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回到順國

第659章 回到順國

柳深塘眉頭緊鎖,看着來信半晌無言。花滿堂被困了多久,他就食不下咽寢不安榻了多久,整個人都處在極度的焦灼和憂慮之中。自從想到了那個辦法,他便命人快馬加鞭送到京城,等陸曜等人調度。可是這一封信回來,他才知道短短几日,京城居然發生了如此之多、如此之大的變動。

來不及唏噓,霍青野率先問道:“霍青時被裴天煜囚禁多日,又遭遇了霍青玉的死,此刻身體定然已經達不到巔峰,舟車勞頓,甚至還可能更差。他們就放心她這樣過來?”

柳深塘看着信,艱澀道:“青時說,正因為她這般孱弱,苻國軍隊才不會生疑。她不會親自領兵,而是挑了一個精壯的士兵裝成領兵,佯裝是苻國派來增兵,而她扮成一個小士兵,行事方便些。”

如此說來,霍青時是打算隻身入敵軍陣營,擾亂敵方軍心,然後給其他人機會進去接應花滿堂。這樣的法子雖然更為驚險,可是比起柳深塘的方法來說,卻是更上了一層樓。

若是以往,柳深塘斷然不會讓霍青時這般冒險,可是這事關花滿堂,柳深塘竟是半個字也說不出,只無語凝噎,等霍青時來援助。

殊不知,這一等,就是十天。

霍青時的軍隊甫一出遂國,便被一隊土匪給劫持了,土匪人數眾多,霍青時等人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便被生擒。而柳深塘在原定時間內沒有接到霍青時,立刻便給皇宮發了信,兩邊一通氣,這才知道霍青時失蹤了。

而這個時候,就算陸閑親自領兵去救援,也是來不及了。

柳深塘和霍青野一籌莫展,只覺得絕望不堪。這十天,花滿堂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苻國的陣型沒有散亂,說明還沒有啃下花滿堂這個硬骨頭,可是如此包圍下去,花滿堂的糧食應當已經不夠了。

正如柳深塘所料,花滿堂被圍困在一座山頭,若不是複雜的地形和神槍軍的訓練有素,他們早就被苻國軍隊剿滅了。可是如今最大的問題是食物緊缺,花滿堂不得不派人在山中尋找野味。為了避免暴露位置,他們甚至不能生火煮飯,自從糧食耗盡以來,吃的都是生食。

雖然都是軍人,身體素質過硬,可是再這樣下去,鐵打的人都扛不住啊。花滿堂焦頭爛額,甚至想要直接衝出重圍,跟苻國軍隊拼一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

副將看出花滿堂的衝動,朗聲道:“將軍,老將軍曾說過,您深得他的真傳,只是因為從來沒有上過戰場,毫無經驗,又年輕氣盛,容易衝動。”

突然提到花太尉,讓花滿堂有些不解,但還是點頭道:“是這樣。我不如爺爺那般看事物全面,更不如他在疆場經驗老道。”

副將笑道:“既然如此,您更應該去想,若是此時此刻,花太尉會做什麼,而不是您會做什麼。”

花滿堂一愣,盯着副將半晌不言語。是啊,他一直在想自己被困,如何衝出重圍,如何面對困難,卻從未想過,自己根本毫無經驗,去想這些,是在開創新的道路,困難險阻自然不言而喻。可是若是從花太尉的視角去看問題,那可是一個馳騁疆場多年的老將,經驗和技巧已經融為一體,成了他看待事物的一部分,自然會迎刃而解。

如此寥寥幾言,雖然不至於讓花滿堂豁然開朗,卻也為他打開了另一扇門,開拓了另一個方向。正是這時,花滿堂一眨眼,瞧見幾個神槍軍正在練武,卻是拿槍當做大刀一般奮力揮砍。這是他們平素練功時的動作,用槍模擬別的武器,才能更好的了解對方的軟肋。

而就是這一個動作,讓花滿堂一下子回憶起了當年六公主生辰宴上,自己和霍青野的比武。

那場比武霍青野使了陰招,讓他險些命喪於此,事後自己卻被花太尉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當時花太尉是怎麼說的來着?

