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6章 少婦碧菡
幾十裡外,一位秀髮如烏木臉龐光潔白皙,手中緊緊牽着一名四五歲小女孩的女人,焦急地喊。
“囪囪,快點!”
她長着黛青柳葉彎眉,烏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樑。
上身藏青短領右衽偏襟上衣,頸口綉有彩色花邊,暗兜藏於腹前襟內,隨襟邊縫置數對布結紐扣,露出消瘦漂亮的鎖骨。
下身藍白色的裙子精緻剪裁,身段起伏有致,玲瓏嬌小,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在微微的晨光中更顯得更加迷人。
小女孩身穿天藍色的長裙,小手佩戴明晃晃的銀手鐲,精緻的五官,充滿靈動的眼睛,雪白肌膚絲緞般的光滑,頭髮卷卷的披在身後,精緻的像個芭比娃娃。
小女孩臉色通紅,豆大的汗水不停往下滴。“阿媽,我走不動了。”
“囪囪上來,阿媽背你。”女人咬咬銀牙,彎下腰來。
晶瑩的淚珠順着潔白的臉頰往下滑落,矇矓中,昨天的那一幕又出現在眼前。
女人名為江碧涵,半個月前,經商的丈夫從省城回來,便不再出門,似乎連美麗的女人都沒有放在心上,自己獨居一室整日鬱郁不歡。
商場如戰場,隱隱聽說投資失敗,如今是負債纍纍千萬身家灰飛煙滅,往日門庭若市,熙熙攘攘的家門,轉眼之間便是無人問津。
江碧涵年芳十八時,已被評為地方五朵金花之一,自古紅顏多薄命,十九歲那年父母雙雙病重倒下。
世間無數有情事,人間滿眼無奈人,為救冶父母,無奈之下也只有選擇嫁人。
眼前的男人還算仁義,遵守諾言慷慨解囊,雖然父母最終也回天無力。
男人山裡建了棟小樓,留下江碧涵一人,只是一年之間,回來也是寥寥數日,也幸第一年就有了小女孩,從此女人和孩子便形影相弔相依為命。
血月初上之夜,男人並沒有帶她們離開,估計也無處可去。
直到前天夜裏,鄉間別墅附近,各種野獸相率起舞,迫不得已,男人才開始帶着她們連夜逃亡。
命中注定之事,逃也逃不掉,車行不過數十里,路途中間一根圓滾滾的巨木攔住去路。
正當男人下車查看之時,路邊草叢中竄出三個人來,為首之人是一個身材彪悍的光頭大漢。
油光滿面相貌凶煞,光光的膀子,左臂上紋着一條張牙舞爪的巨大黑龍,額下一道深深的刀疤。
光頭大漢一身橫肉,殺氣騰騰地,二話不說一棍向男人擊來,沉悶的重擊聲中伴隨“咔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隨即傳來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突然而至的變故,江碧涵嚇得尖聲大叫起來。
光頭大漢一腳將男人踢翻路邊,再不理會,徑直朝車邊走來。
透過半開的車窗,女人俏麗的容貌落入眼中,光頭大漢發出一陣…的狂笑。
江碧涵緊緊抱住孩子,渾身悚悚發抖,傾刻,猛然死命的抱住孩子瘋狂地拉開車門,沖向跌滾路基的男人。
光頭大漢獰笑,緩緩走來,江碧涵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拚命地拉起男人,只可惜人輕力小怎麼也拉不動。
一聲“咩咩”吼叫,隨天而降,發出震天地裂的響聲,路邊草木籟簌作響。
一頭身形巨大,似大象般大小的變異黑山羊,一身烏黑油亮的長毛,瞪着嗜血銅鈴大眼站立在車后不遠處。
變異黑山羊碩大的頭顱,呈三角形,兩耳向前傾立,彎曲的大角呈鐮刀狀,向後外側扭轉。
血紅色的長長髯毛迎風飄揚,充滿侵略性的血紅眼睛盯着前方几人。
