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暴動
萩沢讓一切都計算好了,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中原中也的反應大得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原本他們計劃的是,由中原中也先去救援被敵方扣下的海川進——儘管在萩沢讓眼裏,這人大概率是活不了的。中原中也可能也很清楚,但他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絲希望。萩沢讓理解,於是沒有把這話攤開,也沒有阻止他。
另一邊,白瀨則帶領羊的其他成員撤離已經暴露的據地。
當然,其實他們是可以把定位器丟在據點,讓敵人上門的時候抓個空。可問題在於,他們又不知道敵方到底有多少人,連追蹤定位裝置都有,持有熱武器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敵方很顯然有備而來,羊裏面卻都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未成年小孩子,若是在擂缽街展開追逐戰,羊還真不一定討得了好。
所以萩沢讓便自告奮勇地提出給大家斷後,拖延時間直到中原中也趕回來。
中原中也本來是極力反對的,覺得這麼做對留下的人來說太危險了。不過萩沢讓卻說,比起讓羊整個陷入危機,倒不如將風險集中在一處。而且如果中原中也動作快的話,那他們都不會有危險,留下來只是以防萬一。
時間不等人,容不得他們再在這件事上糾纏,白瀨等人沒有多想便同意了這個方案,中原中也只好出發先去解救海川進。
多虧平時的送快遞送外賣經驗,中原中也對橫濱的街道等十分熟悉。很快就找到了萩沢讓推測出的其中一個敵方據點。
中原中也進門就受到了襲擊,他還以為自己找對了敵方,可等他將這個據點掀翻后,卻沒發現海川進的蹤影。
留下的活口也說不出海川進的下落,中原中也只好離開,前往另外一個據點。
他到達第二個據點時沒有受到任何伏擊,甚至可以說是一路順利。然而中原中也卻比之前遭受攻擊時還要感到不安,最後的結果也印證了他的預感不是錯覺,因為他在某個昏暗的角落找到了海川進……的屍體。
和他差不多大歲數的少年眉心正中一發子彈,血液從彈孔中淌出,順着臉滑下,留下了一道刺目驚心的痕迹。他雙眼大張,瞳孔潰散,死不瞑目地倒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裏,再無聲息。
中原中也怒火中燒,恨不得把這座半廢棄的倉庫給炸個粉碎。可他到底還留有一絲理智,知道羊那邊還有其他人在等着自己,於是強行壓制着胸腔中快要噴薄出的怒氣,扛起海川進的屍體,飛快地趕往擂缽街。
當他到達擂缽街時,先是將海川進的屍體放在了安全隱蔽的地方,接着坦坦蕩蕩無所顧忌地大步邁進了羊的據地。
整個據地沒有一絲聲響,寂靜得有些嚇人。
中原中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雙手已經緊緊地撰成了拳頭,掌心甚至滲出了汗水。他的心臟跳得有些快,甚至讓他感到了慌亂。
要是他像找到海川進一樣,再次看到兩具渾身血污、無法合上雙眼的冰冷屍體……該怎麼辦?
將腦海中不自覺冒出的不祥畫面甩開,中原中也定下心,試探着呼喊:“讓?”
“幸太?”
沒有人回應。
“我回來了,你們在哪?”中原中也快跑幾步,一把推開了兩人住的小屋!
可當他推開門之後,看到屋裏的一切時,他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用一把鋒利的斧子,從頭到腳劈成了兩半。
一半對他怒吼這不是真的,而另一半則叫囂着讓他摧毀眼前的一切!
他的瞳孔劇烈地顫動着,大腦一片空白,張開嘴,卻發現除了嘶吼以外,喉嚨里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久前還與他說過話的兩個男孩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胸口那一片的冬衣被鮮血浸透,四肢也呈現出不自然的彎曲狀。
其中一名小孩手中還緊緊地抓着一頂前不久剛收到的、作為生日禮物的帽子,帽子頂端的白絨球被赤紅色染了大半,而小孩那雙原本看到他就會亮起來的黑眼睛也黯淡了下來,再也倒映不出他的身影。再也不會因為一顆糖或者一碗拉麵而像只兔子似的高興蹦躂,再也不會軟軟地叫他“中也哥”,再也不會牽着他的衣角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前不久才剛過了十歲的生日,又瘦又小,還信誓旦旦地說以後一定要長得比他高,可如今卻無聲無息地倒在血泊中,再也不會長大了……
中原中也不由得往前邁了一步。
“開什麼玩笑……喂……”
“這到底是在開什麼玩笑啊!!!”
早就積蓄在胸膛中的怒火像被兜頭潑了一桶油一般,瞬間爆發出來,噼里啪啦燒得他整個人神志都有些不清晰了。
“啊啊啊——!!!”
“你們這群傢伙——都給我出來受死啊!!!”
情緒劇烈波動之下,他身上的異能力發生了暴動,以他為中心的地板深深地塌陷了下去,並朝四面八方蔓延出網狀的裂紋。
大地劇烈地顫抖着,並不寬敞的木製小屋劇烈搖晃着,房梁、承重柱、屋頂等都發出了不堪承受的嘎吱聲。
……
“嚯。”
早就領着自己人離開那間小屋的金髮男子遠遠觀望着,忍不住發出一聲感嘆,“這就是‘羊之王’嗎?有這樣的實力,難怪能庇護住一群孱弱無能的小羊羔。”
視線再轉回房間內。
“中也!中也你在幹什麼啊?!快給我們解開繩子啊!”
