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妄之災
漆黑的夜晚，在一座小山村的村子外，兩個黑衣人對面而立。
“柳河，消息確認了嗎？”一個黑衣人問道。
“確認了，宗主讓我們來的就是這。”名叫柳河的黑衣人點了點頭。
“宗主的血河功也太難修鍊了，居然需要那麼多的鮮血。”黑衣人皺了皺眉，臉色不太好看，“要是讓七大宗派的人發現了，我們有幾條命也不夠死啊。”
柳河臉色陡然一變，“蔣江，胡說些什麼呢，我們今天根本就沒有離開宗門！更沒有出現在這裏！”
“柳兄何必自欺欺人。”蔣江嘆了口氣，忽地怒道，“要不是你我家人的命在他手裏，誰願意干這等傷天害理的事！”
黑暗裏沒有回應，沉默了一會，柳河沉靜的聲音傳來，“不要說了，一會我來殺人，你收集鮮血，殺孽由我來承擔。”
“柳兄……”蔣江十分感動。
“走吧。”柳河揮了揮手。兩人在夜色中逼近小山村。
夜色雖已深，但小山村裏的燈火猶未消失，一些努力的孩子秉燭夜讀，祈願能夠考取功名，離開這個貧苦的地方。
一座矮小的茅草屋中，一位面冠如玉的少年在輕聲誦讀書籍。
“一個月後就是鄉試了，我得再加把勁才是。”少年喃喃自語道。
他的身後事一張破舊的小床，上面躺着一個面容憔悴的老人，老人蓋着滿是補丁的被子，已經睡熟了。
只有考去功名，在能讓墨爺爺過上好日子。少年心裏暗暗想到。
老人翻了個身，一聲劇烈的咳嗽，醒了過來。
“雲兒啊，還在讀書啊。”老人有些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這少年就叫做雲兒，沒有姓氏。
“是啊，墨爺爺。”雲兒頓了一頓，又道：“一個月後就是鄉試了，我還趕四天的路，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轉眼已經這麼大了。”墨爺爺有些感嘆道，“當初我撿到你的時候，你才這麼一點大呢。”
墨爺爺伸出雙手，在空氣中比劃了一個小小的圓。
“墨爺爺收留之恩，雲兒永世不忘。”雲兒恭敬道。
“呵呵。”墨爺爺笑了笑，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雲兒，我活不過明天了。”
“墨爺爺？您怎麼了，不要說這些喪氣話。”雲兒慌忙站起身，不知所措的望着面前的老人。
“都是命，事到如今，我也該告訴你一些事了。”墨爺爺下了床，站了起來，一掃之前的蒼老無力，一股凌厲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
“爺爺……”雲兒震驚的看着老人。
“我其實是劍宗之人，因被宗中奸人所害，流落至此。”墨爺爺眼中寒芒四射，似是回憶起了什麼來。
“我受盡屈辱，功力被人打散，本來難逃一死。”墨爺爺眉頭舒展開來，“幸運的是，我在宗中還是有些威望的，許多人為我求情，最終我被逐出宗門。”
“……”雲兒面露震驚之色，他本以為墨爺爺只是一個落魄的老頭罷了，卻未曾想過竟有如此巨大的背景。
“我的本名為墨羽劍，雖主修劍術，但偶有涉獵卜算之道。”墨羽劍沒有理會雲兒的震驚，繼續道：“我三天之前觀天象，觀自己命星閃爍，知道必有大事發生。”
墨羽劍抬頭望着茅屋屋頂，眼中浮現一絲擔憂，“今夜我又觀看了自己的命星，發現我的命星竟然黯淡無光，我怕是命不久矣。”
“爺爺……”雲兒眉頭緊皺，哽咽道：“爺爺你不能死啊，您答應我會看着我當上大官的。”
墨羽劍低頭看着沮喪的雲兒，緩緩道：“沒有辦法，天命難違，我今日必死無疑。”
“爺爺！”雲兒再也忍不住，衝上前抱住了墨羽劍的腰。
“無需擔心，我已經為你想好了後路。”墨羽劍摸摸雲兒的頭，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戒指，“這是冥龍戒，是我少年時偶得的至寶，現在把他傳給你。”
“拿着這個，去劍宗找一個叫李劍煜的人，告訴他你和我的關係，他自會收留你。”墨羽劍細細囑咐。
“好了，小心！”墨羽劍突然一聲急呼，抱着雲兒一蹲。
一縷勁風從他頭上掠過，把茅屋擊的粉碎。
“呦呵，小老兒有些能耐嘛。”兩個黑衣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在他們身後，熊熊烈火燃燒，滿地的屍體，村子已經成為廢墟，除了結果燃燒木頭髮出的噼啪聲，一片寂靜，雞犬不留！
“小亮？！小鳳？！”雲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望着兩個黑衣人身後慘不忍睹的屍體，感到腦袋一陣嗡鳴，他死死盯着柳河與蔣江道：“是你們殺了他們嗎？！你們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不怕遭天譴嗎！”
