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章 蘇橙的遺書

可追上去才瞧清，那人是蕭嵐。

蕭嵐見她站在門口，便道：“沈姑娘，你怎麼在這裏，如今已經過冬，外面很冷，你還是在屋裏待着吧。”

說罷，蕭嵐便將身上的外衣脫下來，披在沈瑤身上。

沈瑤低聲道：“蕭公子，還是沒有找到么？”

蕭嵐有些驚訝，道：“你說的是蘇橙么？沒有尋到，勞煩沈姑娘掛記。”

沈瑤眼眶瞬間便紅了起來，眼淚便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一見她哭了，蕭嵐便有些手足無措，以前每次蘇橙犯了大錯將他惹怒了，都會假意哭泣。即便是假的，蕭嵐還是每次都拿她沒辦法，他最是見不得女孩子哭了。

“沈姑娘，你怎麼哭了？你也擔心蘇橙么？”

沈瑤點點頭，道：“對不起，蕭公子，我不能騙你，不能嫁給你，我心裏那個人是蘇公子。”

蕭嵐大驚，沈瑤姑娘竟然喜歡蘇橙么？

蕭嵐對沈瑤本也沒什麼感情，不過是父親向他提起的時候，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蘇橙的事情，便隨口答應下來的罷了。

但顯然沈瑤不知曉蘇橙的女子身份，他覺得還是將此事告知她的好，否則真是耽誤了人家姑娘的一生。

“沈姑娘，其實蘇橙她……她是個女子。”

沈瑤呆愣楞的看着蕭嵐，她身子有些微微顫動，聲音都有些抑制不住的顫了起來，“怎麼會？蘇公子她……”

蕭嵐微微扶住沈瑤幾乎要倒下的身子，道：“蘇橙她從小因被師兄弟嘲弄，說她是我的童養媳，便扮做男裝。

整個飄雪閣除了她再無一個女修，她的修為靈力又在我們年紀相仿的幾個人里是最高的，難免會有幾個師兄弟嫉妒在背後嘲諷她。

因了這個緣故，她便不再穿女裝，一直以男裝示人，她向來不喜歡我戳穿她的身份，我也極少與人提及。”

怎麼會是個女子？可她明明……

沈瑤搖着頭，道：“你在騙我。”

蕭嵐覺得她着實有些可憐，道：“整個飄雪閣的人都知曉蘇橙是女兒身，你若不肯相信，可以隨便問一人，都會得到相同的答案。”

沈瑤幾乎瞬間崩潰的坐在地上，她喜歡的那人竟是個女子，她竟還一心想着嫁給她？

這地上寒涼，蕭嵐擔心她受風寒，便將人抱了起來，道：“冒犯了。”

蕭嵐將沈瑤抱回屋裏，給她蓋好被子，便道：“沈姑娘，我將此事說出來，也並非是為了傷你的心，只是怕那臭丫頭耽誤了你。我知你心中對我沒有情義，你且在此平復心情，過些時日，我自會跟父親提及取消婚事的。”

沈瑤沒有回答，蕭嵐便默默的出去了。

次日，蕭嵐還是一如往常的御劍出門去尋找蘇橙，他這幾個月幾乎是將各地都轉了一遍，自從薛晨回到月華台之後便再也沒有聽說過蘇橙的消息。

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蕭嵐甚至希望屠殺薛家的人就是蘇橙，倘若不是那或許說明蘇橙已經死了，這是他最不希望的結果。

蕭嵐這一回一路往南，到了月華台，他生出一個惡念，倘若蘇橙能再次出現，即便是前來殺人也能見到她。

但到了月華台卻什麼也沒有瞧見，整個月華台已經是冷冷清清，他走了進去，只有幾個老弱病殘的修士攔住他，道：“來者何人。”

蕭嵐拱手，道：“北陵蕭嵐，求見薛晨薛門主。”

那人進去通報，片刻便回來，將蕭嵐帶了進去。

蕭嵐再次得見薛晨，他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那個單純少年的模樣，蕭嵐甚至覺得他的臉色蒼白，像是病入膏肓一般。

明明屋子裏很是暖和，但薛晨還是帶着高高的圍領，模樣很是古怪。

蕭嵐低聲喚他，“薛晨？”

那人只是淡漠的看他，道：“蕭公子來此有何貴幹？”

蕭嵐忍不住皺了皺眉，道：“你非要這樣與我說話么？你跟蘇橙到底在搞什麼鬼，我們在天宮的時候不是好好的么？”

薛晨冷笑道：“往事不可追，或者從那時候起，她便是在利用我，為的就是拿我祭劍。”

“我呸，”蕭嵐氣的直想一劍殺了他，道：“薛晨，你當真是我見過最冷血的人，蘇橙待你有多真心，你竟然懷疑她。我問你，你親眼瞧見她用你祭劍還是親眼瞧見了她屠殺薛氏？”

薛晨道：“何須我親眼所見，事實擺在眼前。”

