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乍響

春雷乍響

春季午後的陽光,透過病房的百葉窗,灑在病床潔白的床單上。病床上躺着個昏迷,看上去卻又像是熟睡一般的女孩,從前天傍晚送進醫院,女孩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天。雖然女孩頭上纏着一層又一層的繃帶,但仍不難看出繃帶下那精緻的容顏。若是在陽光明媚的日子,怕是女孩一笑,就會吸引無數青春期的少年吧。只見女孩那迷人的臉上,一對秀眉微皺,好像夢見了些不開心的事。

在病床前坐着個,滿身是那乾涸血跡的少年。少年並不如何陽光帥氣,反而面色微白,讓人難免覺得“陰沉”。可一雙眼睛卻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幽黑的瞳孔,彷彿深淵一樣,讓人不由自主沉淪進去。

他伸手替她撫平那不知是因為痛苦還是難過而皺起來的眉頭。他神色溫柔的捧着她的手,以一種旁人無法聽清的聲音低聲細語道:“沈晴,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對你,只是我要離開了,對不起。”將被子蓋好后,少年神色憔悴,雙眼通紅,滿臉淚水,而他似乎渾然不覺,他用力揉了揉那亂糟糟的頭髮,站起身來,轉身準備離開病房。

在前天晚上搶救過後,醫生與他說過,沈晴受傷的是頭部,所以可能會留下些後遺症,比如“選擇性失憶”。

他拚命的搖着醫生的手,着急道:“醫生,你肯定有辦法的,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真的求求你啊……”

醫生拗不過他,只得搖搖頭苦笑:“也不會太嚴重,你要相信她,可能會忘記些什麼,這誰也說不準,不過也不是沒有恢復的可能。但還是要看她自己。”

醫生離開后,少年眼神絕望,卻又自嘲一笑:“你還有什麼資格讓她不忘了你?”

……

就在這時,一個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推開病房。只見推門的這個男人,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國字臉上帶着些許風塵僕僕和怒氣。一身西裝上沾滿了灰塵。

他是沈晴的父親沈如海,在得知女兒出車禍的消息后,他懊悔不已。連夜開車從外地趕回,一路上超速無數次。他是一個小商人,妻子在生下女兒后,在女兒九歲那年染病去逝,他那段時間忙於生意上的事,極少陪伴妻女,而妻子去世后,他卻一直未娶,所以他對這個女兒特別關愛。當看見自己的女兒躺在床上不醒人事,他心中充滿怒火,隨即他用一種不可質疑的語氣對少年道:“你跟我出來!”

病房外走廊上,中年男子狠狠的一耳光扇在少年臉上,似乎還不解氣,他又踹了一腳少年,本就神色憔悴的少年,幾個趔趄就倚着牆壁半躺在地上。他捂着肚子,一聲不吭,只是雙目無神的盯着走廊天花板。

沈如海雙手扯住男孩衣領,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一隻手掐住少年脖子,將少年按在牆上,他皺了皺眉頭,指着少年,大聲訓斥道:“南懷風你還來做什麼?你害她害的還不夠?她現在因你變成這樣,你滿意了?”

走廊旁的病人和護士,被中年男人的大發雷霆所驚動,紛紛駐足看熱鬧。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勸,中年男人面色陰沉如水,彷彿下一秒就會掐死這個微弱的少年。

面對沈父的訓斥和責問,南懷風仍是無動於衷,中年男人氣得滿臉漲紅。

片刻后,

南懷風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掙脫了沈如海,靠着牆壁,慢慢用手支撐身體,扶着牆壁。這個身材削瘦的少年,默默地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診斷書,遞給這個中年男人。

雖是氣憤不過,男人皺了皺眉頭,還是接下了那張揉的不成樣子的“廢紙”。他展開那張廢紙,上面寫的偌大的四個字“腦部腫瘤”!