“他為何會出陰招?還不是你把他逼得狠了?若非你一直吊著他打,讓他看不見翻盤的機會,他又何苦用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如今他恐怕還得在家療養一段日子,否則那手腳就要廢了!”

“在戰場上,如果你包圍了敵軍,若是你將所有的生路都封死了,那敵軍寧可拼一條命殺出一條血路,來自己求一個謀生的機會。若是你留一個口子,讓他們跑,那麼他們就會丟盔棄甲,只想求生。凡事都要留有餘地,你明白了嗎?”

花太尉的話縈繞在耳邊,花滿堂一時之間濕潤了眼眶,他的爺爺一向不比別家的嚴厲,可是一遇到和兵法、戰場等有關的事情的時候,就會非常嚴肅。以前花滿堂還不知道為什麼,如今想來,花太尉是在從生活的方方面面,將自己的經驗和技巧滲透給花滿堂,好讓他有朝一日不得不自己面對困難的時候,不至於無頭蒼蠅到處亂撞。

如今花滿堂終於明白了花太尉的一番良苦用心,可是花太尉已經不在人世,怎能讓花滿堂不感傷?可是花滿堂更不敢忘記花太尉的教導,在戰場上,就要有一個在戰場上的樣子,不能優柔寡斷,更不能感情用事!

“如今我們被包圍是真,只是苻國作為五國之中對戰術、戰爭最有研究的國家,有一些技巧性的東西已經融入骨髓了。”花滿堂道,“包圍的時候,不能嚴絲合縫,除非他們斷定被包圍的人毫無還手之力,換言之也就是無論如何都能將其斬殺。若非如此,一定要留一個餘地,若是不留餘地,就容易讓包圍中的人拼一個魚死網破。而留有餘地,則會讓包圍中的人只顧着跑,丟盔棄甲,而不知反擊。”

花滿堂笑了:“如今我們雖然被困在這裏,但是困了半個月之久,他們都拿我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想必他們也不會認為是吃定我們了。若是我們能找到他們留的那個口子,假意要從那裏逃跑,他們肯定會加強沿途的埋伏。而我們順勢從相反方向突圍出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副將連連點頭:“好主意!真不愧是老將軍親手教導出來的!將軍,我們都聽您的,您說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等不了了。”柳深塘眸色一沉,“你領兵去騷擾敵軍,我去突圍!”

霍青野吃驚地看着他:“你瘋了?你一個文官,做軍師你在行,帶兵打仗,是真刀真槍的事情!更別說突圍的軍隊更危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柳深塘擺擺手,打斷他的話:“如今時間緊迫,混入敵軍內部的計劃算是泡湯了,但是想要接近他們,還是得假裝敵軍增援,須得生面孔。若是你去,他們一瞧見你,計劃就算失敗了。你去騷擾最好。”

“雖說我是文人,但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戰亂。”柳深塘當年從燕國來到遂國,就是因為戰亂導致家破人亡,後來遇到陸閑,也學了不少馬背上的功夫,“自然和你們這些自幼習武的人不能相提並論,但是也不是完全不懂帶兵打仗。”

“可是……”

“你還有別的辦法嗎?”柳深塘看着霍青野,“但凡有更好的辦法,也不至於此!滿堂被困已經半個月了,什麼乾糧都該吃完了!如今京城調兵再怎麼加急也跟不上,更別說那個計劃本身也得幾日來綢繆!”