蕭嵐搖了搖頭，冷笑道：“我真替蘇橙不值，你這等人不配與她為友。你失蹤之時，她每日都在飄雪閣里，如何去綁你？一得知你失蹤，她甚至沒有告知我便獨自下山去尋你，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因為她覺得救你或許有生命危險，她不想我也去冒險，即便知道會有生命危險她還是下山去救你。

我雖不知她現在身在何處，但她若知曉你在背後這樣狠絕的捅她刀子，定是痛不欲生。”

薛晨聽完，眼角落下一滴淚來，他又哪裏願意相信蘇橙做下這些事情？

可殺死薛家眾人的確實是那柄紈絝劍，而這世上能用紈絝劍的只有蘇橙一人，不是她又能是誰？

薛晨早就習慣了旁人的冷眼與利用，他都可以原諒，唯獨蘇橙他不能原諒。在他瀕死的時候，蘇橙給了他救命的稻草，但在他以為自己可以上岸的時候，蘇橙又一腳將他踢下去狠狠地踩了一腳。

他無法原諒蘇橙，他恨她。不為別的，只因曾經付出過真心。

蕭嵐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如今說什麼，薛晨都不會相信，他也懶得多費口舌，便御劍回去了。

到了飄雪閣門口，便又瞧見那人等在那裏。

蕭嵐還是如昨日一般，將身上的衣裳給她披上，道：“你怎麼又出來了？”

沈瑤低聲道：“我還是想知道她的消息。”

“還是沒有找到，那臭丫頭或許正在哪裏躲着呢，她最擅長躲藏和逃跑了，你不必為她擔心。”

沈瑤沒有說話，蕭嵐便道：“我還是送你回屋去吧，以後，你不必在此處等我，我若尋到了她，一定會去告知你。”

良久，沈瑤才淡淡道：“蕭公子，可否帶我去蘇公……蘇姑娘的房間，便是睹物思人也能了卻我心中的掛記。”

蕭嵐想了想，道：“你若喜歡，我便命人將你的東西搬到她屋裏，你且在哪裏住下也是好的。蘇橙她一向跟別人沒什麼你我之分，也向來不在乎這些小事。

再者她雖那個男人樣子，但還是喜歡收藏些女孩子家家的東西，你住她的屋子應該更合適些。”

沈瑤低聲道：“那就多謝蕭公子了。”

“無妨。”

蕭嵐叫幾個家僕將蘇橙的屋子收拾出來，便叫沈瑤住了進去。

夜裏，沈瑤便發現了蘇橙藏在枕頭下面的信箋，上面寫着：蕭嵐親啟。

沈瑤雖然很想打開那封信，但顧及上面寫着蕭嵐的名字，便知道連夜去拍蕭嵐的房門。

蕭嵐才剛剛躺下，便被敲門聲驚醒，他起身開門。

見來者是沈瑤，便顧慮着外面天冷，“沈姑娘，快進來說話，外面冷別著涼了。”

沈瑤進了屋，便將手裏的那份信遞給蕭嵐。

蕭嵐自然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蘇橙的筆跡，他緊張又驚喜道：“她來信了？”

沈瑤搖了搖頭，道：“是我在枕頭下面發現的，蕭公子，你先打開看看，或許會有線索。”

蕭嵐連忙將那封信取出來，只見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寫道：

蕭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怕是已經死了。你先不要難過，也不要生我的氣，我此次下山去尋薛晨，或許凶多吉少。

我雖不知薛晨為何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但他實在是可憐，即便是為了他的身世我也得用心去尋他一尋。

但你不一樣，蕭嵐，你跟我不一樣，你總說你大哥對你嚴厲，他是對你寄予厚望的，我卻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家寡人。

你知道么，薛晨他很可憐，即便他有父有母，卻只有一個母親可以依靠。我甚至比他要幸運一些，我還有你有師父有師娘疼愛我。

蕭嵐，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對你不辭而別，我也想再見你一面，但是如今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對了，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我死後，你替我去一趟東陵，我想跟沈鈺道歉。之前在天宮的時候，我欺負他只是因為我心裏喜歡他，我知道他喜歡旁人，可我也控制不住。

你最了解我的，我就是喜歡那些漂亮的東西，自然連人也是如此。

我知道你要笑我的，但我就這一個心愿，你要替我完成。

不對，不對，還有一個心愿，希望蕭嵐以後能娶的賢妻，一輩子幸福安康。

……

蕭嵐看完的時候，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他一向要強，從未哭過的，可此刻他的眼淚卻不受控制一般的不斷滑落。

她竟然連遺書都寫好了？這個臭丫頭，真是氣死他了。

觀音廟裏，從那日被沈鈺強行餵過飯之後，蘇橙便振作了幾分。

她整日待在觀音廟裏，偶爾逗逗窮奇，沈鈺怕她無聊，便每日都給她帶些吃的或是帶些玩的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