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她就該去死
世上最悲慘的事,莫過於短短時日之內,全家慘死。先是她父母車禍身亡,后是她自己。
痛,頭痛欲裂。劉若若嚶嚀一聲,但並沒人理她。反而,一道尖利刺耳的嗓音鑽入了她的耳朵。
“老劉家的臉面都讓她丟盡了,她要是還念一丁點生養之恩,這會子就該一頭碰死在南牆根上!”
劉若若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個臉色蠟黃、滿面皺紋的老婦,站在床邊的當門上,身上穿着麻灰色的單布衣裙,叉腰叉腿,圓規似的站在當地,一張刻薄的臉上滿是戾氣。
與此同時,大量不屬於她的記憶轟然湧入她的腦海,讓她心神一震。
眼前這情景,這些人--
她不是該車禍身亡了嗎?難道她沒死?穿越了?
“噗通”一聲,又一個婦人跪倒在了那老婦的跟前,聲淚俱下地哀求:“娘,若若傷的厲害,眼瞅着都要不行了,求求你趕緊找個大夫來給看看吧。”
那老婦不但沒有答應,反而一口啐在了她的臉上,指着她齜牙瞪眼地罵道:“好你個黑心爛肚的婆娘,你自己養的小賤種,小小年紀就不守婦道,做出這等醜事,丟盡了臉面,她死透了倒是乾淨!”
站在這老婦旁邊的另一個婦人,長着一張狹長如驢的臉面,一雙三角豆莢眼滴溜溜地轉了轉,衝著跪在地上的婦人開口說道:“我說弟妹啊,咱娘說的不是沒有理兒,若若她在外頭胡亂勾搭,結果被人一腳蹬開了,她自己覺的沒臉,跳了河。出了這檔子事,咱先不說別的,剛剛回來的時候我可是聽見了,旁人都戳咱脊梁骨,說咱家風敗壞!沒臉沒皮!”
驢臉婦人說著這話,那張臉拉的更長:“你大侄子眼瞅着就要說媳婦了,這下倒好,誰還肯上咱家的門?橫豎就是個丫頭片子,還請啥大夫治啥治?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躺在床上的劉若若翻了個白眼,心中怒氣翻湧。
這人是她的大娘沈氏,仗着自己生了三個兒子,其中還有一對雙胞胎,平日裏耀武揚威,沒少欺負他們二房。劉若若很想起來死懟這個驢臉婦人,奈何這會兒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暫且作罷。
偏偏劉若若的親娘周氏是個老實懦弱的,不敢反抗,只會一味地哀求。
她此時正身懷有孕,大着個肚子跪在婆婆李氏跟前,繼續哭着求道:“娘,我求求你了,趕緊救救若若吧,她好歹是你的孫女,是咱老劉家的--”
“娘,因為這下賤坯子,你孫子可就要說不上媳婦了,咱老劉家可就要斷了后了!”沈氏耷拉着一張驢臉,大聲嚷嚷着,還沒等周氏說完便打斷了她。
要她說,這好死不死的賤丫頭干出這等丟人現眼的事,她自己跳河死了這才是積陰德。老二媳婦竟然還喊人過去拽她上來,呸!
周氏可憐巴巴地跪在地上,眼看着婆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更加焦急驚慌。
李氏齜着一雙眼,瞪着周氏,忽然就抬起一隻腳,重重地踹在了她的心窩。
周氏猝不及防,立時後仰倒地,酸棗木的荊釵被摔出來碰在堂屋門檻上,頭髮散亂一團。
李氏仍不罷休,跨步走過去,一把薅住了周氏的頭髮,強迫她仰起半個身子。
從劉若若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李氏用力極大,竟活生生地薅掉了周氏的一撮頭髮,露出了一小塊白白的頭皮。劉若若心中一痛,雙拳握起,努力想要起來。
周氏痛極,豆大的汗珠和淚珠一起落下,但卻不敢叫出聲來。她害怕要是她叫了,會再惹怒了婆婆,不肯救她的女兒。
“大娼婦養的小娼婦,千刀萬剮的小賤貨,自己勾搭野漢子,被人家作弄完了棄了,她就得死!你倒是還有臉求我救她”,李氏罵著這話,啪啪兩巴掌甩在了周氏的臉上,讓她兩邊的臉頰頓時紅腫起一片。
周氏受着痛,仍然不敢吭聲,但卻攥住了李氏的衣袖,滿眼哀求地看着她。她自己受些打罵不要緊,關鍵是得救救她的女兒啊。
站在旁邊的沈氏見狀,眼珠子一轉,心中頓生一計,抄起桌邊的條凳便向周氏走了過去。
這小婦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該生出來,要是個賠錢貨,以後還得浪費口糧,要是個帶把兒的,那豈不是要分去她家三個兒子的東西?
“你這賤人,不但不聽婆婆的話,還敢拉扯婆婆,我今天就好好教訓教訓你!”沈氏大聲叫罵著,高高地舉起了手上的條凳,要向周氏砸去。
周氏眼見着那條凳就要落到自己身上,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然而,她卻並沒感覺到痛,反而聽見“哎呦”一聲。
再睜開眼,卻見沈氏竟然躺在了地上,那條凳正好砸在了她自己的臉上。
劉若若從沈氏的腿上爬起來,裝模作樣地扶她起來,又關切地問她:“大娘你沒事兒吧?我就是想下來走兩步,沒想到這身子還是不行,腿一軟就倒了,還帶倒了你。你咋樣了?砸的疼不疼?”
沈氏怎能不疼?疼的大顆大顆的汗珠往外冒,只能小聲哼哼,連話都說不出來。這殺千刀的死丫頭,她是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