霍青野沉默了良久,最終抬眼看他:“好。既然如此,那就聽你的!”說著,將自己身上的金絲甲胄脫了下來,遞給柳深塘,“你把這個穿上。這是我娘在世時贈與我的,雖然比不上皇家那件刀槍不入,但也能抵擋不少傷害,必要的時候,還能救你一命。”說著,將甲胄上面的護心銅露了出來。

柳深塘也沒有推辭,他原本武藝就沒有霍青野高強,相較一般士兵差不多而已,這次任務又兇險異常,他犯不着在命上客氣。

話不多說,二人緊鑼密鼓籌劃了一晚上,便定下了最終的方案。柳深塘當即帶隊將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換成了苻國士兵的模樣,那些衣服都是死人身上扒下來的,骯髒腐臭,可是沒有一個人嫌棄,都二話不說就套在了身上。

隨後霍青野一馬當先,先率兵去騷擾敵軍,柳深塘則帶着一眾兵馬從另一個方向趕去“支援”。二人臨別無言,都一個拱手,便揮鞭離開。

無論以前如何,也不管以後如何,在這一刻,他們都希望能看到對方平安歸來。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是所有人心中都有同一個心愿,那就是凱旋迴京,平安順遂。

……

霍青時緩緩蘇醒,卻見自己早已經不在那土匪窩子裏。她費力回憶了一番,才想起來自己剛到土匪窩不到兩日,那土匪窩就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被清剿了。而自己在混亂中準備出逃,卻被一個土匪抱住擋了一棍子。那一棍子狠啊,她當即便暈了過去,人事不省。

如今醒來,她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趕緊趕往前線。這一番折騰還不知道浪費了多少時間,若是耽誤了營救花滿堂,她是要悔恨終生的。

可就在這時,門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那人見霍青時正費力往起爬,連忙衝上前來將她抱在懷裏,欣喜若狂道:“青時,你醒了!”

霍青時聽見這個聲音,便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僵在這個溫暖的懷中,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喬……灼?”

“是我!”喬灼這才鬆開霍青時,他眼中閃爍着瘋狂的喜悅,眼淚幾乎都要流下來,只聽他道,“你終於醒了!你已經昏睡了七天了!你放心,那群土匪已經全部被殺,匪寨也都燒乾凈了!那群腤臢東西竟敢碰你,也是活膩味了!”

霍青時打斷他的話:“你怎麼知道我……”

“你一出遂國,就有人將你的行蹤報給我了。”喬灼遲疑了一下,訕訕鬆開霍青時,還後退一步,站在了她不遠處,卻是禮貌疏離,又帶了些怯懦,“我知道你對我之前的行為很不滿,也知道你不想嫁給我了……所以我沒想着去打擾你,只是想着邊關吃緊,你們這樣出來,容易被苻國盯上,便暗中派人跟着你們,保護你們。”

說著他小心翼翼觀察着霍青時的神色,見她臉色變化,連忙擺手解釋道:“我不是想再把你綁回來,真的!我只派了兩個人跟在你們之後,若有不測,他們回來報給我,我再派人去幫你們而已。兩個人總不能把你搶回來吧……”說這些話的時候,喬灼有些焦急,生怕霍青時不相信,又有些瑟瑟,似乎生怕霍青時又想起之前逼婚的事情而生氣。

“沒想到你們卻被一群土匪給綁了。那兩個人形單影隻,沒辦法,只能派一個人混入你們,也被綁了,另一個回來報信。我知道這件事後,便派人去救你們,裏面那個則裏應外合。”喬灼惋惜道,“可是沒想到土匪們以為是你們的人來救你們了,他們原本就想以你們的身份來敲詐勒索一番,沒想到有人營救,便破罐子破摔,要殺了你們。”

霍青時想了想,好像最開始動手的,確實是那些土匪。

“你那些兵馬……基本都沒了。”喬灼愁眉苦臉,“只剩下了幾個人獲救,我都帶回順國,好好養着,現在恢復的都差不多了。只剩你一直沒醒。”

霍青時一聽,心頭便涼了。她昏迷了七天,兵馬也都死傷過半,如今想要營救花滿堂,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

這時,卻聽喬灼道:“你渾身上下的傷都是怎麼回事?”說著難免露出些戾氣,“你跑回去找他,他就是這樣對你的?”