沈如海瞳孔微縮,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不說話,南懷風還是那副雙目無神的樣子。一時間,場面無比寂靜。

對於女兒的這段早戀,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他是個小商人,時不時的就會離家出差,他對女兒抱有愧疚,所幸女兒從小到大比較懂事,讀書也很努力,讓他很少操心。他只希望女兒如同陽光一般溫柔,不被那些生活負面所影響。可就在三個月前,高二(8)班主任第一次打電話讓他去一趟學校,說是發現她女兒早戀?

他在去學校的路上心情忐忑,既責怪自己平時陪伴女兒的時間少了,又擔心女兒會因此而發生變化,與他產生間隙。他知道,女兒對於他年輕時的不顧家有許多不滿,卻從不與他發過真正鬧過脾氣。小時候,他教育女兒,有時候難免會發脾氣,而女孩兒卻也不反駁,只是一個人躲在房間,抱着母親的照片哭泣。

不過隨着年齡的增長,女兒也開始理解他,更多的時候父女兩人相處的都挺不錯,時常能聽見女兒的笑聲。

當他去到學校后,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青年男班主任正對着辦公室門口的少年少女,進行思想教育。沈晴班主任高寧,是個而立之年的青年,無論是教書還是課外,總能談笑風生。只是他對於發現少女收到的那封情書,也倍感苦惱。在高寧看來,高中早戀,這不亞於毀了一個女孩。

他讓高寧先讓兩個孩子回到教室上課,再經過與高寧的一番交談,沈如海了解到,原來女兒真的開始早戀了。他不經意的嘆了口氣。他望着女兒陌生既又熟悉的背影,他這才意識到女兒已經長大了,越來越像她和他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纏着他要買布娃娃,不買就會蹲在地上,哭着說想媽媽的小女孩了。對於這件事的處理,在旁人看來,他顯得非常輕率,面對班主任的欲言又止,他淡淡的說了句:“隨她去吧,她開心就好了,我相信她。”

離開學校時,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笑,女兒的對象是同班的一個差生,但那個差生名字挺雅緻的,南懷風?差生?不過也沒關係,只要他對沈晴足夠好就行。沈晴喜歡的人,難道會真是“差生”?要是不好,嗯,他也有他的辦法……

說實話,有時候他都由衷的羨慕那小子,女兒在那兩個月笑的越來越多。沈晴周末經常出去和南懷風一起,回來的時候總是開心的不行。他甚至能清楚的回憶起來:

沈晴在門口悄悄的探了個頭,將手中的玩偶舉了起來:“嘿嘿,爸,南懷風第一次送我禮物了唉,這個布偶熊好看嘛?”

沈如海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着報紙,瞥了眼:“南懷風是誰?說實話,一般般。”

沈晴紅着臉的大聲道:“喂,你怎麼可以這樣,這可是他第一次送我禮物啊!”

沈如海一頭黑線,臉黑的不行,都說女兒前世是父親的小情人,他也不例外,對這個女兒十分心疼。女兒對南懷風的喜歡和關心,讓他有時候又嫉妒,又頭疼。就像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小孩一般,一個人嘟着嘴,碎碎念道,“小子,別讓我逮着你……”

沈晴:“……”

沈晴揮着手:“喂,爸,他今天和我去公園散步了,他給我買了冰糖葫蘆,他說最喜歡的就是冰糖葫蘆了,他爸爸也經常給他買。”

沈如海:“爸每次給你買的好吃的少了嗎?”

沈晴昂起頭,瞥了眼沈如海:“那不一樣,明白嗎?”

沈如海:“臭小子……”

他甚至記得有一次沈晴臉紅着回來,他就像被搶了心愛女人一般,臉色極差。

他本想厲聲措辭,結果還是一陣紅臉一陣白臉的問道:“他把你沈晴怎麼著了?瞧你那熊樣!”