一開始因為中原中也到來而無比興奮的早苗幸太,如今卻是面色蒼白神情驚恐。
中原中也不知道到底怎麼了,推門進來后就好像看不到聽不到一樣,無視了束縛着他們的繩索,甚至還忽略了他們的呼喊聲。
沒多一會兒,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就開始嘶吼發瘋,在異能力的影響下,被他接觸到的東西均無視重力漂浮在了半空中。
大地連同在此之上的房屋一起劇烈晃動着,堅固的石板被異能力暴動的中原中也一腳踏碎,碎石飛濺,有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甚至直接砸在了早苗幸太身上!而他旁邊的萩沢讓也沒能避開,身上的衣服被彈飛的碎石劃開好幾道口子,甚至臉上都添了幾道深淺不一的新鮮傷口。
和被繩子牢牢束縛住手腳的早苗幸太就像一隻毛毛蟲一樣,拚命地蠕動着身體,掙扎着試圖靠近中原中也並喚醒他。
然而倒塌的房梁“嘭”地一聲砸在了他的面前,尖銳的碎木片距離他的眼睛只差毫釐!早苗幸太頓時僵在了原地,冷汗“唰”地一下就從額角滑了下來。
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後知後覺的恐懼讓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可還不等他鬆口氣,又是一根柱子砸下來,這次直接砸在了他的腿上!
“啊——!!!”
早苗幸太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我的腿!我的腿啊啊啊——”
早苗幸太的叫聲太過刺耳,本來就有些頭暈的萩沢讓更是不適地皺起了眉。眼看房屋將塌,他也不再猶豫,右手摸到左手袖口,找准地方用力一撕,取出藏在裏面的鋒利刀片,反手就割開了捆住自己的繩子。
他三兩下就成功擺脫了束縛,無視早苗幸太的呼喊,頂着頭上簌簌落下的沙礫,小心避開碎石和木塊,眼看就要來到中原中也身邊……
卻見雙手、脖頸、甚至是臉上逐漸浮現出詭譎圖騰的中原中也一躍而起,如同一枚重重的炮彈一樣直接捅穿了房頂,四周的殘木碎石如同被磁鐵吸引的金屬,追着他一道漂浮在了半空中,並為他提供了落腳地。
此刻的中原中也就像一隻不馴的野獸,四肢着地,以浮在空中的木板石塊為落點,飛快、靈活地在空中轉移位置。
與此同時,他的手中還聚集起了一個又一個的黑色能量球,脫手前不過巴掌大,被他扔出去后急速膨脹,轉眼就變得有半個小屋那般大小!而這能量球一碰到什麼東西,無論是房屋、石板、集裝箱,還是慌忙間四處奔逃的黑衣人們……頃刻間便被吞噬得一點渣都不剩!
“哈哈哈——!”他無差別地破壞着眼前的一切,肆意癲狂地大笑着,掙脫了一切束縛,終於讓人窺見了一直被他深藏在心中的恐怖野獸。
萩沢讓仰着頭,目不轉睛地看着半空中那道身影,感覺自己的心臟怦怦跳得非常快,腎上腺素飆升,一股熱意從胸腔席捲而上,像被燎原大火舔舐了一遍般,燙得他兩頰發紅,燒得他大腦一片混沌。
【好耀眼……像太陽一樣……】
他沒有去管涕泗橫流、又是哀求又是破口大罵的早苗幸太,也沒有管察覺到不對慌忙撤退的金髮男子等人。他的眼中只有半空中的那道身影,暴戾而攻擊性十足,旁的什麼再也瞧不進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人的身體好似不堪重負般,口鼻中開始源源不斷地溢出猩紅的鮮血,不多時甚至開始咯血。儘管如此,他依舊不曾停下手中的攻擊,似乎只要那具身體沒有徹底崩潰,就絕對不會停下來。
萩沢讓狠狠皺了下眉,像是突然被潑了盆冷水,沸騰的血液迅速冷卻下來,大腦也瞬間恢復清醒。
不妙。
不能再讓中原中也這樣下去了,否則的話……
他會死的!
另一邊。
“可惡!”被屬下掩護着撤出羊據點的金髮男子形容狼狽,下一步踏出去時還差點被凸起地石板絆倒。
他身邊的屬下趕緊扶住他,卻被他一把甩開,“那個羊之王到底是什麼來頭?!”
橫濱水深,可混亂也意味着有更多渾水摸魚的機會。
他本是打算不引起其他勢力的注意,悄悄在橫濱紮下根來,以待今後發展,所以才選擇了魚龍混雜且沒有太多勢力插手的擂缽街。而擂缽街稍微有點名氣的就是一個未成年組織起來的小團伙,除了那個所謂的“羊之王”外,其他人都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小毛孩。本以為拿下這個據點可以不費一絲吹灰之力,可誰能想到,“羊之王”發起瘋來竟然是這個樣子!
就算讓部下朝他開槍,子彈在靠近那人時,就像被一道看不見的牆給攔截了下來,緊接着,子彈方向調轉,被掃射致死的反而是之前開槍的人。
不敢再開槍暴露他們的位置,金髮男子看着在中原中也的大肆破壞下,已然變成一片廢墟的羊據點,狠狠咬牙,吩咐道:“趕緊走!再在這兒耽擱下去……”
“別急着走啊。”
眾人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繃緊了身體,同伴被子彈反殺的場景歷歷在目,所以他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開槍。只是端着槍瞄準,警惕着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的傢伙。
黑髮黑眼的小孩笑着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嘴角上揚的弧度僵硬得充滿了機械的冰冷質感,眼中荒蕪一片,黝黑深邃得倒映不出絲毫光亮,彷彿直面無盡深淵。
“你還沒把我的中也哥還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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