霍青時聽出他的暴怒來,抬頭看了一眼。只一眼,喬灼立馬偃旗息鼓,蹲在霍青時腳邊,捏着霍青時的衣角,可憐巴巴道:“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關着你,也不會逼你和我成親了。”

“我知道你喜歡陸閑,我也不會幹涉你們了。只是看到你傷勢如此嚴重,我真的很心疼。”說著,喬灼一雙美目便落下淚來,一個男人能哭的如此好看,喬灼是獨一份兒,“我一時情急才那樣說的,我再也不那樣說了。真的。”

霍青時看着喬灼這個樣子,心頭立馬軟了下去。她剛剛經歷過至親離世,面對曾經有過生死交情的喬灼,還是這樣苦苦哀求,求她原諒的喬灼,自然狠不下心來。更別說喬灼雖然囚禁她、逼婚,但當真信守諾言,從來沒有傷害過她。

而方才喬灼所說的話也都對的上,想來不是騙人,若他當真想要將自己綁回來,斷然不可能只派兩個人跟蹤,更不可能在自己被綁到土匪寨子裏兩日之後才趕來救人。

於是霍青時便道:“你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我真的知道了!”喬灼連忙點頭,“你走的那日我就知道我錯了。這些日子我食不下咽寢不安榻,就是害怕沒辦法跟你親口道歉,怕你不再見我,不拿我當朋友了。若我有半句虛言,就讓我不得好……”

霍青時一時情急,捂住了喬灼的嘴,紅了眼眶,惱道:“不許胡說!怎能如此亂髮誓?”

喬灼一愣,旋而笑了,點了點頭,乖順地看着霍青時,如一個被拋棄又撿回家的小狗一般,百般討好,生怕霍青時厭棄。

霍青時瞧着他顴骨突出,眼窩深陷,之前的美是驚世駭俗的,如今的美卻帶了幾分病弱西子的意思,當真是沒吃好沒睡好,身子都不行了。于是之前的那點子怨恨和憤怒,也都消解了,只是看着他道:“既然這樣,那以後可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一定不會!”喬灼立馬錶忠心,“我再那樣,我就……”話到嘴邊,一瞧霍青時臉色不對,立馬收了回去,笑道,“再不那樣了。”末了又小心翼翼,“那我們,仍是朋友嗎?”

霍青時心軟,之前的事情既然已經決定一筆勾銷,自然見他這般小心翼翼,只覺得心疼,連忙道:“那是自然!你先起來,堂堂順國相爺,如今這樣,像什麼樣子?”

喬灼喜笑顏開,淚花子都濺出來,卻不肯站起來:“總歸別人也瞧不見,再說了,我如今堂堂相爺,就算被人瞧見,又能說一二?”

正是這時,太醫來給霍青時診脈,喬灼也不得不站起身來,沖霍青時道:“你放心,我把你救回順國的時候,就已經給遂國發了信函,我現在就再擬一封書信,告訴他們你醒了。”

霍青時點了點頭:“好。”

“那你好好聽太醫的話,我之後再來看你。”說罷,喬灼笑了笑,又對太醫叮囑了一兩句,這才離開。

離開霍青時房間沒多久,喬灼臉上的神色就完完全全變了,影衛從他身後走出,笑道:“大人這一手真是厲害!您瞧,姑娘這不就心疼起大人來了?”

喬灼冷笑一聲,知道影衛說的是霍青時不讓他發誓的事情:“她的至親剛剛喪命,現在根本聽不得一個‘死’字,就算面前不是我是旁人,她也會難過的。”末了又說,“只不過,這招確實有效果,若不是這樣,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把她接回來。”

影衛笑道:“不錯。先手派土匪綁架,再迎上救援,把她的兵馬全部斬殺,只留下幾個重傷的,讓她再走不得,卻又對您化干戈為玉帛。高,實在是高!”

喬灼陰森笑道:“若不是如此迂迴,憑她的腦子,我斷然是鬥不過的。”說罷又問,“去擬一封書信,發往遂國。”

“大人當真要告訴遂國,她在這裏?”

“當然。我答應她的事情,自然會辦到。”喬灼笑着,“只不過怎麼說,那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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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小目標,登基當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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