沈晴的臉更紅了,少女細細的說道:“沒有啊,沒有,我抱了他一下……”

沈如海:“小子,你真的完蛋了……”

……

可就從兩個星期前,女兒變得沉默寡言,也沒有往常的陽光和笑容了,每天回家后打個招呼,就把自己鎖在房間。班主任也不止一次打過電話,沈晴最近學習狀態很差,雖然她比別人更努力,可這樣下去對她的身體不好啊。他每次想與女兒談談的時候,沈晴卻把自己鎖在房間,讓他心急如焚,卻又不知所措。

一個星期後,周末的晚上,沈晴紅着眼睛回到家裏,見着他后,話也不說,抱着他就開始大哭,嘴裏重複着“爸。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連忙安慰女兒,一邊輕輕拍着她的背,一邊說“別哭啊,小晴,爸去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去啊……”過了一會兒,他解下圍裙,端着排骨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沈晴坐在陽台,抱着雙腿,流着淚怔怔的看着窗外,輕聲問道:“爸,他為什麼不要我了啊?我做錯了什麼啊?為什麼不告訴我啊?我可以改,真的……”看到這一幕的沈父心如刀絞,雖然他知道女兒不會做傻事,但看着女兒成天茶飯不思,雙眼通紅……這個看上去儒雅隨和的中年男人,突然就面部猙獰,下一刻又看上去如沐春風。只是這些細微的面部表情落在沈晴眼裏是如此的可怕。

沈晴顧不及臉上的淚水,顫顫巍巍的走過來拉着父親手急迫地說道:“爸,別去找他,別去找他,我不喜歡他了,真的……”

沈父看着女兒這幅讓人揪心的樣子,不由得心頭一軟,他覺得這些年實在是虧欠女兒太多了。他拉着女兒坐在沙發上,為她披上一張毛毯,語重心長道:“好,爸就答應你一次,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個星期就不去忙了,在家陪着你散散心。”

可他實在沒想到,周三,實在是因公事忙不開。女兒答應他,等他回來,不再去找南懷風。可他沒想到,周末女兒還是忍不住跑了出去,去找南懷風。而他也沒想到,女兒在路上出了車禍,南懷風得了腦部腫瘤……這個世界上太多意想不到的事了,可為什麼偏偏都出現在他女兒身上,這讓他這個父親不開心,讓他很不開心。

他了解過南懷風,他雖然相信女兒的眼光,可並不是不關心女兒。南懷風,Y市人,出生不久就被父母拋棄,自小在孤兒院長大,性格孤僻,不愛說話。奇怪的是,大冬天的這個男嬰,竟然沒在路邊被凍死。老天又跟他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正巧,被路過的孤兒院院長撿回家,撫養長大。

學習成績一般,幾乎沒與老師同學發生過矛盾,至於那發生矛盾的幾次,還是有些意思。第一次,小學,在放學回家的被同學們歧視說他是個“野種”,他沒有反駁,但對於他們的緊追不捨的嘲笑,他揮出了拳頭,打趴了哪幾個學生。不錯,貧賤不能移,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不缺少年該有的傲骨。第二次,是被同學叫人報復時,他沒有意氣用事,反而跑掉了,向老師報告了,很好,有頭腦,不盲目自大,意氣用事。第三次嘛,則是沈晴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幾個混混攔住騷擾,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從哪摸出一把刀,衝進去就亂揮,拉着那站在原地面色慘白,不知所措,雙手死死揪住衣角的沈晴,不由分說的就往外跑。所幸沒有傷人,幾個混混都傻眼了,果然還是年輕人血氣方剛?

這小子看起來也不像始亂終棄的人啊,為什麼會這樣?沈如海用商人的思維邏輯一想便明了了,事出無常必有妖,這小子怕是遇到什麼麻煩了。他不再深思,笑了笑,年輕人的矛盾就由年輕人去解決,年輕總有很多時間,去遇見,去改變,去努力……

可他萬萬沒想到,到最後是這個結果。

就在這時,南懷風突然跪下,低着頭,一雙佈滿血絲的雙眼,再次流出淚水,沙啞道:“我會離開,請您別告訴她。醫生說她是中度腦震蕩,可能會忘記之前的事,對不起,是我沒能保護她。”

這個中年父親雖然無法接受這個少年如此絕情,卻也不忍心如此,他嘆了口氣,將診斷書丟在他面前。最終還是揮了揮手:“你走吧。”轉身進入病房。將這最後的尊嚴留給那個才剛成年,就要接受現實的男孩。看着昏迷不醒的沈晴,和門外的南懷風,想到當初的他不也和他相似?沈如海也不禁感到些許失落和惱火,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南懷風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扶着牆牆壁,失魂落魄的走出醫院。到了醫院門口,他神色複雜的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天堂”和“地獄”。

