從門外進來了,她的手上拿着一把新的制式長槍,是銀菱教習讓她去器閣拿的。
對於幾個人所做的一切,墨雲內心自然是感動不已,在此事情,卻是有些觸景傷情,想到了那個小山村裏的諸位,想到了那個教他養他的墨爺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