黑山末日前羊肉質極佳,體格高大四肢發達,性格膽大頑強,反應敏銳,喜吃綠色天然植物,偶爾也會雜食的動物,血月之時是否還遵尋本性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變異黑山羊冰冷的目光直直盯着,雙蹄微壓在地面不斷磨娑,銳利的雙角閃爍着青銅光澤,正作衝刺之態。
光頭大漢及其同夥驚愕地看着眼前,身大如牛、血紅、嗜血幾個名詞在腦海反覆出現。
一伙人再也顧不上眼前的美麗女人,怪叫一聲衝上汽車猛踩油門,狼狽往前逃竄……
處於備戰狀態的變異黑山羊,被着汽車起動的巨大轟鳴聲驚了一跳,頓時惱怒成羞像離弦的箭一樣追上汽車。
變異黑山羊彎下脖子,朝汽車兇狠一掀,彎角插了過去,火光四射,悍馬車劇烈震蕩後身被扎出深深的兩個大窟窿。
光頭大漢嚇得膽戰心驚,不敢回頭,將油門一腳踩到底,悍馬汽車嘶吼着向遠處絕塵離去。
黑山羊無可奈何停了下來,甩了甩巨大的頭顱,黑黢黢的鼻孔噴出兩道雪白的氣流,發出噝噝的聲音非常的暴躁不安。
男人早已嚇得駭然閉上了嘴,女人屏住氣,大氣也不敢出,雙手緊緊捂着囪囪的嘴巴,怕她發出驚嚇聲。
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著,成功的引起變異黑山羊的注意,它靈活地轉過身血紅的眼睛四處尋找,最終鎖定躲藏在路基下的三人,露出人性化的興奮神色。
縱橫商海數十年的男人,怎麼會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狠下心來,用盡全力地推開江碧涵沙啞的嗓子吐出了一個字。
“滾!”
江碧涵倔強的搖搖頭,緊緊咬住嘴唇,一絲絲鮮紅的血液緩緩流下。
“死也要在一起,”她心裏想,臉上露出凄慘的笑容。
“你滾啊!”男人竭力大喊,變異黑山羊步步緊逼,搖頭晃腦,似乎在戲譴地看着這一幕。
“跑吧,為了囪囪,求你了!”
男人死灰的眼神,露出生無可戀的神色低低哀求。
江碧涵的眼淚掉下來,緊緊摟住囪囪單薄的身子,咬咬牙,沒有勇氣再回頭看上男人一眼。
狠心一轉身,深一腳淺一腳地亡命前逃。
不一會兒,遠處傳來男人嘶聲裂肺,慘無人道的痛苦喊叫聲,隨着時間慢慢流逝,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漸漸地再也沒有……
變異黑山羊似乎飽食一頓后找什麼地方消化去了,久久也沒有發現有追趕過來的跡象。
血月的夜晚恐怖無比,沿來時的方向,江碧涵不知道往前跑了多久,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四處躲藏,直到精疲力竭。
打小在山裏長大的她也學會了山裡謀生的基本手段,也正是得益於這些不起眼的小小技能,讓她有驚無險的活了下來。
“阿媽,我害怕,我想回家!”
懂事的囪囪低聲哀求,江碧涵緊緊地抱住她無言以對,兩眼直勾勾地望着前面方向,那裏正是渝北川曾經駐留的鄉間別墅。
“囪囪,別怕,阿媽在。”
話沒說完,江碧涵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趟。
囪囪身上小小的書包,恰好救了母女倆一命,原來準備些零食給孩子一路上吃的,慌亂中居然也沒有丟下恰好讓她們母女倆飽食一頓。
解決了溫飽的江碧涵,感覺氣力又恢復起來,不敢絲毫的大意,馬不停蹄地往家的方向奔跑。
血夜恐怖,比起人心,江碧涵更能夠容易接受前者。
暗夜的叢林中,血紅的圓月高空,一棵棵大樹重重疊疊的黑影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獸,盤居四周。
叢林之間不時竄逃出不知名小動物,總讓江碧涵一陣陣的心驚肉跳。
遙遠的漆黑中,似乎總有未知的東西,在低低喃語,耳邊隱約處幽幽響起……
江碧涵亡魂皆失,合掌輕輕祈禱。
“阿爸、阿媽在天之靈,保佑我和囪囪平安順利啊!”