這是他這個月第二次來醫院了,他在半個月前家裏的晚上,頭疼欲裂,疼的他面部猙獰,蜷縮在地上打滾。這樣的感覺從小到大已經有很多次了。那個男人,也帶他去過不少次醫院,可每次檢查后,男人總是閉口不談。直到前些年,男人從一位老中醫那拿了幾服藥,他服用過後,頭疼的感覺是少些了,可他總覺得這個病很嚴重,以他的想法來猜測,可能這也與他被拋棄有關吧。但這一切都隨着他十七歲的年末,男人的病逝所埋沒。

他那天實在是忍不住后,前往醫院,親自詢問醫生。當得知診斷結果后,他揣着那張診斷書,默默的離開醫院。回到家后,他坐在地上,獃獃的看着抽屜里的情書和桌上男人的遺像。那一晚,從不抽煙的他,破天荒買了幾包煙,在狹小的客廳,坐了一晚上,久久無言。他沒辦法支付那筆高額的腦部手術費,也冒不起這個險。醫生說過,不能再拖了,動手術需要三十多萬,並且成功的幾率不到百分之十……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這無異於判了“死刑”。

他回頭望向那個窗戶,淚眼模糊,慘然一笑:“沈晴,下輩子再見,這幾個月遇見你,我很高興。”說完便不再回頭,離開醫院。

躺在床上的沈晴似乎夢見了什麼,眼角劃過一行清淚。沈父更是雙眼通紅,默默的用手替女兒把眼淚擦去。

第二天中午,躺在病床上的女孩醒了,她慢慢撐着病床坐了起來。她一手捂着頭,一邊抬手遮擋陽光。她臉色微白,卻又帶着些疑惑,好像很多事她記不清了。她想伸手拿旁邊的水杯時,卻不小心驚醒了病床旁留着口水睡著了的一個微胖女孩。她叫林媛媛,是沈晴的閨蜜,也是高中兩年的同桌,林媛媛是張娃娃臉,一對柳葉眉,眼睛不大。

那娃娃臉女孩流着口水趴在病床上睡覺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而當她被驚醒時,那表情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奧斯卡影帝模仿秀啊!短短一分鐘,先是雙手捂嘴不敢置信,再到一手撓頭,深感疑惑,再是捂着胸口,仰頭而嘆。悲痛欲絕,最後驀然而笑。要是旁人在這,肯定會嘖嘖稱奇,這女孩簡直就是天生的演技派啊!

沈晴記得她,隨即指了指林媛媛嘴角旁的口水,後者愣了一下,連忙尷尬訕笑,抽出一張紙巾,將口水擦掉。

林媛媛連忙想叫醫生,卻被沈晴阻止了,她笑了笑:“不用了,我想靜會。”

林媛媛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后,握住她的右手,焦急問道:“沈晴,你沒事吧?你出了車禍,醫生說可能有後遺症,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舒服?你哪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啊!”

當林媛媛鬆開手來,端着一旁的另一杯自己的水喝着,睡了這麼久,她也有些渴了。

沈晴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有個奇怪的男孩子,一直坐在我床前流淚,我覺得很熟悉,卻又有些想不起來是誰,無論我怎麼想要接近卻都看不清他的樣子。”

沈晴疑惑問道:“你知道是誰嘛?

林媛媛隨即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嗆了一口水,連忙回答:“不認識,不認識,你可能也不認識。”

對於女孩的表現,沈晴雖然疑惑,卻也沒再問。

林媛媛又喝了口水,平復心情,再次低聲問道:“你記不記得為什麼出了車禍?你記得有個姓南的人嗎?”