“呵呵，小娃娃膽子挺大的嘛。”柳河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一個十六七的小娃娃，看到滿地屍體竟然沒有嚇昏，着實讓人吃驚。
“兩位是何方人士，如此妄造殺孽，不怕天打雷劈嗎？”墨羽劍的表情同樣不太好看，仗劍之人多是俠義之輩，最是看不得此情此景。
柳河與蔣江對視一眼，腹誹道：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就算是天打雷劈也該先劈宗主那個老混蛋啊。
柳河走出一步道：“老傢伙，雖然你功夫不錯，我們兄弟二人收拾你也得花些代價，但是為了不走漏風聲，今日留你不得！”
說話間袖子裏暗暗捏住兩個飛鏢，藍色戰氣覆蓋而上，只見寒光一閃，兩個奪命鏢電射而出，直取墨羽劍雙目。
“雕蟲小技！”墨羽劍雙目一瞪，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
“閉門謝客！”
墨羽劍手中長劍向前一送，畫出一個劍氣圓弧，將飛鏢擊飛，但身體卻細微顫抖了一下，他已是古稀之年，而且功力被廢，對上擁有戰氣的對手，純粹是靠年輕時苦練的身軀在硬扛。
“劍宗之人！？”蔣江和柳河聽到劍招，不由得大吃一驚。
墨羽劍沒有理會兩人，蒼老的手拂過手中長劍，深情道：“老朋友，今日便是你我最後一戰！隨我殺他個痛快！”長劍似是受到主人的感染，發出一聲響亮的劍鳴！
“哈哈！今日我們以命證道！”墨羽劍大笑道。
“我雖已不是劍宗之人，但劍未棄，人未倒，今日便除了你們這兩個妖魔鬼怪！”墨羽劍轉向吃驚的兩人，豪氣迸發，大喝一聲，一個刺字訣攻向柳河與蔣江。
柳河掏出一把奇形彎刀，蔣江拿着一把一尺短劍，與墨羽劍廝殺起來，但見戰氣縱橫，寒光四濺，殺得是難解難分。
雲兒此時獃獃的望着三人，這等戰鬥，實是聞所未聞，他從出生起從未見過如此驚心動魄的戰鬥，等到他修為深厚的時候回憶起，才知道這場戰鬥其實乏善可陳，但在當時，卻實實在在地震人心魄。
雲兒腦海里不由得回想起剛才墨羽劍經過他時說出的話。
“我纏住他們，你快點往東跑！去劍宗找李劍煜，報我的名字，想走什麼路自己選，他會幫你的，不用為我報仇，好好活下去！”
雲兒眼角突然溢出了淚水，他望望滿地熟識的人的屍體，又看看廝殺的三人，此時墨羽劍滿身傷痕，眼神不斷向他示意。
他多想上去幫爺爺啊！但是他沒有上前，他知道自己何等弱小，上去只會分了爺爺的心！他開始憎恨自己學的為何是文道而不是武道！若是學的武道或許還可以幫到爺爺一些，而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
再不跑就來不及了，雲兒眼前有些模糊，眼角的淚水漸漸變紅，最終化為血淚滴落，爺爺，我以前沒有姓氏，從今往後，我就隨您姓，就叫墨雲！我要棄文從武！誰傷害了您，我就要誰血債血償！
在墨羽劍再一次示意后，墨雲跪倒在地，向墨羽劍磕了三個響頭，直磕的額頭流血，才含淚扭頭向東方跑去。
看着墨雲漸行漸遠的背影，墨羽劍嘴角浮現一抹欣慰的笑容，轉而表情變得凌厲，“既在世上走一遭，那便為這世道做最後一件事吧！”
耀眼的白光從墨羽劍的丹田中迸發，他雖沒了內力，但是內丹還在啊，還可以……
“小心！他要自爆！”柳河一聲驚呼，向遠處跳開，而蔣江比他慢一步，也是倉惶避開。
“彭！”
墨羽劍原先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方圓兩丈的大坑，場中塵土飛揚，見此威勢，柳河倒吸一口涼氣，旋即感到右臂一陣刺痛，扭頭一看，臂上大塊血肉被炸飛，露出了白森森骨頭，點住穴道止血，柳河內心不斷顫抖，剛才若是再慢一點，必會死無葬身之地！
似是想起了什麼，柳河大叫起來：“蔣江！蔣江！你在哪？”
塵土慢慢落定，顯露出不成人形的蔣江來，他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柳河急忙上前一探鼻息，頓時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還有一口氣，不至於丟掉性命。”柳河急忙從身上取出療傷葯給蔣江敷上，又給他續了幾粒療傷丹，才抹了一把汗。
“對了，剛才那個小鬼頭呢？”抬頭去尋找墨眾雲，卻還哪裏找得到呢？
數里之外，荒山野嶺之中，一位眼角兩道血痕的少年，正在生死逃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