滴滴清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流淌。
似乎冥冥中江碧涵的祈禱,得到了回應,中午時分,母女倆如驚弓之鳥奇迹般回到了鄉間別墅的附近。
遠遠看到熟悉的別墅,依然靜悄悄地,江碧涵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牽着蹦蹦跳跳的囪囪,江碧涵輕快地跨過門前的小水溝,向家飛奔而去。
走近院子的門口,江碧涵乍然停住了腳步,緊緊抓住囪囪髒兮兮的小手閃到牆角邊,屏氣凝神認真地聽。
空氣中還瀰漫著一絲絲淡淡的血腥味。
“阿媽,我要回家!”
看到媽媽緊張的樣子,囪囪壓低了嗓音,小聲地說。
江碧涵用眼神做了個禁言的神色,乖巧懂事的孩子不自覺地向媽媽靠了靠,彷彿感覺如此會更安全一點。
江碧涵躡手躡腳,順着圍牆角跟,微微伸出頭往院子裏快速地掃視一番,驚恐萬分地雙手捂住嘴巴。
院子裏狼藉滿地,原來精心栽種的花草殘枝敗葉,原來平整的地面變得凹凸不平,坑坑窪窪的地面上還遺留下一汪汪不規則污血的痕迹。
江碧涵往回輕輕小跑,麻利的抱起囪囪,驀地又默默地放下來,側着耳朵小心地傾聽。
過了良久,走投無路的江碧涵緊緊咬了咬銀牙,一手抱起囪囪迅速地沖向屋子。
江碧涵感覺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這麼矯捷過,關上大門的那一刻,她的眼淚禁不住地簌簌往下落。
這一天,把她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
屋子還是原來的樣子,什麼也沒有丟失,只是卧室整理的乾乾淨淨,廚房和浴室有使用過的痕迹。
打開冰箱,江碧涵驚喜地發現裏邊滿滿的擺放着切成塊狀野豬肉,看得出曾經的住客是個細膩有愛心的人。
一頓美味的午餐過後,女人灰朦朦的眼神,重新煥發明亮的色彩,過去的就讓他永遠的過去吧!
囪囪倚躺在沙發上,己悄悄地睡去。
女人拉開熟悉的抽屜,溫玉的寶盒映入眼帘,輕聲細語地讀完渝北川留下的紙條后,晶瑩透亮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讓眼淚流下來。
不經歷黑暗的人,是無法懂得光明,女人將紙條細心的折起來緊緊地貼在心口上。
回想着那工工整整字跡,眼前彷彿看到那個孩子氣般的男孩子,她含着眼淚微微一笑如綻放的蓮花……
拾起異香撲鼻的修體血丹,江碧涵豪不猶豫地送入口中,劇烈的疼痛潮水般洶湧而來,無論如何痛不欲生,江碧涵都是默默忍受着無怨無悔。
夕陽開始落下來,兩枚練體血丹的能量才堪堪吸收完畢,江碧涵發現自己身上厚厚的一層烏黑油膩地東西。
她驚叫着跑往浴室,這才發現自己的速度變得快了數倍,力氣也變得比原來大了幾倍。
看着浴鏡里自已曼妙纖細的身姿,修長玉頸,勾魂的大眼,凝脂細膩的肌膚,想起那末謀面的年青男子臉頰悄悄地微紅起來。
她小跑着進入卧室,四處尋找,到處亂嗅,枕頭邊嗅到一絲陌生男人的味道。
她如獲至寶,便緊緊地抱住枕頭,使勁地聞着嗅着,吹彈可破的臉上嫣紅如霞。
一樓大廳的神台前,女人恭恭敬敬地插上三柱香,拉住囪囪跪倒地上祈願。
“阿爸、阿媽在天亡靈,保佑碧菡早日找到恩人,我願意以身……以身相許。”
女人羞得臉上飛起一團紅雲,最終還是大膽地說出心中所想。
“阿媽,囪囪也願意!。”
小女孩童言無忌,女人樓過囪囪幸福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