沈晴又搖了搖頭:“不記得”。

林媛媛緩了口氣,卻又挑了挑起她那細眉,神色認真道:“你是周末出去玩的時候,不小心被車撞了,司機因為酒駕傷人,司機賠了一大筆錢,現在已經被拘捕了。那你還記得我吧?記得你父親和老師同學們吧?老師跟同學們聽說你出車禍后,今早連忙抽出早自習時間過來看望你,可惜那時候你沒醒,我讓我媽向老高請假了,所以在你出院前,我會一直陪你的。”

沈晴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微笑道“我記不清了,很模糊,謝謝你一直陪着我。”

她並不知道,當她出車禍時,有個男孩着魔一般將她送往醫院,在手術室在心急如焚,走過來走過去。沒吃沒喝,整整一天,只是流着淚獃獃的看着她,守在她床前。

她們就這樣聊着,沈晴的手機在車禍時,就已經摔的不能再用了。在林媛媛打開她的手機介紹同班同學的時候,沈父擰着兩個膠袋回來,一份紅燒排骨,一份西紅柿炒蛋。他看見沈晴醒來的時候,高興之餘,又不由得心疼壞了。

林媛媛與沈如海打過招呼后,將沈晴的情況說了說后,便捂着肚子,說肚子疼,得去衛生間。將這狹小的病房,留給父女兩,他們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吧。她自小認識沈父,可她沒見過臉色如此差的沈如海。

沈晴看着這個鬢邊已經微白的中年男人,眼角微酸,覺得自己這些年實在是任性了。她剛想說些什麼,卻被沈父笑着揮揮手打斷了。

沈如海擰着打包好的飯菜,走到病床前坐下,他輕輕的拍了拍沈晴的手,問道:“小晴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不舒服?警局那邊,我已經處理好了,那個人逃不了兩年牢飯。”

沈晴搖了搖頭,笑着道:“爸,你就別擔心我了,我沒什麼事,只是有些記憶很模糊,醫生來過了,可能過段時間就好了。”

接着,沈如海又與女兒聊了一會。醫生來檢查了下沈晴的頭部后,

沈如海將飯菜打開,與女兒交代了一聲,就離開了病房,帶着林媛媛回到家中替女兒帶幾套換洗的衣服。

沈晴默默的端起一杯水,望向少年之前所坐的位置,她看了看窗外。

其實當林媛媛問道姓南的人的時候,她就與夢中那個獃獃坐在床前的流淚的男孩重疊了。只是她不知道他是誰,又發生了些什麼,她只模糊記得有個男孩送了她一個玩偶,一串冰糖葫蘆,一個擁抱……

到了小區后,林媛媛和沈如海下車后。

林媛媛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伯父,雖然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請你相信沈晴,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沈如海轉頭默不作聲的轉頭看了看這個娃娃臉的女孩,他又想起了那個醫院走廊跪在地上上,面色慘白的南懷風,沉默了一會:“我知道了,別再提起南懷風了……”

林媛媛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她以前經常來沈晴家玩,所以對她家很熟悉。她上樓收拾好沈晴的衣物后,就與沈父又去往醫院。醫生說沈晴還得再住一個星期院,她就一直陪着她。

這一個星期里,因為沈晴車禍前性格開朗,又生性溫柔,平時在班上人緣挺不錯,陸陸續續的有很多同學過來看望她,也有老師過來噓寒問暖,祝她早日出院。

沈父見有林媛媛陪着她,也就不打擾她倆,只是每天負責送一日三餐。

在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沈晴站在窗前,問道:“媛媛,你知道那個男孩是誰嗎?”

林媛媛一邊打着遊戲,一邊往嘴裏塞零食,口齒不清的回答道:“可能就是你電影看多了,在做夢吧?”

沈晴這一個星期里,已經問她好幾次了,可林媛媛就是不說實話,而其他同學,也閉口不談,而當她問起來時,她們的臉色總是很怪異。

這晚夜色很美,天空點綴着璀璨的繁星,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孤獨,不,是覺得那個人孤獨。

沈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窗外的夜空,低下頭,輕聲說道:“無論你是誰,在哪,我都會找到你。”

一旁的林媛媛目瞪口呆,她從未見如此溫柔的沈晴,也從未見過眉眼間如此傷心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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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走過漫長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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