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唐氏
星晴依言下去安排,不過次日就送來了方家的消息。
方家這個年節也不安寧,不僅親家出了事,他們自己家也出了事。
“前天夜裏,就是唐氏從蘭嬪宮裏回來那日,方玉林的一個有了身孕的通房丫頭,孩子突然掉了,方家一口咬定是唐氏下藥害的,如今拿了她的錯處,說是要休妻!”
這種把戲一眼便看得出是故意栽贓唐氏,方家想跟唐家撇清關係的手段罷了。
唐氏如今自身難保,正求方家救唐家的時候,怎麼還敢對子嗣動手?
星晴也說道:“唐氏嫁入方家近四年,一直未能生子,對通房的這一胎十分看重,打算等孩子生下來抱過來自己養的,應當不會是她乾的。”
星雲在旁聽了,難以理解,插嘴說:“若是方家自己乾的,那也太心狠手辣了!為了休妻,連還未出世的孩子也利用,簡直不是人!”
顧歡意道:“從方玉容燒死李成文外室的事就該知道方家的人都是這般狠絕,他們行事肆無忌憚,毫不把人命放在眼中。”
方玉容的性情,必是受了家中的影響,只有自小看的都是這般惡毒的事,一個二十歲的姑娘才能做出這麼惡毒的事。
當初顧歡意不過是方玉容的假象情敵,她都敢下殺手,又何況是一個外室,一個通房丫頭?
星晴又說:“方家還有一個傳聞,但尚不知真假。據說方家日日讓唐氏服用的調孕補藥,其實是避子湯……”
星雲立刻道:“方家怎麼這麼奇怪,即不讓正室懷孕,又不讓妾室生子,他們想自行斷子絕孫嗎?”
顧歡意被星雲逗笑,說:“怎麼會有人想斷子絕孫?這說明方家從一開始就沒把唐氏當成長媳來看,打算讓方少爺休妻另娶。當初方家同意聘唐氏為媳,估計是為了利用唐氏在宮裏的人手扶持蘭嬪,如今利用完了,唐家就要被他們拋棄了。若有新媳嫁入,那通房和孩子就是礙眼之人,方家想藉此事一起除掉。”
說完,顧歡意搖了搖頭,方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好狠心,方玉容對別人的妻妾毫不手軟,她哥哥方玉林對自己的妻妾也是如此,只要阻礙他們的路,他們都會不擇手段。
唐氏做為申氏一案的知情人,是重要的證人。
顧歡意琢磨了一會兒,心中生出一個主意,打算跟李從心商量商量。
請劉培給李從心帶了話后,李從心夜裏便過來尋她,正巧申氏的案子也有了一些進展,他說給顧歡意聽。
“仵作已驗屍查明,申氏就是被人殺死的。她不僅手上有傷痕,胸前也有淤青,應當是被人按在水邊淹死後,再丟入井中。現在唐昊及申氏身邊的人都被關押起來,但還沒有人鬆口,應當是想熬到元宵之後各衙門開衙,等方家施計來救。”
顧歡意聽得一陣唏噓,申氏在自己家裏被人按在水邊淹死,真的很慘。
而兇手極有可能就是她的丈夫!
顧歡意將星雲、星晴二人打探來的消息告訴給李從心,而後說:“若是能提審唐氏,人證便有了。”
李從心有些猶豫,說:“唐氏雖與方家不睦,但真到了東廠,她不一定會鬆口,畢竟事關方、唐二家的生死,她未必肯玉石俱焚。”
顧歡意說:“我想見見她,跟她說幾句話。”
李從心挑眉,問道:“你又知道了什麼?”
顧歡意悄悄問道:“世子,若我猜的不錯,前世時,方玉林是不是娶了兩任妻子?”
李從心想了一會兒,他對於內宅之事印象不深,但那時的方家如日中天,雖然方甫吟不做總理大臣了,但他兒子是一品信國公,孫女方玉容嫁給了即將成為儲君的李成旭做了皇妃,長孫又怎麼會娶一個泛泛之輩?
李從心點頭道:“方玉林在原配病故之後,娶了榮國府的小姐鍾瑤為妻。”
說完,他意識到什麼,喃喃道:“病故……”
顧歡意點頭道:“若再不把唐氏抓起來,她恐怕命不久矣,證人便沒有了。”
李從心知道顧歡意擔心的有理,不管唐氏肯不肯招,現在先將她看管起來為妙。
正月十五這日,舉家團圓之日,東廠的人卻闖入方伯府,將唐氏提走,惹得滿城嘩然。
顧家這邊,顧歡意與哥哥一起去宋家參加元宵宴。
熱熱鬧鬧的一家人吃了晚飯,一眾兄弟姐妹相邀上街看花燈。
宋香君、宋錦君兄妹,外加蔣衛風共乘一車。
顧歡意、顧嘉意兄妹,外加鄭青共乘一車。
還有宋正瑞、鄭氏夫妻另乘一車,名為看管晚輩,實則是鄭氏也想上街玩。
三輛車駛入西市,熱鬧的燈市中已人山人海。
顧歡意站在市集入口沒有進去,指着一旁的德福樓對小舅舅說:“人太多,我就不去了,我在樓上喝茶等你們。”
宋正瑞覺得有些可惜,說:“來都來了,你不去玩嗎?”
顧歡意笑着說:“世子說宮宴結束後會來找我,我先等等他。”
搬出李從心,眾人便沒什麼好說的了,都笑着說先行一步,會在最大的燈樓等她和世子一道來。
德福樓中,劉培已在裏面候着了,與他匯合后,顧歡意先換了一身簡便的黑衣,罩上斗篷后,隨劉培從德福樓後門出去,乘上馬車往城南的東廠外司衙門去。
東廠衙門中,唐氏如驚弓之鳥,渾身緊繃的坐在一座鐵牢裏。
牢門口站着四名錦衣衛,肩上的虎頭護肩如猙獰的獸要把她吞噬一般,讓她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自一早被捉過來,唐氏一直等人審問,她腦海中想了無數種應對的法子,但乾等了一天,也沒有人來跟她說一句話。
正瀕臨崩潰,鐵牢外的走廊傳來腳步聲,一個纖細的黑衣人籠罩在斗篷下走進來停在了她牢房門口。
看守的錦衣衛們魚貫而出,待只剩下黑衣人與唐氏二人,黑衣人緩緩從斗篷下抽出一柄手臂長短的匕首。
匕首映照着滿月的寒光,令唐氏頭皮發麻。
唐氏顫抖着起身,緊貼着背後的牆,崩潰說道:“不、你不能殺我……我什麼都沒說、我沒有出賣方家!我唐家從未對不起你們,你們不能這麼對我!”